春染梨花开
你若想狡辩,可传召宗卷处的王公公来对峙便知。
你本就是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功夫极好。我也问过公主,遇刺那日,你借口去库房所寻我,曾离开过庆和殿。回来之后,还与公主说,未曾见到我。从庆和殿到库房所一路总还有侍卫巡夜,你去过库房所,有谁可以证明呢?
夏莲,你的身份,如今需要我来点破么?”
夏莲还是不肯承认,“你胡说,就是因为你,抢了孟大人,现在还想要反咬我一口。公主对你这般好,你为什么要处处陷害公主?公主,要陷害您的人不是奴婢,是她!”
魏安荣深吸一口气,将主仆多年的情分都在这一吸一吐间随之散去。随后,她冷眸一紧,厉声大喝,“住口!”
夏莲跟着魏安荣这么多年,见她发火的次数并不多。魏安荣向来隐忍,也正是这一份隐忍,让她成为了皇上身边最重要的人。
如今魏安荣已是发了火,夏莲不由害怕,亦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本宫入宫,你便跟着本宫。梁王与本宫年纪相仿,那时也不过一个孩子。城府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你虽是梁王的人,可你听的却不是梁王的话。”
魏安荣说着,冷笑起来。
锦汐微微诧异,她怀疑夏莲,但也没想过夏莲还不是梁王的人。
夏莲更是惊讶,此刻她才发现,这么多年的伪装潜伏,在魏安荣面前,她不过一个透明人,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公主,公主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既然你听不懂,那本宫就一桩桩一件件与你说清楚。本宫还记得,当年本宫入宫之时,你是辅成王亲自送来的人。那时你也不过十二岁,可却是一身好功夫。辅成王让你护着本宫安危,本宫心存感激,差一点就真的信了。
因为皇上对本宫颇为照顾,放你在我身边,亦是一双时刻监视我监视皇上的眼睛。说起监视,那时太后掌权,本该监视的是太后。可辅成王是什么人,他早就看出皇上和太后之间必会有一方失利。
随着时间推移,皇上逐渐成长,而你这一步棋一埋就是数年时间。
说起来本宫的这位王叔才真是好耐性。”
夏莲脸色忽变,眼前上位的女子,她跟随多年,从城府到心机手段每一样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一直小心谨慎,结果还是暴露了身份。
魏安荣笑的更为冷漠,继续道,“此后,你一次次的在本宫面前提及孟秋成,无非就是看准了本宫对孟秋成的欣赏。但你忘记了,一个宫女怎么能够干涉主子的婚事呢?或者说,你没有忘,只是你怕不急待的想要将本宫与孟大人撮合到一起,好和梁王交代。
但你又不想锦汐活着,你处处针对。所以,你救人,也杀人。是为二错。
一错再错,你觉得本宫还能看不出来吗?”
夏莲不敢相信,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人牢牢掌控着。她的心思意图,甚至任何手段于这人而言,不过是一眼识破的小把戏。
她仍是不甘心,轻咬着下唇问道,“公主,是什么时候知晓这一切的?”
“本宫若是说,一直都知晓,你可信。”
夏莲瘫坐在地,她信,这样睿智聪明的人,她怎么会不信。
“虽然你不过是别人的一枚棋,可你跟了本宫这么些年,本宫不会杀你。去内务府领些赏赐,出宫去吧!”
夏莲自知此事再无转机,跪在魏安荣面前叩了个头,静静退了出去。
锦汐立在魏安荣的身边,看着夏莲离开,心中却是不明白。
“公主就这样放她出宫了?”
“是不是觉得本宫罚的轻了?”
锦汐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呵,对她来说出宫未必就是自由。这样的人从小受训,是为死士。死士没有感情,不会追名逐利,他们只会听从主人的安排。所以夏莲,不会因为我的宽容而动摇,也不会因为出宫就自由。
死士最忌讳有感情,一生只忠于一个主人。夏莲是辅成王的人,就算梁王是辅成王的儿子,这也算是叛变了。”
锦汐稍稍一想,也明白了其中关节。夏莲不会为金钱诱惑,权利驱使,那么唯一能让她动摇的或许就只有感情了。
不管多么冷酷无情严于律己的人,感情总归是不可控的。
夏莲愿意帮梁王做内应,大抵是触碰到了感情的那条线。
“那夏莲是回梁王府了么?”锦汐问道。
魏安荣摇头,“是回辅成王府了。她已经背离了入宫的初衷,内心愧疚。本宫虽让她出宫,可她定会去以死谢罪。”
“难道梁王就不愿出手相救?”
“锦汐,长安城的皇权争斗,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夏莲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死士,甚至都比不上梁王府的一个小丫头。而且这件事情,辅成王一定勃然大怒,梁王又怎么敢再火上浇油呢!
辅成王蛰伏多年的那个心思,总算是开始暴露出来。至于国库的银钱到底是不是也与辅成王有关,接下里就看孟秋成那边了。”
锦汐点点头,抬眼悄悄看着魏安荣。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孟秋成,决断,睿智,甚至还有些心狠。这就是权利,是她所不能触及,也始终不明白的东西。
也许孟秋成说的对,她此前想要接触褚西的想法过于危险。因为她根本不足以像她们一样,能够将后面要行的十多步都考虑仔细。
她现在能做的,唯有让孟秋成安心。
天色黑沉下来,方进忠入了轿子,急匆匆出了门。
轿夫一路小跑,抬着方进忠去了城外的静水庵。
方进忠下了轿子,提着衣摆越过石阶,直入庙堂之内。
里面一人身着华服,头带金冠,腰间是一条白鹤宽带。背对着方进忠,手中拿着三根香,借着佛前的烛火点燃。对着面前的铜佛拜了三拜,而后插入香炉之中。
方进忠一直等这人拜完之后,才开了口,“丞相大人,孟秋成似乎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张书礼上了香,转过身看向方进忠。
“他借着小儿的事情,威胁下官,想要和下官,一起……”
“一起什么?”
“一起分国库的银钱。”
张书礼冷笑道,“方大人同意了?”
方进忠急忙跪下,“下官不敢,没有丞相大人的旨意,下官绝不会随意答应。只是小儿的性命还握在孟秋成的手中,还请丞相大人相救。”
“令公子的事情本相也有所耳闻,这才刚刚放出来多久,又惹出事端。哼,绍仝是本相的门生,本相还能劝说。可这个孟秋成与本相毫无交情,你让本相如何去帮你说情?倒是你啊方大人,教子无方,要是真的出了事,你自己要想好了,该怎么收场。”
方进忠一听,额上已经冷汗直流,“丞相大人,下官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求丞相大人想法救出犬子,下官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
张书礼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扶着方进忠起身,“方大人,晚了。这个孟秋成看似贪得无厌,但这样的人可以扳倒太后与庸王就一点儿也不简单。他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接近你,套出国库银钱的下落。
你想想看,他为何会如此在意国库的银钱?当初抄家的是他,他要是贪,谎称缴获银钱不是更容易些么?
这背后没有人给他撑腰,他敢查吗?”
方进忠两脚一软,险些倒下去。
“是皇上要查?”
“皇上已经不是当年的皇上了,富察尔泰都乖乖滚回了北地驻守,你觉得皇上会放过你吗?本相提醒你一句,要是国库一事被他查出来,不仅令公子人头不保,就是你,还有方家上下所有人的人头,都不保。一条命和方家上下所有人的命,方大人觉得哪个划算呢?本相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张书礼刚说完,门外就有护卫急忙冲了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轻语了两句。张书礼的脸色大变,瞪着方进忠,冷哼一声,“方大人,你可真是好样的!”说罢,又转头对那护卫道,“快走!”
那护卫领着门外的一众人,将张书礼护在中间,慌忙从静水庵的后门离开。
方进忠有些糊涂,不知发生了何事。等到自己的随从进来在他耳畔轻语之后,他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抓到人了吗?”
那随从一脸恐慌道,“抓到了两个,已经死了。身上没有任何表明身份之物,不能肯定是何人所为。丞相大人的手下,担心张丞相被人盯上,才急着带丞相离开。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快些回府吧!”
方进忠顿了片刻,幽怨的叹了口气。看张书礼的态度,他已经知道结果。方建是他唯一的儿子,就算是他死,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当下他心中暗暗有了决定,冷声道,“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孟秋成:小美人我有个问题。
锦汐:问!
孟秋成:你知道木头做的门叫什么门?
锦汐:木门。
孟秋成:你太聪明了,那铁做的门叫什么门?
锦汐白了孟秋成一眼:铁门。
孟秋成:不错不错,那幸福做的门又叫什么门呢?
锦汐:???什么门?
孟秋成:我们呀!
锦汐脸色一红:死鬼!今晚穿我的衣服吧!
孟秋成:???为什么?
锦汐:这样我比较有动力……
作者:呜呜呜……
明天又到周末了,明天不更周一见啦!
第84章
方建被关在牢中,一脸盛怒。因为狱卒送的饭菜太过清淡,被他一脚踢翻在地。他堂堂布政使的公子,哪里吃得惯这样的粗茶淡饭。
可叫嚣了许久,压根儿就没有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