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 gl
翌日天明。
天安难得地竟然赶着敖泧的时辰,起了个大早。
平时习惯懒睡的人突然起早,反倒会没了精神。
这不,只见天安一边坐在凉亭里看书,一边打盹。花小肆手中攥着根狗尾巴草,见人打瞌睡,就探过去悄悄挠人鼻尖,惹得人难受得睁开眼,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
“花小肆,你太无聊了。”天安揉着鼻子,气呼呼地看着捂着肚子大笑的花小肆,“敖泧,你看你的搭档,她怎么这么讨厌。”
原以为敖泧会帮她,没想到偏头一看,敖泧在偷笑。
“……”天安捏着拳头砸了砸空气,“敖泧,我劝你不要跟花小肆玩了,她太坏了,以后多跟我玩。”
敖泧咳了声,装作没听到,低头看书。
心想,天安,你平时好像比小肆恶劣得多吧。
玩闹了一阵,三人又恢复平静。
不过,这次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三人坐在听风眠的凉亭里,凉亭四周种着合时节的秋菊,除却像浓云一般的秋菊,剩下的便是一个小池塘与一座小假山。
一朵菊花从假山后扔到了三人面前。
三人没理睬,继续看书,又有一朵菊花扔了过来。
三人抬眸悄悄互望一眼,探不到后面那位的灵力,想必是个高手,不知道哪位高手闲来无事,这么逗弄她们。
三人偷偷看了假山一眼,见山后之人还未出手,瞬间攥书齐齐挪至假山后:“什么人,敢在听风眠放肆!”
“是我,是我啦。”凤凰提着好大一个黑色包袱,下意识地出手接住略带敌意的攻击,然后看着被打飞到菊花丛里的三人,“啊,对不住对不住,你们没事吧?”
从菊花丛里爬起来的天安正准备推开眼前之人,一抬眸,见是凤凰,瞬间吓了一大跳,又坐进花丛中:“我当是谁,怎么是你啊!”
“凤凰,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花小肆呸了一口嘴中的菊花瓣,颇有些幽怨。
敖泧倒是没怎么摔到,看着凤凰,乖乖地说了声:“凤凰大人。”
“别,别叫我大人,随便喊喊啦,叫我解灵、小灵或者凤凰都行。”凤凰慌忙摆手道,虽然她和白泽位列同尊,但她一直不习惯有人这么喊她。
“凤凰,你来听风眠干什么呢,西王母送走了?”花小肆拍拍身上的花瓣,拉着天安和敖泧站起来,“难道是找我吗?”
凤凰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抿着小红唇,郑重地点头:“原本是打算找你一人的,不过现在你们都在,就太好了。”
三人一致挠头,找她们啥事,她们又犯错了?
一行人在凤凰的带领下,仿佛做贼一般进了听风眠的屋子。凤凰像贼首即将分赃一般,在桌子上摊开她挎着的黑色大包袱。
一打开,可把天安、敖泧和花小肆吓了一跳:“凤……凤凰,你带这些过来做什么啊?”
只见包袱里装着用于脸上的青雀头黛、螺子黛、迎蝶粉、珍珠粉、玉女桃花粉、胭脂、乌膏唇等,用于发间的玉笄、凤凰纹金簪、点翠蝴蝶珠钗、银踱金灯笼步摇风,除此之外,还有穿于身上的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碧霞云纹霞帔、挑丝霜窠云雁装等。
“凤凰……你是要去人间做皇后吗?”天安蹙着眉尖,抬头认真地问。
“哈哈哈,真的,凤凰,你从哪儿弄得这些东西啊?”花小肆忍看着一脸尴尬的凤凰,忍不住大笑。
“不是啦,”凤凰被这群人笑话得红了脸,羞赧地道,“我是想让你们教我打扮一下。”
“为什么?”三人惊了,“你长这么好看。”
凤凰当场又被三人夸红了脸:“我……我想要更好看一点,因为明天,胥伯言哥哥要来,我不太会这个,就想让你们帮忙。”
“???”三人瞬间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的胥伯言哥哥,明天要来。”凤凰攥着手心,紧张地看着眼前惊诧万分的人,“你们怎么了呀,是在诧异我有喜欢的人吗,我以为整座须弥山都知道的,小肆你不知道吗?”
“……”小肆摇头,小肆真不知道。
天安和敖泧愣在原地,一时语塞。
“所以……你们会吗?”凤凰小心翼翼地问,“我不敢去找麒麟大人啦,而且一看她就不会,你看看她平时,不是穿红的,就是穿红的,还老遮面纱。”
天安挑眉,这话,给她一万个胆子,她都不敢说。不过穿红的,遮面纱怎么了,她千晛姐姐绝对是六界第一美人!
“这有什么不会的。”花小肆想起自己去人间那几日,经常看到集市上卖胭脂水粉的,不就是先涂粉再抹胭脂嘛,瞧着简单得很。
“我也会我也会!”天安想起自己在净河人间里看到过不少新娘子出嫁,瞬间举手表示自己要帮忙。
敖泧看着三人,摇摇头:“我不会,但挑仙裙我可以。”
凤凰看着自信满满的天安和花小肆,开心地点头,她可真是找对人了。
又翌日,文曲星胥伯言来须弥山讲学。
胥伯言是个温柔和煦的少年,由于常来须弥山下棋,因此须弥山的小仙童们几乎都认识他。此人讲学,并不限制听讲数量,因此须弥山此日无事的小仙童都会赶去修文阁,与那二十名历练弟子一块儿听学。
凤凰自然也是要去的,只不过不是往日的凤凰,而是经过精心打扮后的凤凰。
天安和花小肆瞧着自己的杰作,觉得凤凰美得不可方物。
敖泧默默地挑着仙裙,希望合适的仙裙能拯救一番凤凰原本的美貌。她其实不是没有说,粉不要涂得太白,胭脂不要涂得太红,眉不要画得太浓,但奈何天安和花小肆不听她的话,反而说:“你又不会,就别指导我们了。”
好吧,她不会画,也不会看,她就是个小龙瞎。
一行三人沾沾自喜,凤凰感激天安和花小肆,说:“你们以后如果遇到心上人,想在她面前出众好看,我也会帮你们的。”
花小肆摇头不屑:“不用了,我没喜欢的人。”
天安偷偷点头,原来这就是女为悦己者容。
再好看的一张脸,也顶不住天安和花小肆的糟蹋啊。
凤凰坐在修文阁里时,果不其然地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包括站在上面讲学的文曲星胥伯言。
彼时,少年胥伯言正在与众人谈论作战之道:“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敌而制胜者,谓之神。”
他的目光落到凤凰身上,转瞬又移开,看着走神的众人:“瞧你们的样子,方才讲的东西是都记牢了?”
众人立即低头,捏着手里的墨笔不再去看旁人。
“也罢,今日便讲到这儿吧,明日我再讲剩下的。”少年胥伯言抚了下袖子,转身走出修文阁。
凤凰见状,转头望着天安,着急得很:“怎么办,是不是刚刚大家都看我,没有听他讲学,所以他生气了啊?”
天安和花小肆也没想到会这样:“肯定不是的,你看他刚刚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其实她俩也不确定,只得问司召:“司召大哥,凤凰今日的妆容不好看吗?”
“肯定是不好看啊,凤凰大人,”敖歆摇头看着凤凰,忍着不敢笑,“凤凰大人,这种东西,你不如找我,找她们两个干什么?”
“啊?”天安和花小肆也急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凤凰,对不住对不住,我俩马上去找文曲星解释,你别哭,都怪我们俩太蠢了!”
唉,两人着急地正要跑出屋门,便见少年胥伯言忽又折返回来,平静温柔地望着一屋子的人:“对了,方才忘记布置今日的任务,将我今日所讲的用军之道,编一则故事与在纸上绘一张详细的作战图出来,记住,站在将军的角度。”
“先生,你……”天安和花小肆正准备出声留住此人,便见胥伯言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于大庭广众之下走至凤凰身边,蹲下来,牵起了对方的手。
“???”这下不止天安和花小肆惊了,满堂的少年和小仙童们都呆住了。
“胥伯言哥哥。”凤凰低头望着蹲在脚边的人,有些想哭,“打扰了你讲学,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本就只讲这些。”一身白衣的胥伯言拉起穿着挑丝霜窠云雁装的凤凰,在众人目光下,朝修文阁外走出去。
天安和花小肆愣了会儿,拽着敖泧一块儿悄悄跟了出去:“敖泧敖泧,这次我们一定听你的,他俩一定不能吵架啊,不然我俩得愧疚死。”
敖泧心中叹气,觉得须弥山历练还应该教一教少年人之间的欢喜之情。
虽然……她也没体会过,但至少书本上的东西,她看过,也明白。
又是寒潭!
天安领着花小肆和敖泧躲在石头后,心虚得想,怎么人人都喜欢来此处。
三人秉着呼吸,闭着眼睛听着不远处的两人,小声道:“我们别看她们,就听他们吵不吵架。”
不远处的少年郎打湿了手帕,半蹲在坐在石头上的凤凰跟前,无奈地笑出声:“解小灵,这模样谁帮你画的。”
解灵闭着眼睛,感受着胥伯言帮她擦拭眼眶周围的粉尘,委屈地道:“是不是太丑了?”
“不丑。”胥伯言伸出手指揩干净她眼角的胭脂,“不过,以后由我来帮你画吧。”
“我就是为了见你才画的,哪有由你画,再见你的道理。”解灵睁开眼睛,看着半蹲在眼前的少年,她认识这人,两万三千余载。
胥伯言揉着眉心笑起来,同凤凰坐到一处:“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嫁于我,我等了上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