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 gl
他无处寻天安,便让西雾试试。
西雾便辗转至雪山之巅,遇见了那时正被狐族众人欺凌的天安,便留下来,教天安仙术。
这其中,西雾是见过白泽的,白泽叫她不必说出当年的事情,至少不必那么早说出。
因为那个时候,幼弱的天安尚不足以承受这么多。
想来,兜兜转转,全是白泽和他这个阎王一手遮天,只是不知道,这天能遮得了几时。
阎王望着无星无月的夜空,怅然叹气。
西雾坐在他的旁边,听着屋子里女儿的放声哭泣与哽咽低语,喉头一涩,鼻子一酸,低下头,眼泪也跟着出来。
屋内。
千晛睁开眼瞧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抓着她的手,哭得鼻涕眼泪糊作一团,抽噎得停都停不下来的天安。
不知道的以为在哭丧呢。
“不是在这里嘛。”千晛伸手用白净的手帕擦着对方的眼泪,她以为对方只是在哭她终于醒了过来。
可是哪想对方一把抱着她,箍得紧紧的,扯着哭哑的喉咙喊了一声。
“姐姐。”
像梦里那人日夜的呼唤。
她便募地僵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印儿?”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姐姐。”
天安喊她。
千晛的眼泪便在瞬间决堤。
她紧紧抓着天安的衣服,眉头皱成疙瘩:“天安。”
温柔的,痛苦的,藏在心里几千年的名字,终于从唇齿间变成了眼前人。
天安。天安。天安。
一声声地喊着,有人一声声地应着。
她便哭得更大声了。没有了火麒麟时的高高在上,也没有了与印儿相处那般的恬淡从容,她找到了自己的爱人,就像遇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抓着她,抱着她,在她怀里不顾形象地放肆落泪,颤抖着痛斥着要把自己所有的难受与不堪全部哭完。
天安的泪便不敢再落下了。
“姐姐,天安在这里。”天安红着眼眶,揽紧千晛。
千晛靠在她的肩头,眼泪濡湿她的脖颈,也濡湿着她难受地快要窒息的心脏。那个时候,她走了,她抛下姐姐一个人过得潇洒快乐,以为在雪山之巅受的那点欺负便是惨绝人寰,却不知道,在那段遗忘的过去里,姐姐一个人,连哭都不敢大声哭。
如今,姐姐回来了。
她也还苟延残喘地活着。
但姐姐受了伤,哪怕以后姐姐不会把那些事挂在口上,她也知道,有一些伤疤是永远好不了的。
因为烙在心里,每天晚上都会在噩梦中翻来覆去地受着折磨。
天安抱紧放声哭泣的人,看着落尽的白色蜡烛。吸着鼻子,像个温柔的大人一样轻轻拍着怀里的人:“姐姐啊,天安在这里呢,你不要怕。”
“是天安,嗯,天安在的,在的。”她抓着千晛的手,认真地,一遍接着一遍地回答着千晛囫囵的啜泣。
她不能再是个小孩子。
姐姐哭的时候,她就要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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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不记得倒回去看看(捂脸)。第二卷的结局不是每个人物真正的结局啊,没那么惨的,真的!
第142章 重整旗鼓(二)
翌日天晴。
酆都的清晨凉风习习。
白泽坐在树上叹着气, 苦恼该如何让那些姑娘们开口说话。他知道她们心里难过, 甚至觉得这一切可能就是一场梦, 可事实是发生过的。摆在她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报仇雪恨, 一条路是放下一切。
毫无疑问,她们会选择报仇雪恨。只是,这条路该怎样走,仍需要讨论。时代更迭, 新旧交替, 陈年往事被掩埋在洪流之下,如今的天帝已经成了六界真正的主宰。人间百姓爱戴天帝与众神, 妖界以修炼成神成仙为目标,鬼界附属神界而设地官。只有魔界,仍不屈服于神界, 妄想成为六界之主。
可一界之力, 又有何用。况且, 魔界本就是敌人。
他们这些人啊, 现在就像成王败寇中的败寇,纵使以前做了再多善事, 也无人记得真切了。古人书上留下的一笔,又怎能和现今世人得到的神界恩泽相比较。若他们这群人开始报仇, 只怕, 要背上一个为祸苍生的名头。
想来, 也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白泽师父!”
耳边乍起的声音让白泽心头一惊, 白泽揉了一把眼睛着急地回头,竟然真的看见了敖歆。除却敖歆,竟然还有本应在昆仑山养伤的敖澈。
“白泽,好久不见啊。”小青龙敖澈一身藏色青袍站在一身蓝色云水裙的敖歆身边,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恰如昆仑山暮色下温柔的白雪。
“你们俩怎么一块儿来了!”白泽吓得差点从树上摔下来,被小青龙敖澈一扶,又立马讪讪地坐好,摸着鼻子一派见鬼了的模样。
这敖歆,当年去东海后,与哥哥敖澈一道软磨硬泡,让爱惜子女的东海龙王收了手。可那个时候,也只有东海龙王收了手,其余三海照样得兴风作浪。东海龙王怕女儿被敌对,便又暗暗将敖歆送去了南海观音座下当一名座下小童,观音大士本不欲插手六界之手,但见敖歆长跪紫竹林数十年,心有所感,便认了这名小仙童。说起来,虽只是一名座下小童,竟然是须弥山命最好的。白泽见此,之后千年,便也未曾再去打扰。
至于敖澈,在江南与冰夷一战,因保护敖泧而被卸去护心龙鳞后,便被送去了昆仑山疗伤,约摸得上百年才会好转,怎么今时今日敢在这里出现。
敖歆见白泽一脸害怕模样,拍着她哥哥的肩膀大笑,眉间濡浸了一身佛气:“师父,见到我们,也不必如此惊慌吧。”
“不敢当,不敢当。”白泽忙推辞,如今归了佛门,便不要称他为师父的好,况且当年,除了借她去东海讨酒喝,也未做什么师父该做的事。
“好了好了,你们来是干什么的?”白泽看着眼前的两人,瞥到从屋里出来的天安,立即皱着眉头严肃问道。
敖歆自然也瞥见了天安,她入佛门,自然知道了一些原本在六界不知道的事情。于是,见到天安之际,她便落入院中,对着天安道了句“阿弥陀佛,尊者有礼”。
天安望着敖歆眉间的一点红痣,愣了一下。
继而明白过来,双手合十,虔诚而恭敬地道了句“阿弥陀佛”。
须弥山那群人,还有司召、沈虞、昭瑶、闻乐、春梓,最后都去哪儿了呢。
“尊者还好吗?”敖歆问。也不知道是替谁问的。
好像以前在须弥山,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交流过。
天安弯着疲惫的眸子,浅浅地笑了下。
应该是不好的。
敖歆虽不清楚当年具体往事,但也大致推出七八分,见此状,心中顿时酸楚不止。但眼下,各为一道,便已了却前尘,她不再是须弥山的人,而是观音大士座下弟子。什么仇什么怨,都与她无关了。
“弟子此番前来,是有事请诸位帮忙。”
敖歆收起心中的悲伤,看着几位认真地开口说道。
“北海九公主敖泧屠戮北海龙宫。敖歆为佛界中人,不便插手六界恩怨事宜,故托青龙敖澈带敖歆找到各位施主,请各位施主前去解决。”
“敖泧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花小肆一直站在屋内未出去,听到提及敖泧,才跑出来指着敖歆,十分不屑看见她一派佛门中人与世无争的模样:“你别胡说八道,她不会害人的!”
“四季女神,出家人不打诳语。”敖歆说。
“少叫我四季女神,我不是四季女神。”花小肆厌恶地皱着眉头。
天安闻此,蹙着眉心回头望着躲在阴凉屋檐下的阎王。
阎王把双手笼在袖子里,惆怅万分:“你问我,我也不知。司簿偷走了生死簿,阴差便不知人间死活。”
目光便转向了白泽。
白泽皱着眉,良久:“是,我知道她会杀人。”
“我本来就没想阻拦她。”
启程,北海。
花小肆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听到白泽说“敖泧会杀人”的那一瞬间,明明应该是大仇得报的痛快,却莫名沮丧到了极点。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侵扰着她,跟她说,不能杀人。
“喝杯茶?”
天安接过敖澈泡的茶水,走到花小肆边上坐下。
因为怕神界的人追踪到她们,她们便不敢飞在天上,而只敢隐匿在藏了不少凡人伙计的官船里。施了仙法,走得很快,顺江而下,很快便能抵达。
“麒麟大人怎么样了?”花小肆揉了一把脸,低头接过茶水,说了一声谢谢。
“西……她和白泽正在船舱里帮姐姐启封琉璃心。”天安叹了口气,担忧地说道。
千晛当初被剖出麒麟心也没有死,正是由于始祖留给她的那颗琉璃心。琉璃心无声无息,除却主人,其他人根本察觉不到琉璃心的踪迹。当时,天帝见麒麟不死,便又削其骨抽其筋,然而如奇迹一般,麒麟就是不死,不仅不死,骨会生长,筋会续上,无论如何,就是杀不死。天帝怒而无奈,以为天地火麒麟真的与天地同消亡,便只能将千晛囚于天牢。
不过,囚于天牢,并不代表天帝放过了千晛。天帝每日追问千晛两件事,一是琉璃心在哪里,二是麒麟缺的那一角在哪里。天帝想要用麒麟心或者琉璃心来补开天斧的缺口,然而这两样东西都没有。千晛见他什么也得不到的模样,只是大笑,被有彻底启封的琉璃心虽然不能助她逃走,但没准可以活活气死天帝。疼痛算什么,她又没有心,早就不会痛了。
花小肆闻言垂眸,没有心思再尝一口茶:“那个……西雾和白泽可以吗?”
没有麒麟心的火麒麟灵力大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