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
叶长遥先是将书信放回信封中,进了房间,双手递还予弱冠公子,而后才又到了女子面前:“那阮公子可有家人?”
女子答道:“阮公子年幼时,家中遭盗匪洗劫,只他一人幸存,后被我父亲带回家中抚养。”
既是如此,便无法通过阮公子的家人得知其下落了。
叶长遥又问道:“阮公子可曾说过要去何处找千年灵芝?他又是托何人送来这千年灵芝与书信的?那人何在?”
“阮公子去了丹谷峰找千年灵芝,至于千年灵芝与书信,他是托本村的李先生送来的。”女子叹息道,“我曾问过李先生,为何阮公子突然变心了,那李先生居然告诉我阮公子爱上了一美娇娘,相较之下,阮公子更喜温柔乡,千年灵芝便当补偿我阿弟曾陪他睡过一夜了。我与阮公子年岁相当,乃是一起长大的,我不信阮公子会说出如此粗鄙之言,做下那等负心之事。”
她回忆着道:“六年前,阿弟卧病在床,阮公子侍奉左右,悉心照料,一日十二个时辰,他要定时为阿弟煎药,喂阿弟喝药,根本睡不上一个囫囵觉,整整一年,人都瘦了一大圈,但他从无一句怨言。可这五年来,他却连面都没有露过,容不得我不信。阿弟本就是个死心眼,发过高热后,更为死心眼了,一日一日,口口声声地‘阮郎,阮郎’,但他那阮郎……”
叶长遥闻言,瞧了眼弱冠公子,他正坐在床榻边,将自己的面颊贴在了他书信上,满面欢喜。
女子无奈至极:“断袖便也罢了,为何不挑个能靠得住的?”
云奏忽然出声道:“阮公子既然不曾露过面,仅凭李先生一面之词,你便定了他的罪并不妥当。”
女子愤愤地道:“他若不是变了心,为何会写下那般绝情的书信?”
“或许有苦衷罢。”云奏猜测道,“我不识得阮公子,更不知他为人如何,但你且仔细想想,一株千年灵芝价值千金,且有市无价,他若是已无心于你阿弟,为何要托人送来千年灵芝?为何不将灵芝卖了换取银两,以求今生吃用不愁?若说千年灵芝乃是补偿,他不过一个孤儿,这出手未免太过阔绰了罢?”
云奏言之有理,女子平息了怒气,冷静下来后,才道:“不知他会有甚么苦衷?”
俩人说话间,那弱冠公子已将书信收了起来,快步到了女子面前,问道:“阮郎何时能回来?”
见女子沉默不语,他又问叶长遥:“阮郎何时能回来?”
叶长遥面对弱冠公子满含期待的双眼,心有不忍:“我亦不知。”
弱冠公子接着问云奏:“阮郎何时能回来?”
“我不知他何时能回来,但我会尽己所能找到他之所在。”听得云奏这般说,他当即开心了起来,如孩童一般,扑入云奏怀中,闷声道,“你若是明日便能找到他之所在该有多好?”
云奏没甚么气力,足下踉跄,被叶长遥托住了后腰方才站稳。
“冒犯公子了。”女子将弱冠公子从云奏怀中提了出来,才问道,“两位打算如何找?去丹谷峰么?”
云奏颔首道:“我正有这个打算。”
弱冠公子乖乖地站在女子身旁,垂着头,露出一双洁白的耳朵,衬着墨色的发丝,显得那双耳朵白得扎眼。
“抱歉。”女子温柔地训斥道,“但你应当明白自己做错了,你不该对这位公子无礼,且这位公子身体不好,禁不住你这一扑。”
“阿姊,全数是我的过错。”弱冠公子又向着云奏道,“万望见谅。”
“无妨。”云奏向着姐弟二人道,“我唤作云奏,这是我的夫君叶长遥。”
云奏与叶长遥并未特意掩饰俩人间的关系,女子自然早已瞧出来了,并不吃惊,指了指自己的阿弟道:“阿弟名为子嘉,樊子嘉,我已成亲了,须得避讳,故而我的闺名不便向两位透露,我乃是这方圆百里内惟一的女先生,两位唤我樊先生便可。”
云奏发问道:“事不宜迟,樊先生,可否带我们二人去见李先生?”
“两位请随我来。”樊先生本想将自家阿弟留在家中的,又恐其无人照看,出了意外,索性带着他一道去了。
李先生住于村口,一身粗布麻衣,正在门口劈柴。
樊子嘉一见李先生,方要冲过去,竟是被阿姊拦住了。
他可怜地瞧了阿姊一眼,又朝着李先生扬声道:“你可瞧见阮郎了?”
李先生并未听见,樊先生气力不及樊子嘉,见樊子嘉欲要挣扎,从衣袂中拿出了一条粗布来,以单手将一头绑住了樊子嘉的腰身,打上死结,而另一头则绑在了自己腰上。
——她为了防止樊子嘉乱走,时常将自己与樊子嘉绑在一处,今日是樊子嘉向她保证绝不会走出村子,她才没有将粗布绑上的。
云奏见状,心道:手法这般熟练,显然已这般做过无数回了。
四人静待李先生将柴火劈好,才由樊先生道:“李先生,可否再问问你阮公子之事?”
李先生将柴火抱回庖厨,又出了门来,一面拍着身上的木屑,一面惋惜地道:“子嘉的失心疯还没好么?”
樊先生自是不乐意李先生说自己的阿弟患了失心疯,但阿弟的表现与失心疯有何异?
她暗叹一声,又重复了一遍方才之言。
李先生扫了云奏与叶长遥两眼:“他们是何人?”
樊先生据实道:“他们乃是两个过路人,菩萨心肠,愿意帮阿弟去找阮公子。”
“五年过去了,许那阮星渊连孩子都不止一个了,还找他作甚么?”李先生规劝道,“他本就是风流胚子,迷恋女色,对于子嘉不过是玩玩而已,并不当真。”
“不准你诋毁阮郎。”樊子嘉顿时怒气冲冲地要上去揍李先生,但因阿姊的体重,到不了李先生跟前。
李先生语重心长地道:“我李三从不说谎,子嘉你还是另觅他人罢。”
“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只心悦于阮郎一人,你勿要胡言乱语,阮郎他怎么可能会有孩子……阮郎他许诺过我不会与别人生孩子的……阮郎他……”樊子嘉说着说着,红了眼眶,眼泪刷刷地流淌了下来。
李先生颇感歉然:“樊先生,你快些将子嘉带回去罢。”
樊先生哄不好樊子嘉,只得强行将樊子嘉带回家,临走前,对李先生道:“麻烦你将你所知之事说与这两位公子听。”
樊先生与樊子嘉走后,李先生将云奏与叶长遥请回家中,送上粗茶,才道:“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位请问罢。”
云奏开门见山地问道:“阮公子当真变心了?”
李先生毫不犹豫地答道:“阮星渊当真变心了。”
云奏二问:“阮公子去了丹谷峰,你是在何处遇见阮公子的?”
“我娘子出身于离丹谷峰下的丹谷镇,前一日,我陪着娘子回到了娘家,当日,我与娘子、岳母一道上了丹谷峰峰顶的丹谷寺拜神,在丹谷寺门口,我偶遇了那阮星渊,见他与一美娇娘举止亲密,立刻上前质问,他却是理直气壮地道‘我待子嘉本非真心,正欲返乡向子嘉说个清楚,既然偶遇了你,便劳烦你帮我带一封书信以及一株千年灵芝予子嘉’,他言罢,不由分说地向寺里的僧人借了笔墨纸砚,利落地写下了那封绝情信。”李先生不屑地道,“那般的负心汉不知给子嘉灌了甚么迷魂汤,使得子嘉对他念念不忘。”
李先生这一席话全无破绽,李先生的神情亦无破绽,这李先生应当并无一句虚言。
云奏三问:“你可知阮公子下了丹谷峰后去了何处?”
“自丹谷寺一见后,我再未见过阮星渊,更不知他而今的下落。”李先生饮了一口粗茶,“我乃是子嘉与星渊——那阮星渊的启蒙先生,我更喜爱子嘉一些,子嘉断了袖,我虽觉可惜,但我尊重他的意愿,发自内心地祝福他能与阮星渊日久天长,然而,天有不测风雨,六年前,子嘉突发急症,卧床不起,病情好好坏坏,五年前,子嘉病入膏肓,那阮星渊听大夫道仅有千年灵芝才能救子嘉一命,当即启程去了丹谷峰,我还曾赞叹那阮星渊情深似海,毕竟丹谷峰险峻陡峭,要找一株千年灵芝,恐得豁出命去,岂料那阮星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