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
不过云奏却觉得着书生袍的叶长遥要顺眼许多。
叶长遥的斗笠边缘缀有纱布,他瞧不清叶长遥的神情,但却发现叶长遥的耳根有些泛红。
他自懂事起便随母亲做农活,母亲过世后,因外祖母年迈,他又早早地将生计揽在了自己身上,故而他向来沉稳,不曾有过孩提时光,调皮捣蛋之事更是从未做过。
成为云奏后,他便无须再负担生计,不必再沉稳行事,他会去握叶长遥的手,会对旁人道叶长遥是他的夫君,全数是出于玩心罢?
叶长遥怔了怔,顺势带着云奏出了人群,才道:“松开罢。”
“对不住。”云奏歉然不已,叶长遥不久前还道从未心悦于他,自是不愿意被他碰触罢?他不该出于玩心而肆意地去碰触叶长遥。
叶长遥微微一笑,随即反应过来云奏现下看不见他的笑容,便道:“你不必向我致歉。”
他确实不曾对云奏动心,但并不会因为被云奏碰触而责怪云奏,方才云奏的言行必然是为了不被那些人围着罢?
他又放软了嗓子道:“云公子,我们去挑只老母鸡罢。”
叶长遥的嗓音其实放软了反是可怖,云奏不由地颤抖了一下,才往前走。
由于身体的缘故,他走得很慢,叶长遥却走得更慢,待他到了那摊贩面前,叶长遥还在十步之外。
叶长遥是为了他才走得这样慢的罢?
他抚着起伏不定的心口,粗粗地喘着气,待叶长遥到了身侧,才去看被关在笼中的母鸡。
第5章 点绛唇·其五
因外祖母曾养过鸡,他自是知晓该如何挑选老母鸡。
他将所有的母鸡一一扫了一眼,方才指着其中一只母鸡道:“便这只罢。”
这云奏双手细嫩,好似一碰便会碎了去,全然不像是会洗手做汤羹的一双手。
但为何他却能挑出其中最好的一只老母鸡?
难不成是巧合么?
叶长遥心生疑惑,发问道:“你为何要选这只老母鸡?”
云奏理所当然地道:“因为这只老母鸡羽毛厚实、光滑,鸡冠大且红润,并且双爪粗糙。”
却原来并非巧合,叶长遥怔了怔,才对摊贩道:“便这只罢。”
他又将铜钱予了那摊贩,才对摊贩道:“劳烦你将这老母鸡杀了罢,我们待会儿再过来取。”
话音尚未落地,他已然背过身去,并且走出了数步。
云奏跟上了叶长遥,又听得叶长遥低语道:“云公子,我实乃是最为伪善之人。”
“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乃是人之常情。”恰是云奏言罢之时,摊贩将老母鸡从笼中抓了出来,那老母鸡扑腾不休,叫得凄惨。
云奏仰起首来,望着叶长遥,继而换了话茬:“你可闻见桂花香了?我们去买桂花糕吃罢。”
叶长遥颔了颔首,便同云奏一道往前去了。
那点心铺子的生意不差,俩人等候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方才买到桂花糕。
云奏将那油纸包捧在掌心,闻了又闻,引得叶长遥笑道:“你若是想吃便拆了吃罢。”
云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将那油纸包拆了开来,又拈起一块桂花糕吃了。
桂花糕于云奏而言算不得稀罕物,每每金桂飘香的时节,外祖母皆会亲手做予他吃。
但外祖母已然过世了,旁人做的桂花糕纵使再香甜,都不是外祖母亲手做的。
不过勉强还是能尝出几分外祖母所做的桂花糕的滋味的。
他不禁双眼发红,将手中的桂花糕吃罢,又一连吃了三块桂花糕。
“有这般难吃么?”叶长遥见云奏似有哭意,伸手取了一块吃了,才道,“我倒是觉得并不难吃。”
这叶长遥是个傻子么?即使这桂花糕再难吃,亦不会使他双眼发红,且若是桂花糕当真难吃,他又何必连吃三块?
他正腹诽着,手中的那油纸包已被叶长遥抢了去,他又听得叶长遥压低了嗓子道:“你倘若有甚么伤心事可说与我听。”
这叶长遥原来不是个傻子。
他不由笑了笑:“多谢你。”
叶长遥见云奏不愿说,并不勉强,而是问道:“我们去买些当归、红枣、枸杞罢。”
他们正要往药铺去,迎面却来了一驾马车,这马车又突然被拦住了。
拦住马车之人乃是县太爷的独子——俞阳,这俞阳相貌堂堂,二十出头的年纪,尚未婚配,据闻俞阳对林家的小姐情根深种。
想来马车内的便是林小姐了。
须臾,马车的帘子被掀了开来,掀开帘子的手竟满是皱纹。
俞阳本以为能一睹林小姐的芳容,未曾想,坐在林家马车内的并非是林小姐,而是林夫人。
林夫人憔悴的脸从帘子后头露了出来,随即无奈地道:“小女并不在马车内,俞公子勿要挡着马车了可好?我急着去祭拜亡夫。”
——林老爷是在一月又二十日前过世的,其人向来无病无痛,未料竟是患了急症,溘然长往了。
林夫人去祭拜林老爷,为何林小姐不一道去?
俞阳心中生疑,欲要发问,一对上林夫人悲伤的眼神却问不出口了。
“请夫人节哀。”他退到一旁,瞧了那马车良久,待再也瞧不见了,才发现了不远处的叶长遥。
由于叶长遥偶尔会帮自己的父亲破案,俞阳与叶长遥曾有过数面之缘。
俞阳行至叶长遥面前,本想问问案子查得如何了,乍然见得叶长遥身畔有一病美人,忍不住打趣道:“叶公子,我曾听闻你前几日置办了些成亲要用的物什,不知我何时能喝上你的喜酒?”
叶长遥不善交际,又无亲无故,因而昨日并未邀请宾客。
面对自来熟的俞阳,他坦诚地道:“俞公子,我已于昨日成亲,这便是我娘子。”
俞阳吃了一惊,再去看叶长遥的娘子,竟然发觉这病美人并非女子,怪不得做男子打扮,只因他适才全数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病美人的容貌上了才未发觉。
这叶长遥原来是断袖么?
不过他对此并无偏见,先是恭喜了新人,又道:“你家娘子瞧来体弱,你这做夫君的定要照顾好他。”
叶长遥严肃地道:“我自会照顾好他。”
俞阳又笑道:“你欠我的喜酒何时还?”
叶长遥答道:“待此案了结了再还罢。”
“还望不要再出现受害者了。”俞阳叹了一口气,“假若有甚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大可直言。”
叶长遥摇首道:“俞公子还是快些回府温习功课罢,再过些时日便是春闱了。”
“待我买了烧鸡便回去。”俞阳冲着叶氏夫夫挥了挥手,而后便径直往烧鸡摊子去了。
叶长遥与云奏去买了当归、红枣、枸杞,又去提了已杀好的老母鸡,才回了家去。
一进门,云奏便猛然咳嗽了几声,又靠在了墙上,吃力地吐息着。
叶长遥手足无措地道:“我扶你进去歇息可好?”
云奏苍白着脸道:“劳烦你了。”
叶长遥还以为云奏不愿被他碰触,料定自己会被拒绝,闻言,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扶着云奏回新房躺下后,又关切地道:“你的身体便没有法子可医治么?”
医治的法子仅有一个,但这个法子云奏并不打算用。
因而,他苦笑着撒谎道:“我这病乃是我走火入魔所致,并没有甚么法子可医治。”
“那你且好生歇息罢,待老母鸡炖好了,我再端来予你。”叶长遥出了门去,后又小心地将门阖上了。
周遭仍是漫天漫地的大红,但在这大红的包围中,不知为何云奏却觉得极为安心。
他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直到听得叶长遥唤他,方才转醒。
叶长遥端着热气腾腾鸡汤,见云奏睁开双眼,赶忙问道:“你可还好?”
“不妨事。”云奏坐起身来,从叶长遥手中接过鸡汤,舀了一勺,吹凉了些,方才送入口中,鸡汤鲜美,咽下后,他又随口道,“不知俞公子的心上人生得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