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
他并未细想,便与叶长遥一道回了客栈。
第77章 人月圆·其三
次日破晓, 云奏正在好眠, 竟是被唢呐声惊醒了。
他从叶长遥怀中出来,打开窗枢, 唢呐声登时更为扎耳了些,又有哭泣声混于其中。
他心下了然, 放眼望去,果真有死者在今日出葬,不知是否昨日无辜丧命的老者?
送葬队不近不远, 最首一人身着惨白的丧衣, 捧着死者的牌位, 其后所有人皆身着丧衣, 吹唢呐者便在其中, 又有人举着招魂幡。
招魂幡亦是惨白, 却被夏风击打得不成样子,似极了活生生从人体内抽出来的三魂六魄。
这望春城处处栽有绿植, 正值初夏,一片的生机勃勃, 衬得送葬队愈发凄凉。
天空本就阴沉沉着,猝然间, 乌云逼压过来,转眼便下起了雨来。
雨帘细密,因有夏风作祟, 他暴露于窗口的上半身霎时被淋湿了。
他受不得凉, 欲要将窗枢阖上, 却是被叶长遥抢先了一步。
叶长遥一脸严肃,他以为叶长遥会责备他,但叶长遥仅仅是一言不发地取出帕子来,为他擦拭。
他眨了眨眼,栖息于他的一双羽睫上的雨珠子随即纷纷地跌落了下来,其中有不少跌落在了叶长遥的手背上。
他抬手去揩叶长遥的手背,叶长遥终是开口道:“不妨事。”
他便收回了手,乖乖地任由叶长遥为他擦拭。
叶长遥将云奏的脸擦干,又去擦脖颈,云奏的喉结处生着一颗朱砂痣,那朱砂痣沾了水,显得鲜艳欲滴。
他情难自已地垂下首去,衔住了那颗朱砂痣,稍稍磨蹭了一会儿,才松开了。
云奏的喉结极度敏感,纵然是这般不含欲念的磨蹭,仍是使得他微微地战栗了一下。
叶长遥感知到云奏的战栗,柔声问道:“是很舒服,还是很难受?”
“是很舒服。”在与叶长遥心意相通后,无论如何羞耻,云奏都不会对叶长遥隐瞒自己的感受。
“那便好。”叶长遥以指尖划过那颗朱砂痣,又将云奏的亵衣剥去,换上了一件干爽的亵衣。
云奏陡然想起了昨日之事,发问道:“在那青年背着焦尸从我们身边经过之时,你可闻到甚么异样的气味了?”
叶长遥摇首道:“我并未闻到甚么异样的气味。”
云奏追问道:“当真并未闻到?”
叶长遥认真地回忆了一番,肯定地道:“当真并未闻到。”
他又望住了云奏,道:“你的嗅觉远胜于我,你闻到了而我闻不到,乃是稀松平常之事。所以,你闻到了甚么气味?”
云奏无法断定:“我只是隐约闻到了异样的气味,但不知究竟是甚么气味,不过有可能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他便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才未细想,且他昨日喝了汤药,当时已有些头脑昏沉了。
叶长遥为人谨慎,细细端详着云奏,见云奏状态尚可,遂提议道:“我们再去瞧瞧那具焦尸可好?许老者之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云奏闻言,立即去穿衣洗漱了。
叶长遥亲手为云奏穿上蓑衣,又为云奏戴上斗笠,才与云奏一道出了门去。
俩人赶上送葬队,云奏一瞧,捧着死者牌位的正是昨日那青年——适才,由于有些距离,他并未瞧清青年的容貌,仅能大致看出其人乃是男性,且是青壮年。
他深深地一嗅,青年身上并无昨日曾闻到过的气味。
那么,倘若那气味并非他的错觉,便是从焦尸身上传出来的了。
他又到了棺材旁,然而,隔着棺材除了焦香,根本闻不到甚么气味。
他不得不稍稍凑近了些,但仍是没有闻到其他的气味。
他倘若要青年将棺材打开,青年定然不会同意,他反而会被认定为对死者不敬。
可是,为防那气味当真与死者的死因有干系,他不得不这么做。
故而,他到了青年身侧,低声道:“杜公子,可否允许我验一验令尊的尸身?”
——老者的牌位上刻有“杜公”二字,是以,他称呼青年为杜公子。
这杜公子闻声,侧过首来,望着他,睁大了双眼,显然是被他所言惊到了。
他便又补充道:“令尊之死或许别有隐情。”
杜公子不识得眼前这人,且昨日仵作已验过尸了,自然不信,反是问道:“你所图为何?”
杜公子的反应一如云奏所料,云奏正色道:“我全无所图。”
自己的父亲乃是寻常人,家产不丰,本就没甚么可供图谋的,而今又不幸被雷劈死,成了一具焦尸,那棺材内,除了一身寿衣与一个木枕别无长物。
他是否该听信眼前这人所言,让其验一验父亲的尸体?
杜公子迟疑不定,半晌后,才道:“你且随我们一同去墓地,下葬前,我可让你打开棺盖瞧上一瞧。”
云奏颔首,扯了叶长遥的手,去了送葬队的末尾。
送葬队出了城去,又行了一里地,才到了杜家的祖坟。
棺材被两个壮汉放在了一旁,他们转而去挖掘能容纳棺材的土坑了。
云奏与叶长遥到了棺材旁,那杜公子亦过来了。
杜公子适才见叶长遥伴在云奏身边,便知俩人定是一道来的,因而,他朝着俩人道:“我不便放下父亲的牌位,两位公子若要验尸,自行打开棺盖便可。”
叶长遥指尖一点,那棺盖便轻巧地打开了,露出了大半的焦尸。
杜公子面有惊色,心道:这俩人并非寻常人,难不成父亲之死确实别有蹊跷?
他不是咋咋呼呼的性子,甚么都没有说,只是盯住了俩人。
棺盖一开,便有气味隐隐传来,一如昨日。
然而,云奏依旧无法辨明这气味到底为何。
他蹙了眉,附到叶长遥耳侧,问道:“你当真并未闻到甚么异样的气味?”
叶长遥低下/身去,鼻尖距尸体不过寸许,良久后,才答道:“我实在闻不到甚么异样的气味。”
“实在古怪,难不成真是我的错觉?”云奏低喃着,又一寸一寸地去查验焦尸。
焦尸早已面目全非,剥去寿衣后,身体亦无完肤。
从头顶心至心口,并无古怪。
云奏正要往下查验,却有一人冲了上来,怒目而视着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不敬死者?”
云奏回道:“我姓云,名唤云奏,乃是路过望春城的修仙人。”
——他虽非修仙人,但叶长遥是,所以,他不过是嫁夫随夫,算不得撒谎。
叶长遥以为云奏是信口而言,并未想到这一层。
那人愤愤地道:“我从未见过修仙人,今日倒是长见识了,但修仙人又如何?修仙人便能对死者不敬么?”
言罢,他便要为焦尸将寿衣穿上。
一旁的杜公子解释道:“小叔,我已答应两位公子了,且两位公子并非不敬我爹爹,而是为了查明爹爹的死因。”
你爹爹不就是被雷劈死的么?有甚么可查的?小叔腹诽了一句,又撇了撇嘴:“随你罢。”
又有一人走到四人面前,道:“该下葬了。”
这人便是昨日毛遂自荐帮着杜公子看着杜母的中年人。
中年人住得离杜家不远,今日杜父出葬是主动过来帮忙的。
他突然发现棺盖被打开了,又见焦尸被剥去了寿衣,既惊奇且疑惑地问道:“出甚么事了么?”
杜公子信得过他,据实道:“这两位公子怀疑父亲或许并非遭雷击而死。”
中年人怔了怔,又问云、叶俩人:“那么,杜先生的死因为何?”
——死者不曾教过书,但素来好书,因而他尊称死者为先生。
云奏不答,继续查验焦尸,从心口至足底。
末了,他为焦尸将寿衣穿妥,又将棺盖阖上了。
而后,他歉然地道:“一无所获,应是我弄错了。”
他忽而想起一事,环顾四周,确定那老妪的确不在,才问杜公子道:“令堂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