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救世日常
如今在这个场景,却诡异地和那位特别调查员的观点,不谋而合。
希尔德有些讶异地挑眉:“看来你也理解到了这一层意思。确实,如果周辰翊的理论正确,那么它们有着在我们的未来,或者其他的世界线中存在的能力。只是我们刚好走过这个时间点的世界,遇见了它们。”
他继续说:“这大概就是人类进化的最终方向,无视时间无视时空,获得永生。”
“所以你认为,他们做调查的目的,是实现永生。”夏一南说。
“是的。”希尔德点头,“既然是研究‘信’的佼佼者,那么我想你也有它们的这种能力吧。”
“你想多了。”夏一南说,“永生和不同的世界只是传说,真要研究出来,说实话,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听你讲话了。”
希尔德耸肩:“或许吧。”他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归位,“我的证据就在这里了,如果教授你表现出了更多诚意,我不介意把所有的资料对你开放。不过,”他话锋一转,“也许你的同伴会有不同的想法。现在,他们大概在我们最直接的证明下。”
“证明?”
“是的。”希尔德说,“他们无法理解这些理念,那么还有什么比实力,更能说服人的呢?”
……
“我们他妈的在自杀。”娜塔莎轻声说。
“这一圈都没有正常人,你觉得他们会理解什么叫‘自杀’么。”黎朔接话。
他们正坐在行驶的越野车上,驾驶员和大部分成员,都是西装革履的侍者。这年头,谁要是没穿外骨骼就进入这城市的中心,和自杀确实没啥区别。
更要命的是,侍者不穿,还不允许他们带外骨骼。眼下就是一车队毫无武装的人,正行驶向夕阳下的街道深处。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高阶感染者在屋顶跳跃的身影。他们嗅到了生者的气息,涎水立马垂了下来,滴滴答答淌了一地。
和黎朔他们同车的,还有一个年纪较小的掠夺者。那大概只是个十岁出头的男孩,怀中死死抱着一把比他还高的步枪。
他显然还未被希尔德转化成怪物,这次出来大概只是历练,一双黑眼眸中满是机警,盯着他身边的娜塔莎和黎朔。
两人征战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年幼的监视者。况且再怎么警觉,他的姿势都不够标准,体格也不够健壮,只要娜塔莎想,可以轻易地把他手中的步枪夺来,在两秒钟之内把他的脑袋轰碎。
但在那之后又怎么样呢?这帮侍者的可怕能力,他们在上一次逃亡中就见证到了。如今只有黎朔一人拥有异能,再怎么样,正面交手都毫无胜算。
黎朔说:“只能希望他们有自己吹嘘得那么强了。”
远处是大批奔跑过来的感染者,巨大的壁垒感染者踏碎屋檐,狼群感染者奔跑如惊风。一切都在朝他们呼啸而来,夹杂着橙红到似血的夕阳余晖。
第41章 歌声已朽(40)
几道身影飞掠而过楼顶, 很快奔跑在最前头的几只狼群感染者已经呜咽着倒下, 绿汁从敞开的脖颈里喷涌而出。
在亲眼见到之前没有人会相信,于没有外骨骼的情况下, 人类能达到这种力量与速度。
侍者们西装革履,站在黄昏的楼顶之上,晚风吹动他们鲜红如血的领结。舞女们微微偏头, 方才的战斗中华丽的长裙实在碍事,被利爪划开, 露出半边洁白的大腿, 底下是近十厘米高跟的鞋。她们眼角一抹惹眼而妩媚的红, 耳环亮丽,这么看去明艳不可方物。
而他们被迫坐在头等席, 看这力量的炫耀。
“真是群怪物。”娜塔莎低声说,“这种范畴根本不属于人类。”
“之前的血样检测表示,他们的生理机制介乎感染者和人类之间, 所以严格来说,他们大概哪边都不算——既不是完全死去, 也没有好好活着。”黎朔说。
他心知,这是希尔德在他们血液中赋予的“信”带来的力量。眼下他不能说出口,这种秘密活该腐烂在土地里。也许终有一日, 从尸骸里开出的花会吐露话语。
“……黎站长,”娜塔莎说, “您一直让我最钦佩的地方, 就是对于死亡的面不改色。”
“我只是不是那么擅长表达, ”黎朔说,“害怕是谁都会有的。”
“您有的牵挂很多,我知道车站里有许多兵士都崇拜着您。有段时间我负责看守医疗室,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看望您,虽然都被我挡回去了,但礼品已经成堆。”娜塔莎说。
远处的屠杀还在继续,其余兵士多少都被那力量所震撼,而她看上去不为所动。
她继续说:“我想这样的感情越多,就会越害怕死亡。我之前是害怕再也见不到安琪拉,后来发现她已经不在了后,我依然有这样的恐惧。现在我的手没有颤抖,但是心在畏惧。”她顿了一下,“没有很多人喜欢我,我也并不在乎这些,所以更显得这种感觉奇怪。”
“想活着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你受过完整的军事教育,肯定也知道恐惧并非毫无用处。”黎朔说,“至于克服恐惧,我一直靠的是某种直觉。那就是我一定会战死,但不会是今天。”
娜塔莎点头:“这是很有趣的观点。黎站长您好好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有道理的。”
黎朔愣了愣:“喂喂这个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事实如此。”娜塔莎说,“您和尼坤站长,还有夏教授都是个性很鲜明的人。”
远处的壁垒感染者在倒下,压塌了几堵残墙。
侍者们的西装还完好,他们甚至呼吸都未急促起来,保持着低于常人的频率,俨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普通兵士冒着生命危险才能完成的击杀,对于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在巨响消失之后,黎朔拍拍她肩,跷起二郎腿,以一贯吊儿郎当的腔调说:“别这么沮丧嘛。你不是一直想要超越我么,如果暂时找不到感到害怕的好理由,就用这个好了。反正我这么强,也不是一时半会就会倒下的。”
“……好的。”娜塔莎眼中冷硬的色彩融化稍许,笑了,“那么黎站长,您有这么一个好理由么?”
黎朔说:“每个人都有,我不例外。”
暮色低垂,展示了堪称绝对的力量后,侍者们开始驱车返回。街道旁不时还有暗绿色的眼睛闪过,坐在娜塔莎身边的那个小男孩紧紧抱着自己的□□,不安地盯着周围。
他年纪还是太小,见到可怖的怪物,本能地想要逃避。
“……你叫什么名字。”娜塔莎问。
男孩有些茫然地抬头,和她对视了三四秒,才确定这句话在问自己。他感到了某种侮辱一般,紧抿了下唇如小兽瞪着娜塔莎,一言不发。
周围很快响起感染者的哀嚎,断肢沿着车轨铺了一路。侍者们对这些“进化的劣等品”没有丝毫手下留情,如果有朝一日他们正面对上“未进化”的人类,场面只会更加血腥。在激战中,也有少数人受了伤,衣衫上沾满了红与绿的液体。
若是轻伤,还没有人会在意。但只要伤稍重一点,到了无法自愈的地步,他周围的同类就会凑过来把他撕碎。
如果夏一南在这里,会发现这和希尔德“优胜劣汰”的理论完全吻合,战争不需要败者。
这些侍者还有尚存的人性制止他们,只是单纯把伤者杀死,而不是吞食掉获取更多的能量。那么没有人知道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会变成怎样的怪物——
他或许有能力站在坚实的土地上,但见到的天空是猩红色的。
大概是想到这一点,又或许是鲜少见到这么年幼的孩子,娜塔莎展现了极大的耐心。她说:“我是娜塔莎塞西尔,你叫什么名字?”
她这么侧头问话时,淡金色的头发从耳边垂下一缕,凌厉的线条全部在黑暗中被遮掩了,眉梢带了些温柔的笑意。
在这一刻,安琪拉的身影与她重合,她不再是让兵士叫苦不迭的噩梦训练官,次次谈起都想到无休止的体能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