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右翼
“是。”
“有那种意思?”
“一点也没。”
玛门笑得颇不屑:“口是心非的小孩。”
“几乎所有魔族对路西法陛下都有崇拜之情,难道他们都对他有那种意思了?”
“你见过他,和他说过话。”
“噢,和他说过话的正常男性魔族都爱上他了。”
“你可不是正常男性魔族。”
贝利尔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因为我是同性恋,所以我看到优秀男人就会爱上。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我只是说你爱上他的可能性比别人……”
“你在嘲笑我的性取向吗?至少我看去比你正常。至少我不会对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男人纠缠不休……”
“男人?贝利尔,你认为你算是……‘男人’?”
贝利尔正想发作,却发现玛门正盯着地面看,贝利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似乎有一块地面灰尘比其他地方都薄,他们走近一些,看到地面上有一个钥匙孔。
“这是一个暗盒?”贝利尔问。
“嗯。”
“这里似乎摆过什么东西。”
“一个大恶魔的骸骨。后来移到了人骨教堂。”
贝利尔蹲下去,盯着那个孔看。“看来这个骸骨以前坐在暗盒上。”
“嗯。”
“可惜上了锁,不然可以打开看看。”
“我有钥匙。”
玛门拎起一串钥匙,蹲下去,把锁打开。里面放了一页纸。上面写着:最爱的人就会受到诅咒,由手心开始往外腐烂,慢慢腐坏整只手,乃至手臂,胸膛,全身。白天他尚可用魔法遮掩自己的外貌,到晚上只要见光,将原形毕露……
“怎么……回事?”贝利尔下意识握住自己的手指。
“这是忠诚之血的诅咒。”玛门从旁边拿出一本书,摆在桌上,熟练地翻到其中一页,指着最下面那一段:
占卜师的预言无疑是对副君的威胁,雷诺为表对神与副君的忠心,在祭坛做了仪式,发誓自己将终生效忠神,并且在身体中注入忠诚之血。自此,只要是神族,只要身上流着亚特拉家族的血液,就必须生生世世为神做事,否则将会受到天谴。对于亚特拉家族的男子来说,如果做了背叛神族的事,将会失去力量,千夫所指,攒锋聚镝。对于亚特拉家族的女子来说,她的……
下一页的字母全被打乱。玛门将那一页纸接上去,刚好接在一起。
“米迦勒是双性,所以两种诅咒在他身上都应验了。这也是我爸的身体曾经坏过的原因。”
贝利尔又往上面看了一眼。没错,上面说的是手心,而他是从手指开始坏。可是,总该会有联系的。平白无故坏成一个骷髅,与这个绝对有关。
“我也是这么想的。”玛门喃喃道,“这个骸骨在我和米迦勒来这里检查过后一个月,就被搬到教堂。难道说……是转移视线?”
“你的意思是真正该被发现的东西,应该在那个骸骨身上?”
“普通人在发现这个钥匙孔,看到里面的纸条,差不多就该感到满足了。但是钥匙找得那么轻松,还有这么多疑点,会上当的人,智商恐怕有问题吧。”
“你在哪找到的钥匙?”
“就是这间屋。”
“那后来你知道这张纸上的内容了吗?”
“知道。”
“你知道,而这个搬骷髅的人却依然没有把它搬回来。”贝利尔蹲下去,看着那个暗盒,“或许藏东西的人,正是想要别人产生‘真正的秘密在骸骨身上’这种想法。”
“你倒真是逆向思维。”
贝利尔伸手在坑的周围摸索。 “也只是或许罢了。一般人想东西不像我这么钻牛角尖。这下面的砖头是什么样的?”
玛门摇摇头,抽出烟杆,在不远处的砖块上敲了几下,砖头裂开。搬了碎块,往里面看,和这暗盒下是一样的,一块一块,中间有缝隙。贝利尔去看了一眼,继续盯着暗盒看。
砖块与砖块间的缝隙里,一片漆黑。
“烟杆给我。”
接过烟杆,他沿着缝隙戳下去,里面很坚硬。贝利尔说:“给我一颗你的扣子。”
玛门又扯下一颗扣子给他。他的扣子是水晶做的,背面有突起,但明亮得像块镜子。贝利尔把扣子正面贴在暗盒边缘,用魔法光照在扣子上,用背面反射出盒子侧面上方的景象。上面依然模糊不清,却有多出的黑影。
“里面有东西。”贝利尔将扣子扔给玛门。
玛门接过扣子,伸手进去掏。但是那个缝隙太小,只能伸进指头。除非用筷子,不然一定拿不出来。两人默了一阵子。贝利尔吁了一口气:“你把头转过去,我有办法。”
玛门乖乖地转身。身后只有布料摩擦的声音,隔了很久贝利尔都没说话。玛门有些无聊,抛着扣子玩。扣子反射出身后的景象:贝利尔将两只手指骨乃至整个手骨伸进去,累得满头大汗。玛门愣住,再次确定后,把扣子藏好,一时半会儿情绪难以平复,只能佯装无事地点火抽烟。贝里尔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又一次强调他不能回头。玛门应了,他慢条斯理地把手套戴上,把那个东西扔到玛门的面前——只是一个本子。深红色的皮子,被石块压得有点褶皱,里面还有两条红色的带子,作书签。
玛门将它打开,随便翻了几翻。:“是天语,还是很古老那种。我只能看得懂部分。‘儿子又去了光明的……大堂’……‘今天一起聊天……我和……’”随便逮了一段念,一头雾水。
“给我。”贝利尔把书夺过来,直接念出来,“儿子又去了光耀殿。”
玛门惊讶道:“你居然看得懂。看来死读书也不是没用啊。”
贝利尔横了他一眼,继续阅读后面的内容:
今天我和所有于光暗一战的炽天使一起聊天,是关于天界未来的问题。有人说强极必衰。记得有一本书曾说过,天界是一座山,博大伟岸,宽广凝重,神是支撑生灵的巨柱,风雨无阻,顶天立地。我们在不断挑战艰辛,演绎神话。是的,天界永无倒塌之时。在神的怀抱下成长,我们每天沐浴着光明与希望。
这明显记载的是数千个伯度前的内容。那个时代的堕天使还没现在这么多,魔族的语言也没有受到天语的影响。贝利尔并没能完全看懂,但那种纯净而古老的文字,竟让这个好学宝宝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在魔界,懂天语的人只有老一辈的堕天使,我拿去问问别人再继续看。”
不过看这格式,似乎是日记。”
“是日记。藏得这么隐蔽,却不用魔法将它封印,应该是因为纸张的问题。”
“纸张?”
玛门揭起一张纸,摩擦两下。“这是天界的巴斯牛皮纸,一般只用来转帐,很昂贵。用黑魔法只会毁掉它,无法封印。也就是说,藏本子的人知道里面的内容,却不想毁了它。”
“那你应该把它带走,复制一份,再放回来。”
“这个回去想办法,我们现在先离开。在这里不大安全。”
“你是黑暗骑士,还怕几本书不成?”
“我是怕你给它们咬了。”
“我没这么笨,谢谢。”
贝利尔又一次掉头走掉。玛门轻吐一口气,跟着他出去。
这一日,整个魔界的气氛都相当暧昧,仿佛笼罩着粉红色的泡泡。玛门带着贝利尔回第五狱,在树上的小屋前蹿,顺着藤条阶梯往下走。贝利尔一脸莫名,走了很长一段路,忍不住开口问: “为什么不直接回罗德欧加?”
“今天安拉身体不舒服,我们走回去吧。”安拉一直变作黑猫状态,在树梢上怒瞪玛门。脚下是翠绿森林。不远处,是薄雾笼罩的风车群。青草地与暗灰砖相映,似乎酝酿着沉睡几世纪的灵魂。风车之翼饱经风霜,孤单而又凄惶。贝利尔和玛门绕着树干一圈一圈旋转,最后在底层停下,沿着河岸走。垮过树根,绕过草坪,路过一座座低声吟唱的风车,远离热闹的部落。人还在山林间,就已听到喧哗的水鸣,感受到潮湿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