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右翼
紧接着,他的嘴角在无声中扬了起来,就像看见了猎物的猛兽。
我震惊得不能动弹。
脸依旧是之前的脸,鼻梁高挺,下巴瘦窄而微翘,我也深深记得第一次看见这张脸时心中那种“妈呀太惊艳了啊啊啊啊”的感觉,但此时看见这个黑发男人,谁还有心思管他好不好看——他就这样看我一眼,我都腿软想要跪到地上了!
难道,难道,这就是路西法堕落后的魔王版本?
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在他侵略性极强的目光注视下,我连对着一个幻象挪动脚步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一道火焰从天而降,把眼前的雷镜炸得粉碎。
我这才从梦魇中惊醒,猛地回头看着身后的始作俑者。
“走了。”路西斐尔看也没看我一眼,就从我身侧飞过去。
“你……你就这样把雷镜炸了?”
心脏病都快被这一系列的炸弹吓出来了。回头看着那七零八落的雷镜,里面黑发魔王的样子也变成了无数片,我不由抖了抖,小心翼翼地舞动翅膀跟过去,却始终没能如愿得到路西斐尔的回应。
我总觉得那雷镜里两个人的画面有点问题,但怎么都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在家里想了一个晚上都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绕回来想镜子里的影像。
撞车之前,我一直认为杨路就是堕落后的路西法。可看过镜子以后,我确定他们只是长得像而已——每个人的气质都是独一无二的,魔王路西法的气质更是无法模仿。
“你说……为什么对我影响最大的人会是路西法殿下呢?”我擦地板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以为你会好奇他为什么会变成雷镜里的模样。”路西斐尔的小脑袋从书本里钻出来。
“为什么要好奇?”路西法注定是魔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只不过他变成魔王的样子比我想象的要吓人多了。
路西斐尔不说话,只是合上书,把书本丢在柜子上,冲我不耐烦地招招手:“打扫卫生请人做就好了,你一天趴在地上不嫌脏?赶快去洗澡,陪我睡觉。”
“哦……”我点点头走了两步,然后反应迟钝地飞回来揉乱了他的头发,“小屁头!我打扫自己家你也要啰嗦?!你是不是大少爷当惯了,嗯?嗯?嗯??”说到最后,还一直在他脸上揉来揉去。
可是路西斐尔却一改少爷常态,皱着眉,神情严肃地观察我的脸庞。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一个小孩露出这种表情时有多么搞笑。
我忍着爆笑后的肚痛洗了澡,回到房间里发现路西斐尔正躺在床上发呆。身上很清爽,我用毛巾把湿润的头发擦干,背着路西斐尔把围住下半身的浴巾脱下,穿上一条在第五天买的打折平角条纹短裤,然后一边吹口哨一边看杂志。
“你那条裤子真难看。”
听见小屁头这句话,我脸上的青筋凸起——但没关系,我不和小孩子计较。
“男人嘛,无所谓美丑,重点是要有男人味。”
“这种内裤任何男人看了都不会有性欲的。”
“男人?!”我猛地弹跳起来,差点掀桌,“我喜欢的是女人!男人关我屁事!”
路西斐尔挑挑眉:“是么。”完全无所谓的模样。
这小孩这个晚上很不讨人喜欢,我决定不理他。等脑袋擦干,熄灯后我也跟着钻到床上,但不像以前那样给他大哥哥的额头抚摸,背对着他闭眼睡觉。
但是,路西斐尔并没有睡着。很快一只软软的小手就顺着被窝摸过来,握住我的手。我正想问他有什么事,他却突然爬到我 的身上,双手撑在我的脑袋两侧,垂头静静地看着我。
黑夜中,他的眼睛明亮得就像蓝色的星子,金发落下,又如一根根细细的小麦穗。不得不说这孩子真的长得非常可爱。
“怎么了?”
我刚想爬起来,被他强制压了下去。他维持这个动作观察了我很久,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以后不能在别的男人面前穿这么 少,听到了么。”
如果说开始还很搞笑,现在就搞笑得有些太怪异了。
不知是天界的语言模棱两可让人捉摸不透,还是我脑子里太多黄色废料,总之,现在跟这孩子的气氛让我觉得不大对劲。
我可不想在书店看到一本名叫《希玛猥亵男童案》的书。我赶紧推开他,把他搂在怀里拍拍脑袋:“睡觉了睡觉,你太困了。”
“伊撒尔,你听好,一旦决定成为路西法的人,你就不会有机会再和别的男人亲密。”
额上的青筋再次暴起!
我几时说过要成为路西法的人了啊啊啊啊啊——!!
我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又温柔地拨开他的刘海,卯足力气,撞在他的额头上!
然后我晕了,睡着了。
神奇的是,之前挣扎着要回人界,想找路西法怎么都找不到。现在好不容易适应了天界的生活,不再那么着急,却可以天天看到他。
没错,自从看过雷镜之后,路西法天天都会去日出的福音,只不过都是跟一群炽天使在一起,我没什么机会和他单独对话。 除此之外,我每天都被要求到他那里送菜,他天天都会给我小费。也是毫无例外的,每天的六到十个金币都会被经理没收。
生活就是如此不如意。我打工赚的钱本来就很少,外快被没收,路西斐尔还天天跟我说“该吃好一点了,你去买这个,你去买那个,我们一起吃”。我哪有这么多钱?只能饿肚子给他买,然后再扯谎说自己吃过了。最气愤的是,发现我瘦了以后路西斐尔还会问这个问题,我只能忍辱负重地说:“哥就是这种吃不胖的体型,越营养哥越瘦,你嫉妒是不是?嫉妒不来的了!”
终于有一天,我在厨房劳作的时候晕了过去。
被老板噼里啪啦甩了几十个耳光后我又醒过来,眼前的东西都还在摇摇晃晃,他就毫不客气地把我拽起来:“赶快,路西法殿下叫你去送菜。”
“哦……”
又累又饿又难受,对路西法为什么要叫我送菜也不好奇了。我端着他硬塞上来的豪华餐盘摇摇晃晃地朝他的包间走去。
到包间门口刚想空出手来推门,却听见里面有人提到我的名字:
“殿下,伊撒尔刚才在厨房晕倒了,马上就来。”是跟我一起工作的某员工。
“晕了?”路西法的声音比以往低了几个调,“怎么回事?”
“好像……是饿晕的。”员工战战兢兢地答道,“他是个很好的哥哥,每天都饿肚子喂自己的弟弟。”
我立即推开门,笑得春花灿烂:“没那回事,是昨天复习到太晚没睡好,睡过去了。”
“是么?”路西法抬头看着我,满眼不信任。
脑内自动回放前一天的场景——
“伊撒尔,起来,现在才晚上七点你就睡觉?你是猪吗?”路西斐尔使劲摇晃我的肩,但我实在累得不行了,真的睡成了猪。
“上菜了上菜了。”我把餐盘放在方桌中央。
刚想撤退,路西法却突然问道:“我给你的小费,你都拿去做什么了?”
“刚才我同事都说了,给我弟弟买东西吃了。你知道的,小孩子长身子,需要营养嘛,他饭量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