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仙门都逼我换道侣
戚无谓还想说什么,戚无所笑着打断:“师弟别说胡话了,现如今玄寂山多了师娘,怎么还能和之前一样?”
荆舟也笑:“郁公子来玄寂山本来就委屈,在别的事情上可不能亏待他了。”
他嘴上这般说,心里想的却是亏待了刷好感的对象,可能会导致完成任务效率变低,那就得不偿失了。
师徒三人商量了一阵,荆舟出来时夜已深浓。
他提着食盒御剑回海棠坞,看回廊尽头的卧室已经熄了灯,推门的手顿了下来,转身去院子里把药熬上,他直接守在药炉边上入定调息,顺便看火。
天将亮的时候隐约听到卧室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立马过去端茶送水,少年梦中咳醒,新换的枕巾又染了血。
荆舟在对方看清之前,将脏枕巾一掀,挑明蜡烛,再麻利换上干净的。
“你再喝点热水,药熬好了,我去给你盛。”荆舟天生一副温柔磁性的好嗓音,此刻他再低低的讲,便显得款款深情。
少年接过茶盏的手一顿,低着头道:“蜜饯,有了么?”
荆舟笑了,敲了敲方才放在桌上的食盒:“早给你备下了,有糖核桃还有秋棠饼,你捡喜欢的吃。”
其实方才他差点就忘了,临走前看到戚无所的小方桌上摆着两盘蜜饯,刚巧有糖核桃,便讨来借花献佛。
戚无所知道荆舟的用意,大方的将集市上新买的秋棠饼也拿了出来,差点将桌上另一盘糖瓜条也打包装了,荆舟说郁公子不喜吃瓜条,他才没硬塞。
“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夜,师尊就摸清楚了师娘的口味。”
“孩子坦诚,直接告诉我喜好忌口。”荆舟一顺口,直接在徒弟面前把媳妇儿称作孩子,一时有些后悔。
不过其实也没毛病,郁辞只有十八,比戚家双生子都要小,在比他年长九岁的荆舟看来可不就是小孩子么?
戚无所偷笑:“看得出师尊很喜欢师娘。”
荆舟不置可否的笑:“改日下山,我再买好的还你。”说着,他揣着从徒弟那拿来的糕点蜜饯搁食盒里,连着粥一道儿拿了回去。
他喜滋滋的走得急,没注意到转身后戚无所面上的笑稍微变了点味。
这边,听说荆舟备好蜜饯的少年显然有些始料未及,眼中闪过一丝情绪转瞬又灭了,他抬眼看转身出门端药的荆舟,兴许是灯光太暗,他觉得这背影,和他曾经认识的荆宗主仿佛有些微妙的不同,少年微眯了眼细细的、认真的看,直到荆舟掩好门,视线被糊在门上的纸彻底遮住了。
少年握着茶盏,视线同盏中的倒影相遇,他修长的手指一紧,骨节泛白,差点一不留神就将茶盏捏碎了。
他到底控制住了自己,盏中茶水微漾,盏没碎,倒影碎了。
荆舟端来了药,又兢兢业业的伺候攻略对象吃粥吃点心,待对方面上终于有点人色,才稍稍松了口气,将碗筷一搁,转身对少年询问:“后半夜,让我在屋里睡?”
他这语气,活像做了坏事被媳妇赶出门的委屈夫君。
躺在榻上的少年翻身,背对着他淡声道:“天都要亮了。”
荆舟没搭理他,卷着铺盖死了一般睡过去,不入定真睡那种,翌日太阳晒在脸上才醒过来。
修者无梦,但荆舟这个假货做了一晚上吃东西的好梦,梦里的他一会儿回到现世,厌食症痊愈了,他像从前那样在直播间里肆无忌惮的吃,食物的滋味在味蕾淋漓尽致绽放,胃部被填满再不是饥肠辘辘,一切都回到最开始,人设没崩塌也没让粉丝失望,荆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救赎;
一会儿他又不是他自己,吃进嘴里的也不仅仅是认知上的食物,而是山川大地、江湖河流,甚至还有哀嚎遍野的…飞禽走兽魑魅魍魉和…人…
荆舟吓醒了,醒来时一头一脸的冷汗,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这日雨过天晴,日光热烈,干燥的日光透过窗纸落在他脸上,他瞪着光束里的尘埃有些出神,脑中闪过梦里血腥残暴的片段,一时不知今夕何夕,直到他看清榻上无人,衾被已整整齐齐的叠好,才恍惚回过神——
媳妇儿去哪了?
荆舟平复了片刻就坐起身,这不坐还好,刚一坐起来他就疼得嘶了嘶,腰部…准确的说是尾椎骨隐隐作痛。
他伸手揉了揉,寻思着可能是地板太硬他睡太死,梦里磕碰着了,也可能是睡觉时被媳妇儿撒气偷偷踹了,待会儿去找戚无所讨副跌打损伤的药敷一敷。
总不可能是荆宗主人设里有腰椎间盘突出这一项吧?
也不好说,他们这些道长老盘腿打坐,这个姿势对腰椎确实不好。
他扶着腰起身,顺手喝掉昨夜的冷茶,一杯茶没喝尽,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门扇还未推开,米粥清淡的香气已经从门缝飘了进来。
胃部空虚的荆舟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肚子又开始不要脸咕噜叫了起来。
少年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托盘,盘子是盛着一大碗白米粥:“早上你大徒弟过来送早饭,看你还睡得沉,我便打发他走了。”
“嗯,”看对方端着盘子手不方便,荆舟很主动的关门遮风,随口道,“你竟分得出他们俩了。”
少年端盘子的手顿了顿,平平稳稳放在桌上:“戚无所生了一双含情目,面上常带笑,让人如沐春风,同样的眼睛生在戚无谓脸上,他成日面无表情,再多情的眉眼都变成不解风情了。”
少年声音低,却很清晰的继续点评:“可见一样的容貌,被不同的人使用,味道就彻底变了。”
他在变了两个字上,加重了语调。
荆舟这个假货做贼心虚,听了这番话不自觉对号入座,可又觉得是自己多虑,只皮笑肉不笑的称赞了句:“郁公子好眼力。”
少年不置可否:“戚无所说荆宗主近日身体有恙不思饮食,我试着熬了碗粥,荆宗主不嫌弃的话请用。”
荆舟心中咯噔一下,这是攻略对象亲手熬的粥,那可不就类似于道具的存在了?可是他无福消受…思及此不免万分遗憾。
“郁公子不必如此麻烦,我不吃不喝也无妨。”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少年打了个哈欠,用手捂嘴:“昨夜,荆宗主的肚子叫了一宿。”
荆舟:“……”太丢人了。
“所以,我认为荆宗主还是填饱肚子为佳。”
言下之意,你肚子叫吵我睡觉了。
荆舟面上挂不住,在对方目光的催促下老老实实坐了过去,心想就算待会儿反胃吐了出来,也要给攻略对象一个面子,硬头皮把粥喝了。
“温度刚好,荆宗主喝吧?”
“有劳郁公子了。”
少年浅淡勾了勾唇:“你我既是道侣,还用讲究这些么?”
荆舟捧着粥碗,清淡的米香扑鼻,明明馋得喉头滑动,他却对着一碗绵软莹润的白米粥如临大敌,心理压力甚至比上次在直播间还大。
少年看他的脸色:“荆宗主不喜?”
“不是,”荆舟被盯着冷汗都要下来了,他将粥凑到唇边,一股米香之外的香气隐隐浮动,勾得他食指大动,明明饥肠辘辘想吃得不得了,有心理阴影的他还是紧张到指尖泛白,“我是担心待会儿糟蹋了郁公子的一番心意。”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少年眼中藏着期待,唇角含着笑,“难道,荆宗主怕我下毒不成?”
这小兔崽子,动不动就用下毒来试探他,难不成他还敢真下毒?荆舟不信。
“就算是郁公子下毒,我也乐意喝的。”说着,荆舟将碗凑到唇边,本来抱持着豁出去的必死决心,没想到当米粥触到嘴唇的一刻,他的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汹涌而来的饥饿感下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
好饿,想吃。
顾虑终究抵不过潜意识的欲望,荆舟像濒死之人抱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捧着碗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他喝得急,饶是一旁的郁辞都有些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