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竹马掰弯了
“我还得留在这里复查,我妈也不可能让我去,琛哥,等——等以后......”
但一边说一边抖,什么以后?
琛哥是多骄傲的一个人,他第一次开口邀请或许就是某种松动的暗示,他不知道琛哥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但是那样的举动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第二次,那是琛哥留给他的位置。
——可能错过这一次,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可是他没办法,他现在怎么能走?爷爷还在病床上,父亲还在抗着压力为陶家周旋,他的母亲甚至放下脸面回去求娘家人,陶家现在是什么境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不再是曾经什么都不知道纨绔子弟了,他得担起责任,而不是任性妄为,他不能跟着琛哥走,也不能叫琛哥留下来,他什么都不能。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关上了琛哥向自己打开的那扇门,但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牙齿都磕磕绊绊到发不出完整的呼吸和颤音。
沈琛不是没有那么一瞬的意外但也就是那么一瞬,刚才是他冲动了,出国得办签证过手续 ,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事,飞机再延误也不可能等他办完,而另一边的事情并不轻松,他也确实没有那个时间耽误。
时间到了,离开的时候他才发现身边的人在无意识的颤抖,嘴唇一片惨白,看不出任何血色,他皱了皱眉,把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扔在了陶恂身上:“以后出来带外套。”
这场秋雨旁人不至于冷成这样,陶恂的身体在大病一场后果然还是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被带着些微体温的衣裳盖在手臂上陶恂整个人才像活过来一样,他忍不住往前跟着走,脚上根本停不下来直到被拦下来。
——他手里没有票。
沈琛坐在电梯往上去,他就仰着头跟着他削瘦矫健的身体抬起头追逐着看,冲他张了张嘴,他不知道琛哥能不能看见,他冲他比的口型是,我等你回来。
——我等着你回去 ,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去哪里我都跟着去。
我发誓,这辈子以后不管多少年我再也不离开你一步。
不管你是不是还愿意带着我去,我都想跟着你。
——
许魏瘸着腿赶过来时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他眼睁睁的看着沈琛过了安检口,留下的那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在下面抖的跟个筛子似的。
他差点骂人,跪了两天他爹终于是没办法让他爬起来了,但爬起来的时候还冷嘲热讽了一顿,他这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他以为的天差地别根本不一样。
他冲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看着旁边脸色白的跟张纸一样的人,脸色黑的能滴出水来,怒气根本压制不住,一向稳定的声音都开始莫名的发抖。
“你他妈就这样让他走了?陶恂,你出息呀!”
他想指着陶恂的鼻子破口大骂,但自己眼睛倒先红了,声音都开始抖:“陶恂你个傻逼,你不会后悔吗?就跟五年前一样,他一去不回,而你以后这辈子恐怕都没那个机会再看见他!”
陶家要是倒了陶恂绝不会跟林朝是一样的结局,林朝是陶恂放水饶过了他一回,陶家要是倒台根本没有任何退路,现在已经是在风口浪尖退无可退的时刻。
“没什么好后悔的,只要这辈子他过的好就成,我什么样不重要——如果,如果陶家能逃过这一劫,我就告诉他——”
陶恂被吼的没觉得难受,反而笑了笑,只是神思有些恍惚,像是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然而他确实已经冷静下来了,声音虽然干涩的厉害,但却的确是认真的。
许魏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闻言忍不住冷笑了一下:“行,陶恂,你洒脱,说放就放,你玩的洒脱的很,你能做到再在我面前放屁!”
他被气疯了,已经完全顾不上平素的的教养风度,如果现在这里有东西他能全部砸个稀巴烂。
“五年前他说走就走,一点信都没给你留,摆明了就是想摆脱你,想让你个累赘离他远点,你那时候也这么说的吧?你做到了吗?”
“那时候满世界找人,找不着发疯是不是你?找到人以后在他学校门口蹲了三天不吃不喝的是不是你?你怕他不想看见你,知道他在哪儿也当不知道,每年都只敢偷偷看两眼 ,他家里断生活费,一个外国人找不到工作,你在他家附近开餐馆给他安排工作,变着法子找借口发红包是不是你?”
“后来他创业失败,没人理会他的时候,砸锅卖铁把自己名下所有东西都变卖了 ,装投资对象的是不是你?他回来给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好人,陶恂,你自己怎么不说 ,他当初在国外贷不了款,钱都是你借着我表哥的身份给他投的呢?”
陶恂的脸色有瞬间格外苍白。
那四年太长了,要忍着不见他根本受不了,他和沈琛是青梅竹马,从十岁认识开始就是一起长大。
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因为沈琛性格孤僻冷漠,不合群,他一直自告奋勇做沈琛的同桌,离的最近的时候亲密无间哪怕是寒暑假最多也只有十几天见不着面。
他那时候年纪也轻,想着沈琛不要他了,什么话都没说他也就堵着气,一开始胡作非为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不过就是生命里少了一个人而已 ,没谁缺了谁活不下去。
可根本不是,他想沈琛,想的整个人都快疯了。
到处都找不到人,他只说去国外又是到底去哪里?什么时候走的,坐的什么时候的飞机,国外那么大,学校那么多,他到底在哪儿?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终于把人找到,去的时候正是冬天 ,他外国人的特征太明显,学校不让进去,他没办法只能在外面等,等了整整三天,睡觉都不敢眨眼。
后来看见他和一个年轻的男生边走边笑,笑容虽然浅,但确实存在着,他就安心了,他过的还不错,但是又莫名的嫉妒,跟在他身边的人不是自己,是别人,他嫉妒。
大冬天的,沈琛穿的也厚,脖子上围了一条褐色的围巾,十八岁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不过一年未见好像又高了许多,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没有一秒的迟疑。
他却根本没有上前的勇气。
他是在那时候才真切的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人的。
找了一年,哪怕一年没见还是喜欢的,哪怕只是远远见上一面都已经够了,沈琛想走,他就让他走,生怕自己出现打乱了他的生活,所以等了三天连一句话都不敢上去说。
国外冬天格外的冷,那三天冻的天手上脚上全部冻出了冻疮,借宿的旅馆里有人建议他喝酒驱寒,他酒量不行,喝到一半就开始说胡话。
喊的都是同一个名字,但那时候他在首都纨绔的圈子里里面玩的开了,虽然没跟任何人真的试过,但上赶着投怀送抱的从来都不少。
他无比清楚的知道,他这辈子栽了 。
一个月后他回了国 ,只见了沈琛三次 ,身上带了一身冻疮,回来喝了两个月的老中药。
后来他总是借故往国外跑,把所有人都瞒的好好的,没跟任何人吭一声,他心浮气躁做事不计后果,每年出去一回后就能安分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后来沈琛创业筹措不到初始资金,他恐怕连许巍和林朝都不会告诉。
陶恂生了个好家世,从小不缺钱,花钱如流水,但是自己随便花是一回事,支持沈琛启动数额庞大的项目却是另一回事。
他是真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才开口向许魏和林朝借,借那么大一笔钱出去,陶恂不说也得说 ,那时候谁都年轻,他们兄弟情义在,说什么就是什么,拿钱没有二话,只是私底下都说他又蠢又二。
——说不定沈家二少在外面谈着女朋友 ,你拿钱给人养小姑娘去了。
后来哪怕知道陶恂的性向也没什么话说,没向外边乱说一句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陶恂对待林朝格外手软的原因。
这些事过去太久了,原本就应该是这辈子都不会被翻出来的,突然掀开来的时候哪怕是陶恂都是一怔。
“这些事说出来有什么意思?我没想拿这个去辖制琛哥,他不欠我什么,是我心甘情愿乐意给他做这些,他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打算说过。”他松了松领带,本来就不太舒服,现在被逼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是他心里的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想说早说了,更何况琛哥对他也挺好的,当初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后来教他做事 ,沈琛没欠过他分毫。
许魏给他气笑了。
“陶恂,你特么到底是什么惊天大蠢货?你放他走什么?”青年气到脖颈都绷出青筋来,他喘着粗气,一把逮住陶恂的领子,在他耳边低吼:“你怎么不告诉他,他沈家他爹,准备搞垮陶家,准备弄死你们?”
“你怎么不跟他说?”
许魏也是从他爹那儿听来的,说他们所谓的兄弟情义可笑的厉害,林朝当初为了林家翻脸不认人,现在沈琛重蹈覆辙,也就他一个不长脑子的还真当兄弟情义是个事儿。
陶恂脸色惨白的不能看,他沉默了一下,被勒的有点喘不过气来,呼哧了两声才露出声音来。
“——这事儿,跟琛哥无关。”
不管是他和沈家,都达成了诡异的默契,不让沈琛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他不能让琛哥为难。
他说不准自己和沈家谁在琛哥心里更重要一些,可那毕竟是沈琛的父亲,血脉亲情还在,他没准备让琛哥进退两难。
他往前望了望,大雨,有雾,他睁大眼睛也看不见外面是什么境况,琛哥大概是已经走了。
他低头,突然很轻的笑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许四,我不骗你,等琛哥回来,这次事过去了,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告诉他。”
——我得告诉他。
九万英尺的高空青年闭目养神,他不是没发现陶恂的异样,但他必须得走,他心里清楚的对照着上辈子的时间,距离开始还有时间,他只有处理好自己手下的东西,才能掌握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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