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夫君回来了
霍严东说:“行。”
梁晓才又问:“那你先前说的那两个人呢?他俩谁夫谁妻你可知?”
霍严东想起昔日的战友,默了一会儿:“看不出来。他俩身量都差不多,许是怕人议论,平日里也都注意着。”
梁晓才心说就这么个大环境,不注意着才是见了鬼了, 那绍七平日里牛B烘烘的,还不是不敢往外说么?他问霍严东:“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俩是的?我记得你先前说过, 是偶然得知的是吧?难不成你无意中撞见他俩……”
梁晓才笑得意有所指,霍严东缓缓转头看了他一眼, 随即这目光又落到他刚刚被勾过的地方,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啧,无趣!
梁晓才取回马缰:“我去遛一圈,一会儿来找你。”
难得周围没个人影,梁晓才想放纵会儿, 不想慢腾腾走。他不是没想过让霍严东跟他一骑, 但想着这人许会别扭, 便没提。他扬鞭, 驭着夜风狂奔出去,洪亮有力的“驾!”一声,惊起一地野鸟。天是蓝的,草是黄中带青,那一抹鲜艳的红夹在之间,似仙子舞动的披帛,又似泼上去的红烟,不妖却艳。
霍严东脚下不动,目光却一直追着,直至他跑够了,又回到自己身边。他重新牵起马缰,看了眼他被细细的薄汗润湿的鼻尖,和不经意间弯起的眉眼:“这下舒坦了?”
梁晓才笑说:“嗯,你要不要也来一圈?我这一来夜风都不驮你了,心里不酸?”
霍严东说:“是我的终是我的,有何可酸?”
梁晓才怀疑自己是不是跑傻了,居然听不出来霍严东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想那日他在河边想要把夜风骑跑时夜风又被一嗓子吼回去,又似乎懂了。
夜风这小子鬼精,他都怀疑打他来了之后总驮他是不是因为他比较轻。他无意识摸了摸夜风的棕毛,夜风打了个响鼻,像是也跑爽快了似的,低头开始边休息边吃草。
许是这几日连续着天好,地上的草几夜之间争相发绿,有些小野菜小野草都已经长得像模像样了。夜风啃着,梁晓才瞅着,想着一会儿捉到蛇,若不急着走的话弄些野菜也好。
遗憾的是,这蛇没猎成。他们今天扑了个空,走了许久却连个蛇尾巴都没看着。梁晓才可不想出来一趟空手回去,便在回去的路上弄了些野菜。以前长时间在野外训练,哪些野菜能吃他心里有数。他也没带个筐子,就让霍严东兜着衣服,他挖点就往里放。
“我记得这种菜你娘挺爱吃的。”梁晓才拿着一小把荠荠菜,“回去的时候买一点肉,弄菜包子吧?哎我跟你说我做的菜包子简直一绝。”他当时去炊事班时班里有个山东的兄弟,好家伙,那面食做得那叫一个好。同样是包子,人做出来的就是轩软有弹性,里面的馅也是鲜香不腻,想想真是口齿生津。
“下回带把刀出来。”霍严东看见梁晓才一直在那用手揪,挺费力的样子,说道。
“嗯。不过你也没几天休息了吧?”霍严东现在是休息才有空白天陪他出来,这要是到日子回营,想这样出来跟他瞎转是不太可能。
“还有几日。”霍严东说,“有事?”
“没。就是你回营之后夜风肯定要跟你走,我这再出来真是全靠腿。啧,还好我跑得快。”梁晓才又往霍严东衣服上放了一把菜,“哎要不你也蹲下来跟我一起揪好了,这东西过水一焯就没几两,我自己揪得揪到什么时候?”
霍严东心说他最不喜欢野菜的味道,不过本来这菜就没长多大,光靠梁晓才一个人确实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揪够,便也跟着蹲下来。两人揪揪这,揪揪那。夜风没人牵着也不跑,就在旁边跟着。他俩揪到哪夜风就跟着吃到哪了。
两世加一起也难得这样清闲时候,梁晓才揪个够本才回家。路上他跟霍严东去买了一点猪肉,这里的肉不像他以前经常看到的那种肥的没几两,尽是瘦。这里的肉都是土猪肉,肥中带瘦,弄一点回家做馅最好。
梁晓才觉着他就是为了他这张嘴以后也得多赚钱。现在不能天天吃肉,但以后必须把这标准提上才行。
李顺莲最是喜欢荠荠菜,关彩衣也是喜欢的。不过就像梁晓才说的,这东西收拾完一焯没几两了,又不能把剩下的部分全用肉填,他就趁发面功夫泡了一把粉条,想想又泡了一些干白菜。
面发好,不是那种加了增□□的雪白,是有点淡淡发黄的本面色。梁晓才让关彩衣帮他擀皮,他弄了馅子一包,上锅去蒸。
梁晓才包得大,包了有整整二十一个,他先给李顺莲晾上三个,又拿了一个给关彩衣,又给霍严东,但是霍严东却不吃。梁晓才生气,说了句:“尝一口又不会死,大不了不好吃再吐出来。”
关彩衣在旁边说他:“你这孩子,说话好好说,什么死不死的?”
梁晓才说:“好好好。我有话好好说。”说完他瞪了霍严东一眼:“不吃拉倒。”
关彩衣:“……”
李顺莲:“……”
霍严东真没吃,吃了个剩了重蒸的馒头,喝了碗粥就回屋去了。
梁晓才寻思寻思,拿个大碗挑了几个包得比较特别的,说了声:“娘,姨娘,你们慢慢吃,我去找严哥一块儿吃。他不吃馅我给他吃皮!”说完他也不管那娘俩,抱着碗回屋去了。他硬塞给霍严东一个,自己也咬了一个:“不吃后悔我跟你说!”
那一脸你不吃就得跟老子干一架的样子,霍严东想想就没推了。他是真不喜欢这玩意儿,连味道都不想闻。但也不想因为这点事闹不愉快。但是真到吃上了,他发现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皮软嫩,馅料又鲜,咬一口满嘴的好滋味儿。这一口下去顿时有些停不下来。
“好吃吧?”梁晓才说,“没骗你吧?”
“嗯。”霍严东吃吃感觉不太对,“这个馅……”
“单弄的,你的没加野菜,加的是泡好的干白菜。”梁晓才说,“揪个野菜跟给你上大刑似的,有话不会直接说?还非得让人猜。”
霍严东:“……”
梁晓才说:“以前打仗的时候吃多了吧?”
霍严东略意外地看着梁晓才,半晌又觉得他这么通透个人,能想到这些也不奇怪,便说:“早前有阵子营里断了粮食,上顿野菜下顿野菜,今天揪的那种最多。”
梁晓才说:“那以后就单做,反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今天白菜的蒸了十个,应该够你吃了。我跟你说以后有话直说,我最讨厌朋友之间藏着掖着。又不是娘们儿,搞什么欲擒故纵?”
霍严东呵一声:“你让我猜的还少了?”
梁晓才天生脸皮厚,听到这种话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娇滴滴地说:“哎哟,我现在是妇道人家,让你猜猜又怎么了?”说完他大口一咬,那么大个包子差不多一半下去了。他长腿往炕上一搭,背往墙上一靠,一副响马架势:“哎,用不用给叶大鹏那小子送点儿?”
霍严东说:“也行,顺路去买些东西。”
叶大鹏那小子平日里自己住着,一个人也吃不着什么好东西。梁晓才想着这小子学医,处好了没什么坏处,再说霍严东这种性格,认定的朋友应该都不错,所以他也就不抠这点东西了。
两人到叶家的时候叶大鹏还没吃呢,他成天一个人,做多了吃不完浪费,做少了又不好做,经常就是干馒头配点咸菜然后喝水。虽是个学医的,可并不太会照顾自个儿,也正好侧面说明他为什么会说想找个厨艺好的媳妇儿。
他正琢磨晚上是不是继续啃馒头,见霍严东和梁晓才来,连忙开了门,喜滋滋的:“副统领,嫂嫂,你们怎么来了?哎哟这什么东西这么香?”
霍严东把菜包子给他:“你嫂子弄点菜包子,我们吃着味道好。她说你一个人在家估计也吃不好,拿来给你尝尝。”
叶大鹏眼里顿时放光:“谢谢副统领!谢谢嫂嫂!快进来坐。”
阿棕本来在叶大鹏旁边的,一看霍严东麻溜跑一边去躲着去了,用那双单纯的大狗眼偷偷看着他们这边想来又不敢来的样子。
梁晓才看着就想乐,说霍严东:“严哥你说你长得得多凶?看把阿棕吓的。”
叶大鹏说:“我觉着还是嫂嫂你更凶,夜风都怕你。”
梁晓才转头,淡淡扫了叶大鹏一眼,嘴角轻轻勾了个邪气的弧:“是么?”
叶大鹏:“……”
叶大鹏险些给噎着。他求生欲极强地把椅子往后挪挪:“说起来,副统领,您不来我还正打算吃完去找您呢。我今儿个有事去找我师父,回了趟营里。大统领见了我说让我给您捎几句话。
霍严东:“什么话?”
叶大鹏瞅了眼梁晓才:“大、大统领说,您在家抱媳妇儿都抱了半个多月了差不多也该回了。您要是不回就让您新找的教头先回。”顿了顿:“我听说新来的教头可厉害了,真的假的?”
霍严东说:“真的。”
叶大鹏说:“那我就放心了。”
霍严东挑眉:“放心什么?”
叶大鹏说:“有帮小子好像不服新教头,说等他再去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我还挺担心新教头。”
梁晓才心说算你小子有点儿良心。
谁知这时叶大鹏又说:“他们软磨硬泡的,我没办法,就给他们拿了一袋辣椒粉,您可千万别跟新教头说是我拿的。”
梁晓才:“???”
霍严东:“……”
第26章 手受伤了
从关内到营地的路上, 两匹黑马飞速驰骋。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刮在人脸颊上生疼, 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这是只有在野外的夜晚才能体会到的心情。
梁晓才换了身新的男装。那是关彩衣见缝插针给他缝制出来的。因着不用绣花, 款式也不复杂,用时不长。然而手艺是摆在那里的,虽只一身黑色劲装,却把梁晓才的腰束得更细,腕更有力,脖领处露着一圈白白的里衣边,长长马尾在后头一束,简简单单,英姿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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