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后[重生]
李氏百事缠身心力交瘁,手中又不阔绰,心中积郁难消,又患上了心疾。杂务和心疾,叫她不过短短两年间就现了老态,瘦削面孔更显刻薄,若不是穿戴还体面,倒是跟那些粗使婆子没两样了。
安长卿无意再对付她,但那眼中流露的怜悯,却更叫李氏难堪——方才安知恪说的话,她在外面一字不落地都听见了。
她嘴唇蠕动,想说什么来挽回一两分颜面,叫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可怜。然而安长卿却连怜悯也只是一瞬,接着便毫不在意地挪开目光,与她侧身而过。
两人并肩离开,经过二门处时,又意外碰见安娴歌。
安娴歌如今不过十六,穿一袭浅粉色襦裙,束带在胸下盈盈一勒,更显得身形玲珑有致,娇俏可人。她看见二人过来也没避开,反而袅娜迎上来,姿态万千地行了礼。口里叫着三哥,眼神却像钩子,试探地伸向萧止戈。
安长卿就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他是没想到两年不见安娴歌胆子更大了,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就来勾.引萧止戈。接着想到柳姨娘平日做派,又觉得安娴歌会被养成这样也不奇怪了。
他懒得跟安娴歌纠缠,抬脚就要离开。安娴歌却上前一步挡住了路,娇声道:“三哥这么快就要走吗?我新做了点心,还想给你和……和王爷尝一尝。”
一声王爷叫得百转千回,硬生生把安长卿听出了一声鸡皮疙瘩。
他斜眼却看萧止戈,却见萧止戈也拧着眉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安娴歌这样的,还不值得叫他放进眼里当做情敌。倒是他看着萧止戈的反应反而觉得有趣起来,故意道:“王爷想吃么?”
谁知道萧止戈反应大得很,避如蛇蝎般道:“我不吃。”
接着又拧着眉去看安娴歌。安娴歌被他看面色绯红,心脏砰砰直跳,正含羞带怯时,却听萧止戈道:“我听说你差点入东宫做了良娣?你倒是跟废太子般配,可惜了。”
安娴歌脸色煞白,攥紧的手微微颤抖。如今谁不知道废太子是个什么人,他竟然这么说她……安娴歌眼眸蓄泪,委屈道:“王爷为何这么说我?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因为母妃的缘故,萧止戈向来对这些做作的女子没什么好感,更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对他来说,除了安长卿和一双儿女是特别的之外,其他男男女女并没有什么不同。因此他说起话时,也显得十足冷酷和残忍。
“你若是想做皇子妃,本王可以做主,送你去皇陵伺候废太子。”
安娴歌一颤,梨花带雨的面孔切切实实地变成了惊恐。畏惧地后退了一步,她再不敢多话,只结结实实地跪下来,趴在地上微微颤抖。
萧止戈神色鄙夷,将她与安长卿隔开,小心地护着安长卿走在另一边,声音不悦道:“走吧,日后不来了,平白脏了眼睛。”
安长卿微微弯了眼眸,顺从地说“好”。
两人相携而出,安娴歌跪趴在地上,不甘心地看过去,却只看到那个凶神恶煞的北战王,细心温柔地护着安长卿离开,仿佛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
作者有话要说:
怂怂(庆幸):这道送命题我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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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两人上了马车, 安长卿看着安府大门之上悬挂的匾额,忽然道:“今日算是与安知恪彻底撕破脸皮,他不会甘心, 或许会就此与我们为敌。”
“喏喏在担心?”
“我只是在想, 他们留不得了。”
安长卿摇摇头,他与安家人的血债,上一世已经清算,这一世若是他们安安分分, 他也并不会做什么。说到底在外人眼里,他们都姓“安”,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族。诚然他如今并不畏惧流言蜚语, 但多一事到底不如少一事。可如今观安家人之神态举止, 他们是不会就此甘于平庸的。
安知恪想要权势,想保住安家荣光;李氏对他们母子深恶痛绝, 如鲠在喉;而安娴歌更是当着他的面毫不掩饰对萧止戈的觊觎,亦或者说,是对权势地位的觊觎……安长卿神色微冷, 眉眼在这一刻变得锐利, 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兽,终于收起温润和气的神态,露出了爪牙。
回忆起上一世安知恪勾结废太子做的局, 安长卿已然有了抉择。
“得找个机会, 斩草除根。安家不能再留。”
最后,他这么对萧止戈说。
萧止戈没有回答,只垂眸凝神看着他。没有得到回应, 安长卿疑惑地回眸,却无意撞击他眼底, 看见男人瞳孔之中,倒映着此时的他。
姿态冷然,眉目间还有未散尽的杀意。
他微愣住,愕然地看着萧止戈眼底的那人,似熟悉,又似陌生。他一时呆住:“我……”
“你很好。”一直未曾发言的萧止戈却在此时说话了,他的指尖落在他卷翘的睫羽上,指腹上传来柔软的痒意,他轻声道:“喏喏也长大了。”
老人常说,一对相处和睦的夫妻,会越来越相似,是谓“夫妻相”。萧止戈觉得,他与喏喏,也是有“夫妻相”的。不是单纯的容貌相似,是言行举止的逐步同化,亦或者往更深一层的说,是思维的相通。
两年间,七百多个日夜的相处,安长卿中和了他行事上的偏激与暴戾,而他也影响着安长卿的为人处世之道。或许安长卿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与他的一些想法,越来越贴近。
而这种变化,无疑是叫萧止戈心喜的。就像一株被自己圈养保护起来的小树苗,细致浇灌,精心喂养,如今终于长成了挺拔大树。虽仍然圈在他的地盘里,却也有了独自面对风雨,甚至在风雨时保护他的能力。
可惜安长卿没能明了北战王那种养成的快乐,只奇怪地瞥他一眼,微微恼道:“我与你说正事。”
北战王点头:“我亦在说正事。”
安长卿没空再纠结那一瞬间的变化,嘟嘟囔囔地抱怨他:“你不许说话了,先听我说。”
北战王便闭了嘴,只拿目光凝着他。
安长卿便继续与他说正事:“安家必须斩除,还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梦中事吗?若是不斩草除根,我总担心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萧止戈便点了点头。
安长卿又凝眉思索道:“只是找个什么由头呢?如今安家还没有参与谋反,罪状不足将安家彻底扳倒。”
萧止戈目光迥然地看着他。
“王爷有办法?”安长卿一喜,眉宇舒展,嘴角边浮现小小的笑靥。
萧止戈:“……”
安长卿:“???”
他又道:“你怎么不说话?”
萧止戈这才无辜道:“喏喏不许我说话。”
安长卿:“……”
瞪了他一眼,安长卿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正经”,又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得了允许的北战王这才慢吞吞道:“葵二一直与废太子妃有联系。”
这是安长卿早就知道的,先前他们能找到那间藏匿罪证的暗室,便是太子妃告诉他们的,太子妃或许是压抑太久,又受了刺激,如今已然有些疯癫,对废太子简直恨之入骨。
而作为交换,太子妃没有被废太子连累,得以保留皇子妃身份,虽然不复昔日荣光,但也衣食无忧。若是她愿意,也可以就此平平淡淡地活到老。
但是萧止戈却低声同他说:“前日葵二传来消息,废太子妃告诉他,萧祁桉暗地里与宿怀义有往来。”
虽然不知道废太子妃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但显然这消息的可信度非常高。宿怀义镇守朊州,又是师乐正麾下。上一世时,便是师乐正与褚安良扶持废太子杀回了邺京。
这一世虽然变化颇大,但想来萧祁桉并不会甘心老死皇陵,这个时候联系宿怀义,目的昭然若揭——他想逼宫。
为了皇室颜面,萧祁桉犯下的恶行并未对外宣扬。诏书中只说太子失德,不堪为储君。若是他逼宫成功,完全可以抹去这一段,再推出个替罪羊装作受奸人迫害,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
萧祁桉想得十分美,但可惜这本就是萧止戈在等待的良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祁桉想做局逼宫,却不知道,这逼宫一环,也正在萧止戈的局中。
“近日我便会传信西蜣。叫薛无衣配合我在西境弄出些动静。届时我便可以顺理成章去西境平乱,给萧祁桉制造机会。”
安长卿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意图。
“那我在邺京等你。”
萧止戈凝着他:“或许会很危险。”
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同安长卿说出计划的原因。若是他在,萧祁桉必然不敢轻易逼宫。只有他离开了,并且一时回不来,萧祁桉才有足够把握逼宫并控制住邺京。届时他登基称帝,领兵在外的萧止戈变成了乱臣贼子,甚至连带着迫害太子蒙蔽皇帝的罪名也可以尽数推在他身上。再有大柱国褚安良和师乐正策应,打出剿灭祸首的名号,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诛杀他。
萧止戈清楚萧祁桉的性情,早将他的算盘摸得透透的。只是这中间,要取信萧祁桉,引他逼宫,却还差最重要的一环。
——便是安长卿。
萧止戈领兵出征,家眷必定还留在邺京。这亦是萧祁桉牵制他的棋子。若是他将安长卿与儿女接走,萧祁桉察觉异常,或许就不会上钩。但若是将安长卿与儿女留下,前途莫测,他无论如何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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