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上
“真的?”四阿哥扔笔一笑,“费扬古大将军正在东来的路上,如此一看,刚好夹住噶尔丹军,这一次,大胜在即了。”
战情一如众人所料,皇上命内大臣马思喀为平北大将军,领兵追击,一路将噶尔丹追到西路军附近。费扬古大将军命前锋统领硕岱等且战且退,将噶尔丹诱至昭莫多,昭莫多北依肯特岭,东峙丘陵,西临河水,易进不易退。
五月十三日,费扬古大将军与昭莫多布阵,兵分四路,占据高地河岸,待噶尔丹所率两千余骑被引至阵前,西路军突发总攻。由午时到黄昏,两方战得难分难解。
阵中宁夏总兵殷化行建议;出两路奇兵,分别进攻准格尔军侧后,加之正面合击,必胜。费扬古采纳其建议,命沿河伏骑,一横冲入阵,一袭其后辎重,山上孙思克军亦奋呼夹击,噶尔丹军立即大乱阵脚,兵败溃逃。费扬古鸣角,号令上马追击,清军分路追至特勒尔济口,在月下追杀三十余里。
昭莫多之战后,噶尔丹仅率数骑溃逃,其妻阿努中枪而死,清军大胜。皇上下令犒赏三军,命大阿哥胤禵与官复原职的索相大人行犒军事务,自己率中路军,先行回京。
此次从征,除大阿哥外,随军的几位皇子都未能到战场上一展身手,回程路上,阿哥们都蔫蔫的。倒是四阿哥这儿,平日里还颇为热闹。瓜尔佳氏博敦时常引荐一些正红旗官宦佐领,陪同四阿哥饮酒打猎,探讨史政。
苏伟对于这些本是没有任何想法的,他还时常沉浸在福化离去的悲伤中,直到松甘提起,苏伟才渐觉出不对劲来。这位正红旗佐领,对待四阿哥未免太过殷勤了。
一大清早,苏伟刚一掀帘子就见到了这位博敦大人,“苏公公,四阿哥可起了?”
“恩,”苏伟愣愣地一点头,就见这位正红旗佐领端着盆子进去了。
苏伟反身回了帐篷,四阿哥正在博敦的伺候下洗漱,苏伟上前两步道,“博敦大人,还是奴才来伺候阿哥吧。”
“不用,不用,”博敦躬着身子,笑得满脸褶子,“苏公公有伤在身,不宜劳累。再说,能伺候四阿哥,是臣下的荣幸。”
四阿哥接过毛巾擦脸,露出的两双眼睛冲苏伟眨了眨,苏伟挠挠脑袋退到一边,难不成这位佐领大人想当太监?
六月
钟粹宫
赫舍里氏靠在床头,不住地咳嗽,宫女桃儿端着茶碗匆匆而来,“小主,热水来了。”
赫舍里氏借着桃儿的手喝了两口,咳嗽似刚有好转,喉咙间却猛然涌上一股腥甜。
“小主!”赫舍里氏喷出一口鲜血,桃儿咣当地瘫在地上。
“救命啊,来人啊,”偌大的钟粹宫,桃儿无助的哭喊传得很远,可紧闭的宫门却未有任何动静。
延禧宫
四妃尽在,惠妃笑意盈盈地让宫女斟茶,“皇上已班师回京,此次噶尔丹大败,圣上龙颜大悦,咱们姐妹几个也该商量一下,后宫里要如何庆祝。”
宜妃低头抚着自己的护甲,语气无谓地道,“无非摆上几场筵席罢了,让内务府去安排就得了,有什么好商量的。”
惠妃笑笑,德妃从旁接茬道,“这宫里要庆祝是好事儿。只不过,妹妹听说庶妃赫舍里氏得了疫病,现正被关在钟粹宫里。这事儿要是处置不好,怕是要坏了皇上的心情啊。”
“是啊,”荣妃轻轻开口,“赫舍里氏怎么说也是大行皇后的亲妹妹,这般关着怕是不好吧。”
惠妃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本宫并非有意关着她,只是经太医诊治,她这病传染性很强,形同肺痨。如今咱们宫里,阿哥、公主的不少,我是真怕出事儿啊。本来,太医建议把她移到宫外去,可我也想着大行皇后的遗德。反正钟粹宫如今就她一人,就先让她在那儿休养,离咱们近些,也方便照顾。”
荣妃与德妃对看两眼,没有再言语。
毓庆宫
后院正殿,一声脆响突兀传来。
太子妃石氏慌忙跪下,太子一脸愠色,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章佳氏匆匆而入,跪到太子跟前,“殿下,妾身求了德妃娘娘、荣妃娘娘,可都被惠妃娘娘堵了回来。您如今逼着太子妃去见太后,怕也于事无补。延禧宫那儿对外说姨母得了肺痨,不许任何人探视,太医的嘴也紧紧的,咱们真是没有办法啊。”
太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回身扶起章佳氏,“你已尽力了,只是爷棋差一招,等这次皇阿玛回京,我立刻上折为你请封侧福晋,以后再有什么事儿,你也好在后宫行走。”
章佳氏俯身一揖,“妾身的事儿都是小事儿,只是姨母那儿如今要怎么办?钟粹宫大门一闭,里面是个什么情景,咱们都不知道。”
太子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如今,也只能等了。”
太子出了门,太子妃才被宫女扶了起来,章佳氏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径直走了。
书房里,太子坐在书桌后,皱着眉思索,德柱在一旁看着他,心里暗暗着急。
军帐大营
苏伟好不容易送走了围着四阿哥转悠一天的博敦大人,回了帐篷后,看着四阿哥直犯嘀咕。
“怎么了?看着爷叨咕什么呢?”四阿哥拍拍床沿让苏伟挨着他坐下。
苏伟磨蹭到四阿哥身边,踌躇了半天开口道,“主子,那博敦佐领,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四阿哥一口凉茶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半天。
苏伟一脸莫名其妙地替四阿哥拍着后背,难道他推断的不对?这都要当太监的节奏了。
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四阿哥,深深地呼了口气,“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跟从我,以后好能到爷门下行走。”
“门下行走?”苏伟挂了一脑袋问号。
四阿哥无力地瞪了他一眼,“如今噶尔丹大败,几乎已没有实力再兴风作浪。皇阿玛让费扬古留守科图,大有一鼓作气之势,准格尔的多年动乱,就要接近尾声了。宫中的年长阿哥已经越来越多,准格尔一经平定,咱们出宫建府的日子就到了。”
“真的?”苏伟兴奋了,“那我出去玩是不是就很方便了?”
四阿哥脸色一沉,拍了苏伟一巴掌,“就知道玩!等咱们有了自己的府邸,你要管的事儿多着呢,别想还像现在一样偷懒!”
苏伟扁了嘴,赌气道“我什么都不会做,你让张保去管……我什么都做不好……”
四阿哥叹了口气,搂着苏伟的腰,“谁说你什么都做不好?你不是把爷伺候到这么大了吗?”
苏伟呆了呆,抬头看看四阿哥,“对哦,你是我养大的……”
四爷囧了半天,回头从床下拿出一只木盒递给苏伟,“这是爷让博敦费了很大劲找来的,送给你。”
苏伟愣了愣,接过盒子打开,却猛然一惊,“枪!”
“嘘,”四阿哥比划了一下,从盒子里拿出一袖珍版火枪,“这枪,枪筒比鸟枪短,射程也短,威力不大,不过也是自来火,是工部一官员私自收藏的,爷花了大价钱才让博敦买过来。”
苏伟接过枪,垫了垫,很有分量,其实这枪只是缩短版的自来火火枪,比现代手枪还是长很多,但确实比寻常火枪好携带。
四阿哥揽了揽苏伟的腰,“你不是会打枪吗,这把就留给你防身,以后出门就带着它。”
苏伟看看四阿哥,又低头摸了摸那金属直柄,眼前又模糊了起来。
皇宫
午夜,一个黑色的影子,险险地避过巡逻的侍卫,翻进了钟粹宫的围墙。
桃儿抱着膝盖坐在屋子角落,赫舍里氏躺在床上,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自打她们小主发病,太医统共来过两次,说是得了疫病,需要隔离。随后,延禧宫派人来,遣走了所有奴才,只剩了她一个。
除了时不时地来送饭的人,桃儿再没见过其他人。小主发病吐血,她拼命地敲着钟粹宫的大门,又哭又喊了一天,都没有一个人来应她一声。
突然,门口一声异响传来,桃儿一惊,看了看床上的赫舍里氏,颤抖着身子站起来。
房门被人慢慢推开,桃儿惊愕地捂着嘴,看着一个浑身漆黑的人走了进来。
第100章 忠
康熙三十五年夜
钟粹宫
“你!你是谁?”桃儿拦在赫舍里氏的床前,单薄的身子不住地颤抖。
“别怕,”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来人摘下面巾,“我是太子的哈哈珠子,德柱。”
桃儿眨了眨眼,声音顿了顿,“你是太子的人?”
“是,”德柱点点头,“钟粹宫被惠妃封起来了,太子想了很多办法都进不来,我只好铤而走险,庶妃娘娘怎么样了?”
桃儿扁了扁嘴,眼泪掉了下来,“主子怕是不好了,这两天总是吐血,太医开的药早就吃完了,也没人再送来。再这样下去,我怕,我怕……”
德柱叹了口气,朝床边看了看,“庶妃娘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真是肺痨吗?”
“不是,”桃儿使劲地摇头,“小主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会得那种病呢。再说,我一直和小主在一块儿,要是肺痨的话,我肯定也不行了。”
德柱抿了抿唇,向桃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回去禀告太子,看还有什么办法——”
“不用了,”一个沙哑无力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德柱的话。
“小主?”桃儿一惊,跑向床边。
屋里唯一的烛火照在赫舍里氏青紫的脸上,竟显得那双微睁的眸子异常清亮。赫舍里氏看看桃儿,又偏头看看黑暗中的德柱,“你,过来……”
德柱一步步走到烛火下,赫舍里氏无言地盯着他看了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