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上
“什么问题?”四阿哥挑了挑眉梢。
“六品太监,”苏伟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补子,“坤宁宫那种地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留下的。我查了王钦手上的记档,又四处打听各人的来历,张起麟纵然没有对自己的过去撒谎,却也不得不因为有所隐瞒而慌张。我让张保暗中留意他,在他一大清早出门时,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四阿哥伸手揽住苏伟,在他耳旁亲了亲,苏伟垂下了眼脸。
“那颗药,是什么?”四阿哥踌躇了片刻,开口问道。
苏伟撇了撇嘴,把靠垫拿过来盖在脸上,闷闷地回了一声,“巴豆!”
东路茅房旁,张保捏着鼻子靠在树干上,隔了一会儿扬声道,“你还喘气吧,不会死里面了吧?”
“张保你个落井下石的,”一只苍白的手搭在门上,“也不知道苏培盛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拉的我起都起不来了,快过来扶我一把!”
“我才不去呢,”张保往旁边闪了两步,“你在里面蹲了一个多时辰了,我怕自己会被熏晕过去。”
“你有点同情心行不行?”张起麟哆嗦着双腿拄着门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被你掐死呢?那苏培盛也是的,小肚鸡肠,我都如实交代了还搞这套,直接打我一顿得了呗!”
张保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苏公公是个重情义的,这样也算便宜你了。不过你以后还是老实儿点听他的话吧,谁知道那药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定真能要人命呢。”
张起麟打了个寒颤,肚子里又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天啊,没完了……”
入夜,苏伟一个人回了后院,把一只碧绿色的瓶子放到了自己的木盒中,盒盖轻落的声音在黑暗中惊起一地的寒凉。
八月十五,钮祜禄氏被接进四爷府,西配院一连点了几夜的灯笼,也算是给足了康熙爷传下圣旨的面子。
不过,四阿哥的宠爱显然不是好得的。钮祜禄氏带着世家小姐的规矩小心,言谈处事倒和宋氏有些相似。结果没用上几天,西配院便又沉静了下来。
诗玥院里,絮儿小跑着进来,冲诗玥欢实地一俯身,“小主,钮祜禄氏小主来看您了。”
诗玥一愣,放下手里的绣品,慌忙下榻道,“快请进来。”
“妹妹见过姐姐,”钮祜禄氏随后而入,向诗玥行了平礼。
诗玥连忙避开,扶着钮祜禄氏坐到榻子上,“我是侍女出身,不敢受妹妹的礼。妹妹也不要这般客气,咱们好好坐着说说话吧。”
钮祜禄氏有些羞赧地点点头,“我入府不久,人也沉闷,见福晋时就觉得姐姐亲切。今儿个才壮着胆子过来了,没打扰姐姐吧?”
“没有,”诗玥弯着嘴角,摇摇头,“我也是闲着无聊,想着扯块布料做件夹袄。”
钮祜禄氏小心地拿起桌上的绣品看了看,眼眸微亮,“姐姐的手艺真好,我学女红学了好多年,一直是有形无神的模样。额娘总是说我,怎么嘴笨,手也不灵巧呢。”
诗玥笑了笑,让絮儿上了茶,“爱之深责之切,我母亲从前也时常骂我,妹妹不要太在意。”
“姐姐说的是,”钮祜禄氏端起茶碗,刮了刮茶末,“如今嫁进了贝勒府,当真是想让额娘责备,都无处去听了呢。”
诗玥抿了抿嘴角,安抚地拍了拍钮祜禄氏的手臂。
两人聊了一个晌午,快用午膳时,钮祜禄氏适时告退。
絮儿看着钮祜禄氏出门,回头对诗玥夸赞道,“小主,这钮祜禄氏格格倒是个蛮亲和的人,一点都不自持身份的样子。”
诗玥弯了弯嘴角,低头摸了摸绣了一半的寒梅,没有答话。
第168章 偷听被抓
康熙四十二年
九月初,圣上回銮。
四阿哥等至京郊迎驾,苏伟站在人群后头,远远望着受众人朝拜的康熙爷,心中寒意四起。
随行的太子殿下只匆匆露了一面,苍白的脸色,单薄的身子让人唏嘘。反之,直郡王精神奕奕,高头大马地率着自己的队伍,一路在众臣拥护下跟随皇上回宫。
“四哥,”胤祥、胤禵纵马至四阿哥身旁,三人并肩而行。
“此次北巡可算顺遂?我见太子神色依然不好,”四阿哥勒紧缰绳,向两位弟弟问道。
十四阿哥往远处看了看,压了压嗓音,“二哥一路称病,到了行宫也没出门几次,木兰秋狩时都是大哥在接待蒙古贵族。”
“二哥身子不好,皇阿玛的兴致也不高,”十三阿哥从旁道,“科尔沁部落来人时,皇阿玛就见了一次,连宴席也没摆,还是大哥在后头设宴款待了几天。”
四阿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面色缓和地对十三阿哥道,“你家囡囡眼看着满月了,这次回宫好好准备,满月礼时我让福晋进宫帮忙操持。”
“多谢四哥,”胤祥笑着拱了拱手。
十四阿哥在一旁扬起唇角,凑到四阿哥耳边小声道,“四哥,我听说皇阿玛大老远地传旨回京往你府里塞人呢,你那后院还是没有动静吗?”
“管好你自己吧,”四阿哥回身瞪了胤禵一眼,“都是要当爹的人了,再没个正形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胤禵扁了扁嘴,勒着缰绳往旁边闪了闪。
九月初五,御门听政,索额图一党的处置问题又被搬上了日程,然众大臣的提议都被康熙爷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日前接了密旨的三位阿哥在朝堂上俱三缄其口,四阿哥递上的回报折子也如石沉大海。
皇上会不会一时心软,赫舍里氏能不能东山再起,朝堂内外都在纠结这一问题时,十四阿哥的格格舒舒觉罗氏诞下了一位小阿哥。
十四阿哥的长子,无论是德妃还是四阿哥都异常重视。四爷府里备下了厚礼,四福晋亲自进宫探视,结果让德妃抓住又一通唠叨,四福晋只得唯唯称是。
四爷府,四阿哥接了年羹尧、张廷玉的拜帖,两人一同入见。
苏伟站在四阿哥身后,见这两人分明是一同进门,年岁相差也不大,行为举止却壁垒分明的样子十分好笑。
“亮工今年庶常馆肄业,就该入翰林院了。衡臣现正好是翰林院侍讲学士,你们二人就此认识认识,以后一个屋檐下也好说话,”四阿哥靠坐在长椅上,面目温和。
“劳贝勒爷引荐,”年羹尧向四阿哥行了一礼,转身冲张廷玉一拱手道,“晚生年羹尧,字亮工,见过张大人。”
“年兄弟有礼,鄙人姓张名廷玉,字衡臣,以后一处当值,还望多多指教。”张廷玉回礼道。
苏伟被酸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四阿哥倒很是坦然,“多一份同僚的情谊,做事自然也容易许多。我年初随皇阿玛南巡时,颇得张老指点,如今张老致仕,衡臣以后有事尽可来贝勒府。”
“多谢四贝勒赏识,”张廷玉俯身道,“下官也是得父亲引荐才入得贝勒爷门下,日后贝勒爷有所吩咐,下官定竭心尽力。”
四阿哥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着人收了张廷玉的礼,又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张廷玉表了忠心后,适时退下,坦白爽快地让苏伟直咋舌,他们家四爷什么时候这么抢手了?
年羹尧全程旁观,对这位未来的前辈同僚,似乎没多大兴趣,等张廷玉走后才向四阿哥道出此行目的,“家父自郭琇大人去职后,一直代理湖广总督职务,然如今因年岁渐大,体力不支,来信说想向皇上告老请辞,特让奴才来问贝勒爷一声。”
四阿哥思虑片刻,缓声开口道,“也好,年老在湖广一处颇有建树,回京后皇阿玛也不会有所薄待。想是你入翰林院后,呆不了多久便可外放了,如此也算后继有人。”
“贝勒爷思虑周全,”年羹尧俯身,“奴才入翰林院后还要贝勒爷多加提拔,日后亮工有所成就,定为主子鞠躬尽瘁。”
四阿哥弯了弯唇角,略略地点了点头。
张保送年羹尧出去,苏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那张廷玉倒挺利落的,怎么突然要拜在主子门下了?就因为南巡时他父亲的引荐吗?”
四阿哥摇了摇头,“张英是出了名的不喜权力争斗,可张廷玉在火场前已经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如今张英是看准了爷还没有卷进夺嫡之争,才将自己儿子送上了门。总体来说,跟着爷,总要比跟着大阿哥安全些吧。”
“哦,”苏伟做恍然大悟状,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道,“主子把他们两个一起叫来,是有意压一压年羹尧的锐气吗?”
“你倒聪明,”四阿哥笑了笑,“年羹尧颇有傲气不还是你告诉爷的吗?如今他即入翰林院,没有意外的话,以他的能力日后的仕途不会差。张廷玉是张英之后,又比年羹尧有资历,爷确实是想让他磨一磨年羹尧的秉性。”
“可我看起来,估计没啥大作用,”苏伟撇撇嘴,“张廷玉文人风气太重了,和年羹尧完全对不上点,想压年羹尧,爷得另外找人才行。”
四阿哥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九月中旬,宫中传下谕旨,康熙爷要在十月时西巡山陕诸省,太子胤礽,三贝勒胤祉,十三阿哥胤祥随扈。对于这位一刻也闲不住的九五之尊,苏大公公除了翻翻白眼,也没有别的办法。
眼见颁金节圣上又不在京城,群臣建议提早庆祝,康熙爷准奏。遂九月二十一,宗亲贵戚、文武百官入宫饮宴。
“此次木兰秋闱,胤褆多有功劳,”宴席上,康熙爷似有微醺,“朕回京后,多收到蒙古各部对大阿哥的赞赏。自大清入关以来,满蒙联姻是旧制,近几年也有些疏漏了。朕有心亲上加亲,宫中有两位公主到了适婚年纪,加上大阿哥的长女,刚好一同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