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别闹
“等等!”暗处,突然蹿出来一道人影,一人穿着漆黑的劲装,走路毫无声息。说完这句话,又突然消失,男侍卫立时不说话了,没说让宋箫进去,也不赶他走。
片刻之后,邡黑衣人又回来,低声道:“宋大人请进,王爷在花园。”
侍卫立时让开了道路,有小厮上前来,领着宋箫往花园行去。
宋箫好奇地看了那黑衣人一眼,这人怎么知道他是谁?
这王府修得很是精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花园中金桂飘香,秋菊绽放,一派欣欣向荣。花丛中央的石桌前,坐着一人,身穿玄色常服,手持玉壶,自斟自饮。听到脚步声也不拾头,等到宋箫走近,才淡淡地说了一甸:“你来了“王爷……”宋箫张了张嘴,把手中的酒壶放到桌上,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虞锦棠挥挥手,下人都退了下去,花园中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这才抬起头来,往常那双深邃沉稳的眼睛,如今竟满是疲惫与迷茫。
“君竹,我护不住锦邈,护不住……”轻柔的话语,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宋箫却听得出,这里画所含的心酸与悲愤。
宋箫在旁边坐下,倒了杯酒“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纵然是皇上,也有办不到的事。”
虞锦棠抬眼看他,猛地灌了一口酒。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一直喝酒,喝到月上西楼。原本是来陪人喝酒的结果宋箫先醉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虞锦棠失笑,起身走到他身边,缓缓伸手,将那飘到脸颊上的碎发拨开,露出一张红扑扑的俊脸。这人平日一本正经,醉酒的时候却如此迷人,手不受控制地抚上了暖暖的脸颊。这人就是一个咒,一经触碰,就再难放手。
“君竹,你当真,是我命中的劫数。”一声叹息,消散在秋日的晚风里。
三公主虞锦邈,封安远公主,和亲匈奴单于。圣旨颁布,虞锦棠没再说过什么,静静地呆在王府中。和亲的一应事务,都由皇后一手操办。待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要把公主送去漠北。
送嫁那天,公主在凤仪官前辞别母后,大妆华服,三跪九叩。皇后用明黄色的帕子捂着嘴,泣不成声。
虞锦棠站在宫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等妹妹走过来,这才缓缓躬身:“来,哥哥背你。”
安元公主红着眼睛,微微地笑,趴到兄长宽厚的肩膀上,任由他将自己背上马车:“哥哥,你会送我到北漠吗?”刚刚及笄的虞锦苗,声音还带着几分稚嫩。
“送,哥哥把你送到北漠王庭。”虞锦棠哑声道。
“太好了。”细嫩的胳膊搂紧了虞锦棠的脖子,让他仿佛咽下了一颗苦胆,从喉咙一直苦到脚底。
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在边境上遇到了迎亲的匈奴贵族。
“公主交给我们就行!”匈奴的贵族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往马车里瞄。
虞锦棠瞥他一眼,缓缓抬手,车队根本没有理会迎亲的人,继续向前。匈奴的贵族想发脾气,但看清了领队的人,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默默领着他们往北漠深处走去。
虞锦棠一路沉默着向前,直到看到单于的王旗,直到送无可送。
“妹此去恐无归期,兄长保重,”一身华服嫁衣的安远公主在猎猎寒风中与送亲的虞锦棠作别,“万望大虞强盛安泰,有朝一日,若兄长可至胡地再看妹一眼,妹死而无憾。”
“锦邈……”虞锦棠看看远处伸着脖子,仿佛等肉的饿狼般的匈奴单于,抿紧了薄唇,“哥哥一定会来接你的“
安远公主微微地笑,朝兄长行了个大礼。从今天开始,兄长的羽翼再不能护她周全,她不能哭,只能笑,得一颗野草,在漠北的草原上顽强地活下去,活到兄长来接她的那一天。
虞锦棠回来之后,比以前更加沉默了。去朝中复命之后,就叫了宋箫到别院喝酒。
今日休沐,宋箫本也担心虞锦棠的状况,就去了晋王在城郊的别院。
已经是暮春时节,别院中的海棠花开得正艳。虞锦棠就坐在海棠树下,靠着树干,捏着酒壶,仰头往嘴里倒。
清澈的酒液顺着线条优美的下巴滑下来,在澄澈的月光下,说不出的迷人。
宋箫只觉得心跳忽而急促了两下,控制不住地吞了吞口水,缓缓走过去:“喝的什么酒?”
虞锦棠抬眼看他,忽然笑了一下:“你想尝尝?”不等宋箫回答他一把将人抓过来,扣在怀里,猛地灌了他一口酒。
“咳咳咳……”原以为玉瓶装的应该是宫廷的清酒佳酿,没想到却如此的辣、简直比得上西北的烧刀子,虞锦棠竟然还喝甜酒一样喝得面不改色。
虞锦棠低头看他,看着他咳红了脸:“辣到了吗? ”
宋箫说不出话来,舌头都麻了。
不等宋箫缓过劲来,一双微凉的薄唇忽然贴到了他的唇上。
那薄唇的触感极佳,带着极为浓郁的酒香,然而宋箫根本没心思欣赏,只觉得三魂七魄都被吓了出去,在虞锦棠怀中拼命挣扎。
虞锦棠索性把手中的酒壶向后一扔,一手揽着宋箫的脊背,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似乎是压抑的太久突然爆发,这一个吻狂放得让人吃不消,折转碾磨,反复深入,宋箫几乎被他吻得背过气去,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
一吻结束,宋箫大口大口的喘息,虞锦棠却没有抬头,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中,自言自语道:“君竹,我定会护你周全的,我护不住锦邈,这一次我一定要护住你!”
从别院出来,宋箫一直是懵懵的状态,晕晕乎乎了一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是违背伦常的、非常危险的事,虞锦棠喜欢他……怎么办?夺嫡正在关键时刻,这件事决对不能让人知道……
宋箫担心了好几天,直到再次见到虞锦棠,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合常理。作为一个男子,被另一个男子强吻,本该是厌恶的,排斥的,而他,担心了好几天,竟然是在担心虞锦棠的前途。
“想什么呢?”虞锦棠歪头敲他,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王爷,请您自重。”宋箫向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地面。
虞锦棠的手支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而后伸长,准确地再次盖到宋箫的头上:“你那天没有推开我,就别想再推开。”
宋箫一愣,抬头看他,映在他眼中的,是虞锦棠那张冷静自持的脸,以及那一双带着笑的眼睛。他从来不知道,那双深邃睿智的眼睛里,会有笑意。
之后,两人的相处一如往昔,虞锦棠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照常找他喝酒,偶尔约他去城外骑马。
宋箫虽是一介书生,马还是会骑的。郧时候骑马,就现代会开车一样,作为一个上层社会的男人,宋箫自然是会的。
夏日的烈阳照得人头昏,在风中跑起来,有风吹走了身上的汗水,顿时就凉快起来。虞锦棠骑着马在前面加,宋箫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看着那骏马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大道上,过了一会儿,又拐回来,围着他跑一圈。
“君竹,怎么不来追我!”虞锦棠望着他,声音都带着笑意。宋箫也忍不住笑:“王爷跑得太快,臣的马术可没那么好。”
“那我跑一会儿等等你。”看到那双弯弯的笑眼,虞锦棠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骑着马疯跑,一会儿就又兜回来围着他转。如同一只跟主人出来散步的大狗,就差摇尾巴了。
两人从城门出去,一路往南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直至一片清溪显露眼前。
“热死了,咱们去洗个澡。”虞锦棠说着,已经脱去了外衫,赤着脚冲进了溪水中。
“王爷……”宋箫阻止不及,就见人脱光了上衣,露出肌肉紧实的胸膛,噗通一声跳进水中。
“哗啦!”在水中潜了片刻,虞锦棠猛地钻出水面,清澈的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映着阳光,发出晶莹的光芒。古人云,水中有妖,于正午时分破水而出,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