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卖火锅
司南挑眉,“所以你觉得我也是好人?”
槐树点点头。
从前原身每次从州桥经过,都会往桥下撒一把钱,虽然大部分都得交给“上头”,至少能剩下三瓜俩枣,让他们吃顿饱饭。
别人都说司家郎君高傲自负,只有他们知道,他和司大官人一样,都是好人。
司南缓缓道:“我记得,父亲在时每逢双日都会把当日剩下的饭菜用陶瓷大盆装了,放在酒楼后面的窄巷中,任由……取食……”
那些乞儿中,也有他吗?
槐树点点头,“十岁之前,我就是靠着那个大陶盆活下来的。”
这话轻描淡写,说的却是数年无依无靠、艰难求生的日子。
司南喉头发哽,重重地压了压少年的肩,“来,你的跑腿费,四舍五入就是三文,收好了。”
槐树没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说:“本不该收的,但是……能不能换成包子?一个就好。”
小崽刚生了场病,身子虚,他答应了给他讨个肉包吃。
“那也得是三个。”司南笑笑,“今日只是开头,以后还得继续请你帮忙。不仅是你,如果你有合适的小伙伴也可以介绍过来——在不破坏规矩的前提下。”
他知道,这些乞儿背后是有“组织”的,他们有严格的规矩,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好心让他们受罚。
“只要不是钱……”槐树含混道。
司南懂了,他们的规矩大概是讨来的钱必须上交,吃食可以自己支配。
“成。”他把钱在手里掂了掂,转身去旁边的摊子买了五个包子,“多出来的两个是预付款,你记得再送四份就成。”
“是五份。”槐树坚持道。
司南笑了。
所谓真心换真心,就是这样吧!
第8章 小饭桌
今日客人多,直到学塾散了学司南还在忙活。
二郎带着妞妞找过来,挽起袖子就帮着收钱。妞妞想帮忙,二郎十分爷们地拒绝了。
小娘子只得坐在小杌子上,鼓着肉肉的小脸吃肉丸。
别说,白白净净可可爱爱的小女娃这么乖乖地坐着,像个萌萌的吉祥物,一些带着孩子的娘子瞧见了,忍不住也给自家孩子买了两串。
司南笑眯眯道:“托了妞妞的福,咱们多了一项业务。”
妞妞听出大概是好事,红着小脸笑了。二郎还挺骄傲,仿佛自己得了夸奖似的。
司南笑得不行,趁着不忙,在红枣甜汤锅里又煮了两串。
这肉是他特意挑的柴鸡腿,自己一片片切下来,拿刀背砸筋道了,才切碎了团成丸。
多余的材料不放,只有油、盐、酱油和司南自制的五香粉,香香弹弹一小只,正适合孩子吃。
二郎一口一个吃得欢。
妞妞只吃了一颗就递给司南,“大郎哥哥也吃,哥哥还没吃饭。”
司南的心都化了。
要不说女儿就是小棉袄呢,可比旁边那个带刺的皮袄强多了!
一大两小正其乐融融地吃着肉丸子,就听到州桥那边传来响亮的声音——
“二郎,我们来找你啦!”
“我们来买你家的小火锅啦!”
“哈哈,刘小江也来啦?还以为只有我自己呢!”
“都来了,都来了,咱们学塾的齐了!”
“于七宝没来!”
“他不算。”
“也是……”
还没过桥,小郎君们便欢欢腾腾地叫嚷起来。
二郎看到小伙伴,一下子冲过去,和他们打闹到一起。
司南大方地煮了一锅小肉丸,让二郎招待小伙伴。
二郎端到旁边的石墩上,一人发了一根筷子,小家伙们围成一圈,你一颗我一颗地戳着吃。
家长们见此情形,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散学时,见自家娃娃闹着要吃小火锅,他们其实是抵触的,想着是不是司二郎仗着拳头硬威胁自家娃了。
——二郎在学塾里长得最高最壮实,时不时就把于七宝揍一顿,家长们都有点儿怵他。
后来又听先生的夫人特意提起,家长们更加怀疑,是不是司家兄弟耍了什么手段。这时候约着一道过来,多少存了找茬的心思。
只是,瞧见二郎和娃娃们玩得好,又见司南笑眯眯地煮了好大一碗肉丸给他们吃,心中的怀疑已然散了大半。
孩童们没有这些复杂的心思,叽叽喳喳地说着明日还要求着娘亲过来买火锅,后日也来。
司南听到耳朵里,脑子一转,脸上便带了笑,“我有个主意,不知诸位可愿一听?”
家长们对视一眼,谁都没吭声。
一位微胖的郎君上前,带头道:“愿闻其祥。”
司南瞧见他,不由一怔,拱了拱手,说:“既然小郎君们瞧得上这小火锅,可否将他们的午食交由我来做?到了饭点我让人直接送到学塾。这样一来,诸位家中不必特意开火,还能让小郎君们吃上一口热乎的。”
这个时代一般家庭每日只吃两餐,午间多是用些早上剩的粥品、小菜,不会特意开火。只是,考虑到自家娃娃读书辛苦,多半家长舍不得让他们吃冷食。
虽说能在一心学塾读书的家中条件都不错,却又并非奴仆无数的大富之家,专门匀出一个人做饭、送饭确实不大方便。
司南的话,可谓说到了他们心里。
司南暗自观察着他们的神色,又道:“这一年我为了养好二郎颇花了些精力,幸好总结出一些实用的法子,这才把他养得这么壮实。”
“什么法子?”有人迫不及待地问。
“营养搭配。”司南拽了个现代词,故作高深地说,“天分阴阳,人食五谷,气运调和,方能四体通泰、五识清明……”
巴拉巴拉一通编,直把家长们说晕了,才话音一转:“虽说我卖的是火锅,却不能日日给小郎君们吃这个。除了适量的肉和菜,还得搭配不同的主食,小面鱼儿、白米饭、杂面窝窝换着来,保证一旬不重样。”
别说小孩子们,家长们听他这么一说都馋得不行,不知不觉被他说动了。只是,看到招牌上的价钱,还是有些犹豫。
司南看到他们往招牌上瞅,顺势道:“忘了说,娃娃们食量小,做这么一大锅估计吃不完,只能减一半,当然,价钱也会打个对折。”
“打了对折,就是十文?”
“对。”司南笑着执了执手,姿态放得略低,“这样一来,小郎君们能吃饱,又不至于浪费,若有食量大的,多添勺饭、多个窝窝,都是可以的……我知道诸位家里不缺这点钱,都是为了孩子好,还请勿怪。”
“小哥说的哪里话?”能省一半钱,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天十文,每旬只上八天学,一个月算下来就是二百四十文,这比在家里吃多不了多少,还能省下许多麻烦。
司南也在算账。
一个孩子二百四十文,十个孩子就是两千四百文,将近两贯半钱,刚好能添补每月的调料开支。
这个主意来源于现代的“小饭桌”。
这种类似补习班的机构大多开在中小学附近,主要负责孩子们的午饭和晚饭,有的还兼辅导作业,只要诚心诚意对孩子们好,不愁没生源。
司南没想到,自己穿越一把还能扩展古代版“小饭桌”业务,也算师范大学没白上。
家长们其实已经被说动了,只是没人带头,一时下不了决心。
这时,那位微胖的郎君率先掏出两大串钱,递给司南,“刘某给犬子定一个月的,往后劳烦南哥儿了。”
司南笑笑,顺着他的称呼改了口:“世叔客气了,我先试着做一旬,若小郎君们吃得高兴,再说钱可好?”
这话一出,家长们仅剩的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不说别的,单是这份大气和底气就让他们信了。
这件事就此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