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卖火锅
小家伙们拿到鞋子,一枚枚数好铜钱交给掌柜,齐声说再见。
掌柜喜欢得不行,抓了一大把果脯塞给他们。
孩子们说什么都不肯要。
师父说过,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乞儿了,他们有家,有师父,想吃什么,想玩什么跟师父说就好。
出门的时候,黄狗小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孩子们叫着它,蹦蹦跳跳地往家跑。
到了家,司南已经洗了澡,换好衣裳,正给他们刨冰沙。
刚才店里人多,小家伙们没好意思多吃,司南看在眼里,想着回家给他们单独做。
香瓜、荔枝、桃子、李子、黄杏……凡是这个季节有的,唐玄都会买来,并且非常财大气粗,不是一斤一斤地买,而是一筐一筐地买。
司南没必要省着,切了满满一盘子掺到冰沙里。
香甜的水果汁和绵细的冰沙混到一起,凉丝丝,甜蜜蜜,是小家伙们的最爱。
只是,今天他们的心思都没放在冰沙上,而是一个个期待而又忐忑地看着司南。
司南纳闷:“做坏事啦?”
小家伙们连连摇头,集体看向槐树。
槐树清了清嗓子,把鞋子递给司南,“这是我们给师父买的,您试试?”
簇新的布鞋,用粗纸包着,一路上被孩子们小心地护在怀里,纸上滴着汗渍,鞋子却一点没脏,连皱一下都没有。
司南喉头微哽。
前段日子,他给孩子们联系了一心书塾,想让先生给他们讲讲《诗经》,打好基础才能转去若水书院。
槐树带头说,想在火锅店做十日工,十日后再去念书。
原来,这些天他们努力干活,好不容易拿到工钱,是为了给他买鞋吗?
“师父,我给您换上。”槐树半跪着,想把司南脚上的旧鞋脱下来。
司南忙往后缩了一下,把他拉起来,“我自己来,你好好坐着,咱们家不兴这个。”
他把那双新鞋接到手里,没直接穿,而是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欣慰。
谁说儿子就是吞金兽来着?
他分明养了一帮小甜心!
司南吸了吸鼻子,把那两滴独属于老父亲的泪花逼回去,拿着鞋子,往脚上一套——
孩子们睁大眼睛,一脸期待。
司南的表情裂了。
第38章 小凉鞋
孩子们辛苦了这么多天, 心心念念给他买了双鞋,司南是很感动的。
即使鞋号有点小,即使脚塞不进去, 依旧不能抵消司南的好心情。
他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穿上,可是……实在小太多,挤到面目狰狞, 脚跟还是没塞进去。
孩子们怔怔地看着,小脸上的期待一点点消失, 变成了自责。
二豆快哭了,小心翼翼地看向槐树, “不是一乍半吗?我听了好几遍,是一乍半啊……”
槐树绷着脸,“你用自己的手量的?”
二豆扁着小嘴,点点头。
孩子们不想让他一个人背锅,壮着胆子说:“我们都量了,有的是一乍半, 有的不是。”
槐树:……
司南快笑疯了, 趿着那只新鞋, 笑得直跺脚。
槐树红着脸,闷声道:“这事赖我, 没说清楚,我这就去换。”
“不用,”司南把鞋往怀里一抱, “这是崽子们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意义非同一般,换了就不是它了。”
槐树懊恼,“穿都穿不进去, 总不能干放着。”
司南看到小家伙们一个个扁着小嘴,故意开玩笑,“还记得我给你们讲的‘削足试靴’的故事吗?你哥我今天就效仿一下古人,把脚跟削一削。”
说着,就要找剪刀。
小家伙们吓坏了,连忙抱住他的腿。
“不可以!”
“会流血。”
“很疼的……”
司南一个挨一个地拍拍小脑袋,“笑一个,笑得好看哥就不削了。”
小家伙们连忙咧开嘴,然而眼睛里还噙着泪,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司南被逗笑了,抱着小家伙们一人亲了一大口,惹得一张张小脸变成了红苹果。
崽崽们送的第一件礼物,说什么他都不舍得换,干脆找了个剪刀把鞋跟和鞋头剪出两个大洞,脚刚好放进去。
“看,这不就能穿了。”司南把脚趾从洞里伸出来,动了动。
孩子们一个个惊讶得说不出话。
还能这样?
“瞧着啊,哥给你们变个戏法。”
司南拿着剪手,剪剪左边,剪剪右边,眨眼的工夫就剪出一双小凉鞋。
孩子们张着小嘴,每剪一下就惊叹一声,到最后都忘记难过了,圆溜溜的眼睛惊奇地看着那双到处都是洞洞的奇怪鞋子。
司南脱掉袜子,把脚进去,俏皮地动了动,“看,是不是很凉快?”
孩子们连连点头:真的很凉快!
布变少了,一点都不捂脚的样子!
司南笑眯眯,“就说嘛,我家崽子最有眼光,知道你哥缺一双凉鞋,所以故意选了一个号小的对不对?要是再大一点,剪成凉鞋就不合适了。”
孩子们眨眨眼:是、是这样吗?
司南给槐树使了个眼色,“去,把你们的旧鞋拿过来,哥给你们做双小凉鞋。”
槐树愣愣的,显然还没从他的一波操作中回过神。
小崽举起小胳膊,“崽崽去拿!”
“我们也去!”孩子们纷纷举手。
司南笑眯眯,“去吧去吧,想要改装哪一双,仔细选一选哦!”
“好!”孩子们齐声应下,兴冲冲跑出门。
从沮丧到快乐,中间只差一双小凉鞋。
孩子们轮流去洗澡,司南坐在枣树下,盘着腿剪凉鞋。
轮到哪个孩子,他就扬着声音喊一句:“到你啦!”那个孩子就立即围着小毛巾冲出来,兴冲冲地看着他剪。
司南给小家伙们剪的时候,可比给自己剪时用心多了,要么剪个小梅花,要么剪个小兔子,俨然是把鞋面当成了窗花剪。
看着自己的鞋子剪完了,小家伙就会跑回浴室继续洗,一边洗一边跟小伙伴们说师父哥给他剪了个多么多么好看的花样。
司南又叫一声,又跑出来一个。
无论轮到谁,小家伙们都会集体欢呼。
即使是短暂的洗澡的时间,小院里也充满了欢声笑语。
笑声传到左邻右舍,有人跟着笑起来,有人恨得直咬牙。
酒馆最近卖不出货,于三儿整日在家窝着,胡氏从早骂到晚,四个孩子战战兢兢。
此时,听到司家传出的笑声,胡氏更是气不顺,“让你去衙门告他,你偏不去,这下好了,眼瞅着人家就要红火起来了,到时候入了‘五味社’翻出旧账,看你还有命没有!”
于三儿缩着脖子,闷声道:“是我不想告吗?你不也听到了,那火锅店有燕郡王三成的红利,就算告到官家面前,能有咱们的好?”
“谁让你告火锅店了,就去告那姓司的小崽子!私铸铜锅,这可不是小事,如今朝廷正查这事,刚缺个出头的椽子。”
于三儿精神一振,“可不是么,开封府包大人说了,不管王侯将相,还是皇亲国戚,谁要犯了禁,严惩不、不那啥……”
胡氏:“不那啥?”
“就、就是重罚的意思,重重地罚!”
“会用狗头铡不?”
“会用吧,谁知道呢,反正铸得越多罚得越重。”
“那你就使劲告他,重重地告,就说他铸了一百个,不一千个!非得让包大人把狗头铡祭出来不可。
当初司南就用狗头铡吓唬她,胡氏可忘不了。
于三儿皱了皱眉,“包大人官再大,也大不过燕郡王,如今那小子跟燕郡王一道开火锅店,你说,燕郡王会保他不?”
胡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呀,真是个榆木脑袋!换成你是燕郡王,你会不会保他?”
“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