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联姻
他不打算再去打扰沈乐,他注定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圈子里,那就识趣地站在圈外,做一个不碍眼的祝福者。
“小韫,愿意陪我跳只舞吗?”陆执墨走到他面前,绅士地发出邀请。
江徵起了试探的心思,他接受了邀请,伸出的手被陆执墨温柔地握着,腰被他的手轻轻扣住,辗转到宴厅中心,自天花板倾泄而下的金色灯光勾勒出两人相贴的身影,他们是绝对的主角,所有配角都黯然退场,而盛霁松则作为一个观众,无波无澜地观赏着——连恩爱的戏份都不想演了。
顾韫发现他没有动作,心头莫名一松,陆执墨看出他心情变好,只当他是喜欢自己,便大着胆子贴近了些,他单手环住顾韫的细腰,脚尖抵着顾韫的脚尖,舞曲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在最后一个高音落下时,陆执墨稍稍将顾韫一推,又猛地拉住他,惯性使两人的鼻尖碰在一起。
这无异于一个暧昧的亲吻。
“啊啊啊啊啊啊啊!!!”配备360度环视镜头的“飞棘”当场发烫:“挑衅,这是公然的挑衅!!!主人,这你都可以忍?!”
盛霁松始终冷淡,看得在场所有人包括某个人工智能(障)目瞪口呆。
欧阳宏脸上挂不住,借着人群的掩护走到盛霁松身边,撺掇道:“你快上去把人抢回来,不然昼南的脸往哪搁?!”
秘书处好歹是昼南仅存的门面,绿到门边头上,这也太难看了!!
头可断血可流,绿帽绝对不能戴!
见盛霁松还是不打算动作,王储气到头顶冒烟,压低声音道:“我命令你,把顾韫抢回来!立刻马上!”
盛霁松懒散地瞥他一眼,这一眼莫名让欧阳宏后背发寒。
下一秒,盛霁松放下酒杯,颇为勉强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欧阳宏后背竖起的寒毛才蔫了下去——事实证明,就算盛霁松重权在握,他还是得听自己的命令,因为他身上流着欧阳氏的血,那是王的血液,是贵族之上的贵族,他是昼南最高贵的王储,谁都不能违抗他!
顾韫被陆执墨搂了许久,直到钢琴声停下,现场稀疏的掌声响起,陆执墨才堪堪松手,笑着道:“小韫的舞步越来越好了,记得三年前,你总是踩我的脚,今天一次都没踩到。”
“.......”
交谊舞是社交必备的舞蹈,江徵本人也是会的,但那时刚刚重生,操控一副陌生的身体于他而言确有挑战性,因此做什么都磕磕绊绊,像个关节枢纽障碍的机器人,是陆执墨一步一步引他适应,他确实是个有耐心的老师,冲着这一点,江徵就对他讨厌不起来。
刚刚碰到鼻尖时,陆执墨还轻轻蹭了蹭,看着他的眼睛里迸发出爱的火光,恨不得把这场宴会直接当成他与顾韫的婚宴来办。
江徵并不介意被他抱被他搂甚至被他碰,这幅身体毕竟不属于自己,因此,被触碰时,反倒没有多余的感触,就好像身体和灵魂是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只要不是过度入侵,再亲密的动作,都有点“隔靴搔痒”的意思。
至于旁人如何惊奇尖叫,他真的不放在心上。
他原以为自己也算是清心寡欲百毒不侵了,忽然,小腹一紧,一道潮湿热烈的信息素将他卷了进去,待回过神,他已经迷迷糊糊转进了盛霁松怀里。
大手把住顾韫腰侧,手心炙热的温度透过层层布料,“灼烧”着皮肤,烫得江徵想跑。
盛霁松攥住了他的手腕,不动声色地控制住他的身体,又用另一只手,碾上顾韫的鼻尖和唇珠:“弄脏了。”
“.......”
如果陆执墨的触碰于江徵而言是“隔靴搔痒”,那盛霁松把他抢至怀里时,那层靴子就被脱下了,他把指腹按在顾韫鼻尖和唇珠时,就仿佛是搔在了最脆弱的脚心上,藏在鞋子里的脚趾当真缩了缩,江徵想逃,盛霁松却抱住他,俯在他耳边说:“婚后还没一起跳过舞,配合一下。”
他只是在逢场作戏,全然不知,此刻俯在他肩上的顾韫,已经湿了眼眶。
钢琴声再次响起,沈乐似乎是有心在发泄什么,曲子的节奏变得飞快,整个乐团也只能跟着钢琴走,顾韫在这段音乐中完全被盛霁松掌控。交谊舞只要有心,可以跳得非常暧昧,顾韫能感觉到这人的手已经从自己腰侧慢慢上移至肋骨,两人距离近到可以夹住一张薄纸。
他甚至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喘息声,似乎下一秒,自己的唇就要被粗暴地封住。
光是想想,都觉得要窒息。
“我不跳了。”顾韫奋力推开盛霁松,力道太大,反倒使自己踉跄了几步,狼狈地退出众人的视线中心。
盛霁松并不上前去追,他的手心还残留着糯米糍的香味,顾韫的身体确实又软又甜,真就是颗糯米糍。一支舞的时间,足够他征服大多数alpha,盛霁松除外。
现场的宾客看了一场好戏,八卦声四起,人们的谈资已经从近日的联盟新闻转成了两A争一O的桃色内容,晚宴仅剩的一点严肃性彻底被这支舞抹除了。
自盛霁松上场就完全被透明化的陆执墨,此时也拿了杯香槟,他将酒递到盛霁松眼前:“盛先生,赏个脸?”
盛霁松并不理会,陆执墨依旧笑着,道:“多少人等着看我们为顾韫撕破脸呢,你也不想让那些人看笑话吧?”
在场确实有许多人等着看这出好戏,盛霁松哪怕表现出一丝不悦,都会被解读成因为顾韫而对陆执墨产生了敌意,他并不希望这种谣言传出去——他怕小徵以后知道了,会生气。
便接过了酒,礼貌性地喝了一口。
陆执墨笑意更深,推杯换盏间,他与盛霁松说:“你对小韫好,只是为了江徵。他在你这儿是个工具人,在我这儿,却是心头宝。”
“谈个条件吧,只要你愿意和顾韫离婚,我可以让江徵来见你。”
“......”
这原是一个重抵千金的承诺,盛霁松却不敢再轻信,他曾经在这种承诺上吃过一次亏,那是两年前,他把昼南的一批武器转手送给了夜北的军火商,对方没有给任何钻石黄金比特币,只给了和陆执墨口中一样的承诺,盛霁松真就信了——他当然什么都没有得到。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要见江徵,只能从顾家找渠道,否则就算是夜慈亲自许诺,他都未必能见到小徵,陆执墨的话,在他听来就跟放屁一样。
他宁愿听顾韫胡说八道,也不想理睬这个公然撩拨已婚Omega的浪荡子。
陆执墨见他不为所动,有些意想不到:“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和顾韫过一辈子。”
陆执墨露出了破绽,盛霁松立刻反客为主,他摇了摇手中的香槟,煞有其事地道:“确实如此。顾韫这个人,相处久了还挺有趣的,你说是不是?”
陆执墨急:“你不要江徵了?”
盛霁松违心道:“江徵归根究底是我的敌人,我对他,已经仁至义尽。”
这话,一字不差地落进身后的顾韫耳里。
他后退两步,想找个东西扶住自己,这时,忽然有一道人影撞了过来,几个杯子碎到地上,盛霁松循声望去,却不知是转头过猛还是醉酒,眼前居然有了叠影,好在这阵晕眩只持续了一秒,他的视线重新清晰时,看见一道消瘦的身影闪过人群。
“...小徵?”
他呢喃着,扔下酒杯追出去。
顾韫回过神来,也跟着跑了出去。
长廊尽头,盛霁松日夜想念的身影停在了名画之下,似乎驻足在等着谁。
“...江徵,江徵!!”
盛霁松追出去,高耸的天花板制造了一声声回音,他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明明是水平运动的物体,却像搁在两个不同的空间一样,他脚下有些踉跄,开始抱怨一定是酒太烈,那道身影并不等他,飞速地闪到拐角处。
盛霁松攒了攒力气,拔腿追上去,一道机械的女声不知从哪里传来:
“主人,请停止追逐,您的体征不正常,心跳过快!体内有致幻药物!主人,请停止追逐,立即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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