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龙傲天误认成老乡后
皇帝:“能出人命的大事了啊,哦好像我们出不了人命……”
周逊轻手轻脚地又溜回了房间,再对他说了一声“晚安”。
没过几日便是殿试。王爷的事情被皇帝处理得不错,全天下都知道王爷在禁足期间出门踏青,不慎摔下了钟楼,由于是双膝着地,上了膝盖,从此便成了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瘸子,连走路都费劲。至于王爷好端端一个人是怎么以吊诡的双膝着地的姿势落地的……皇帝是这样解释的。
“每个孩子降临世间时,都是折翼的天使。”他用悲悯的神情说着,“不过容汾更可怜一点,因为他的翅膀长在腿上。”
而皇帝的第一狗腿楚天阔和第二狗腿小李子,纷纷表示这个发言很赞。
当然,也有一点点的风言风语中,说皇帝是为了一个美人和亲生兄弟大打出手,为了那妖妃似的美人不惜伤害自己的亲生兄弟。当然,这风言风语非常有限,几乎仅限于严府之中。而李邈更是在听见这个传言后便当众大笑出声,嘲讽道:“你以为皇上是话本中那种会把王妃挂墙头上的油腻霸王吗?”
护国公世子这样开口,士人圈里便都把这个说法当做笑话了。而谢正卿在被问及此事时,也予以了评价。他淡淡道:“五王爷行事不端,会有此事,很正常。”
他最近似乎很少再同旁人交际,只喜欢一个人到一间茶楼去,在茶楼高层的包厢里点一杯茶,然后坐很久。茶楼隔着一条河便是烟云坊,而他直对的地方,是露华浓。在那里,坐着在皇帝入股照影阁后便自请离开(皇帝甚至没有收她的赎身钱,而是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自己再就业)、如今已经被露华浓聘去的花魁,轻若。
他不去烟云坊,不到花街上去,也不去看任何人。他只是坐在茶楼上,喝一杯茶,喝一下午,隔着遥遥的雨和水,不远处,是那片歌舞升平。
皇帝听说了谢正卿如今这个古怪的爱好,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嘱托发放俸禄的官员道:“多给老谢发点儿奖金,看他穷的,我去麦当劳坐一下午也不止点一杯无限续杯的可乐啊。”
而周逊也在这日收拾行装,前去殿试。
临走前,他自然是没有带那块凤凰腰牌的。他不想太显眼,把“自己和皇上有关系”这点宣告得天下皆知。柠檬和莲蓉看着他颇有点自家公子熬出头来的意思,她们替他打点好衣装,莲蓉甚至还在周逊不知道的情况下亲自做了表示吉利的及第粥和状元糕给他。柠檬说:“莲蓉有过一个哥哥,以前一直说着要考科举,考状元,莲蓉就偷偷地学做这些点心。可她的哥哥好赌,说那些话、表演那些志向也不过是用来向家里要钱的工具。可莲蓉不知道,她还傻乎乎地学做这些给他,等着哪天哥哥考上状元了,做给他吃。后来她哥哥赌输了,把她卖了,莲蓉就再没有下过厨。这是她第一回 再做这些呢。”
说着,她自己也欢欢喜喜地把一个编好的花冠拿出来:“奴婢小时候家乡的风俗,考上秀才的老爷们都要戴这个东西。等公子回来了,如果公子不嫌弃,就戴上吧!”
另一边小多和乐乐也在看着周逊笑,平日里跟着周逊的侍卫,也笑。
不知不觉间,周逊突然意识到,自己仿佛又有了一群家人。尽管名义上他们只是他的仆从,这样说起来实在是有些没规矩……可这个世界上,你能认识、并且日夜相伴的人……不就那么几个么?
他于是浅浅地笑了,“嗯”了一声。
临到要走了,莲蓉问周逊道:“公子今天可要带什么腰饰走?”
“带这个走吧。”周逊从古朴的盒子里,掏出了一枚玉佩来。
那枚玉佩很老旧了,且并不莹润,可他握着它,就像握着他曾经的一整个世界。
那个湿漉漉的,总有懦弱的女人在哭的世界。
他将玉佩佩在了自己的身上,离开了自己的府邸。直到周逊走后,柠檬才小声道:“皇上,是很好的人啊。”
莲蓉轻轻点点头。
柠檬又说:“皇上对公子那么好,公子也放下了王府的那些事。可我为什么觉得,还是有一些事是公子走不出去的?”
小多在她们身后喊:“喂,没规没矩的,怎么能在背后讨论公子呢?”
莲蓉静了一会儿,她摸了摸自己下过厨的手轻声道:“或许有些事情,尤其是与小时候有关的事情,是不那么容易被忘记的吧。比如……我有时也会想起当时哥哥把我卖掉的时候。我一直哭,可他拿着钱头也不回,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啦。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是可以被卖掉,被自己唯一的亲人给卖掉的啊。”
“你那个哥哥现在在哪里呢?”柠檬问她。
“他死啦。”莲蓉说,“他用卖掉我的钱去赌场混了好几天,全输光了,最后被人打死了,扔到河里啦。你说,他卖了我,还是这个下场,是不是很可笑?”
可她直到那时才发现,自己出生是个女孩。她没有被爹娘爱过,连哥哥也可以卖了她。
她嘴上说着可笑,柠檬静了静,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而另一边,周逊在路上,看见了严尚书。
第124章 鲁丞相看到玉牌
正所谓冤家路窄。周逊抵达宫门时, 严尚书正与严嘉在那处话别。严嘉在父亲面前依旧是恭顺沉默的,周逊到时,正听见严尚书低声道:“今年殿试有了变化,非独皇上一人钦点御批头三名, 而是除了皇上之外还有两名主考官, 以及两名大臣提问审核。不过你不必紧张, 做好自己就行了……”
严嘉点点头,他看起来隐约间有些心不在焉。严尚书又道:“至于那个周逊,你不必担心。今日鲁丞相在那两名大臣之中,有他在,一定……”
他的声音小了下来,这时周逊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周逊!”
严尚书:……
严嘉:……
周逊:……
“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不回答我?”
周逊说:“没听到。”
“没听到?你以为我会信吗?”李邈冷笑,“你分明是故意装聋作哑,故意蔑视我!”
周逊:……
“别以为你在榜上的名字写在我前面,这回复试的名次也能在我前面了。”李邈道, “还有,你怎么到了地方还不进去?嗯?严大人,严嘉,你们也在这里?”
气氛一时相当的沉重。周逊越过三人,道:“我先进去了。”
李邈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怎么,你心虚了?没准备好?不敢面对我?害怕被我超越?”
周逊:……和这个人真的一句话都没什么好讲的。
在他们身后, 严嘉也告别了严父。他远远地看着周逊和李邈两人的背影, 抿了抿嘴唇。
殿试的策问环节从黎明直到日暮。到日暮时,众人交了卷, 暂住在宫里的小馆之内。在紧张的等待之后,考生们终于听见了最终的三名幸运儿被传唤的声音。
被传唤到的第一人是严嘉,他身为严尚书的独子, 这并不让人意外。严嘉闻言也没有什么喜色,他的情绪像是彻底被封住了。
第二人则是李邈,他是护国公府世子,这也不让人意外。李邈闻言像是只骄傲的孔雀,连尾巴都翘起来了。真没想到这仿佛草包一样的公子居然还真能写出好文章来。
只是第三人则是……一个过去曾名不见经传,半年前曾在京城中声名鹊起片刻,之后却又不见声息的,名叫“周逊”的普通考生。
消息出来,当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眼见着得中一甲者离开,留下的考生在郁闷之余,又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将严嘉和李邈扒了个底朝天,可对于不甚了解的周逊,却没有什么好说的,周逊的容貌风度更是没有任何让人能指摘的借口。到了最后,也只有一个考生不甘心地道:“到底什么样的家人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一个‘逊’字?逊色的逊?差,比不上,及不上?盼着自己的孩子比不上,哪有这样取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