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那个偏执帝王
哪像如今这副模样,冷漠而不近人情。还很凶。
越晟开了口:“滚下去。”
苏融不慌不忙地直起身,还不忘礼貌地给越晟道了个别,这才跳下马车。
等人离开后,越晟坐在一片昏暗中的身影才微微动了动,他侧过头,掀起遮光的一块窗纱,扫了一眼苏融离开的背影。
方雪阑的衣服实在是很俗气,水红色套在身上,好在他长得不错,勉勉强强压住了这抹艳色。
从越晟的角度望过去,这个人慢悠悠往外走的样子,挺直的腰背,漫不经心又胆大妄为的神态,抛开那副皮囊不谈,确实是和某个人很像。
一想起那个人,越晟心口一抽,丝丝钝痛弥漫开来,牵连着指尖都发麻。
他放下窗纱,垂着眼眸缓了一下情绪,将翻涌的痛苦强行压下去,这才出声道:“随风。”
立刻有人靠近窗户,在外边问他:“陛下?”
“派人查一查这个方雪阑,”越晟心不在焉地敲了敲自己的膝盖,停顿片刻后又说,“傅水乾最近在做什么?”
随风说:“傅将军自从回京后,在府里待了几天,今日去了趟礼部尚书方易府上。”
越晟:“方雪阑是方易的儿子?”
随风:“是。”
越晟没什么感情地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可真有意思。”
随风低着头跟在马车旁,不敢说话。
越晟一直怀疑傅水乾有反意,回京后看他试图拉拢哪些人脉是最重要的,而这个关头,方雪阑本人又凑上来……
越晟没说什么,只道:“盯紧点。”
随风应了一声,欲言又止,越晟在车内闭着眼睛,忽然开口:“有话直说。”
随风一惊,不明白隔着车壁,越晟究竟是如何猜出自己有话要说的,只好赶紧道:
“陛下,易书斋掌柜那边,是否还要请他画第四幅画?”
马车内又陷入了沉默。
随风看似镇定,实际上还是有点心惊胆战。
其实凭他浅薄的眼光,妙丹青的那几幅画都是上佳的精品,笔下所绘的苏丞相也极为传神,甚至有栩栩如生之感,不知道越晟究竟哪里不满意了。
“换个人吧,”越晟终于开了口,却是说,“找位擅长丹青的师傅,请他进宫。”
随风疑惑道:“进宫是要……?”
越晟的嗓音无波无澜:“孤自己学。”
随风颇感诧异。
要知道,越晟一向对这些风雅之道不感兴趣,觉得都是浪费时间,他宁愿拿这些功夫去军营里练兵,或是加习武艺。
自从苏丞相逝世之后,陛下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了。随风心想。
但这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又想起越晟阴晴不定的性子,为了避免他没两天就将进宫教他学画的师傅砍头,随风又斗胆多说了一句:
“是。但陛下,丹青一道,并非几日可成。”
越晟低声道:“孤知道,孤只是……”
只是记忆中的样子越来越模糊,几次午夜梦回惊醒,那人稍显不清晰的容颜都令越晟心慌。
他强迫自己一遍遍地在脑海中描摹那人的面容、身姿、举手投足间的小动作、轻笑时眉梢轻挑的弧度,害怕总有一日,自己再也想不起来他的样子。
越晟不甘心。
不甘心苏融活在他自己的心底里,也不甘心记忆一日日消逝,他要将那人强留在自己身边,就算是自欺欺人的画像也行。
越晟最后还是没把话说完,随风猜测到他的想法,也没敢再问,默默地退下去了。
*
苏融被赶下马车后,叫了另一辆车载自己回府,在门口恰好遇到了易书斋的小伙计。
小伙计抱着画,见苏融回来了,立马迎上来,小心翼翼地问:“方公子,您这幅画还要吗?”
苏融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画卷,随口道:“要,银子从我账上扣吧。”
小伙计说:“可是您……您账上没有钱啊。”
苏融:“……”
他才想起来方雪阑的身份,以方雪阑十天半月不出门,一出门就是去追男人的作风,方易估计不会给这个儿子一分钱。
苏融当丞相时随意惯了,出门在外,常去的地方都认识他,来来去去基本没怎么掏过银子,都是直接扣在苏府账上,月末时候再由账房先生统一清算。
小伙计抱着画,和苏融面面相觑。
苏融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你等我一会儿,我从房里取钱出来。”
小伙计忙道:“好。”
苏融进去得匆忙,没注意小伙计脸上的殷切之情。
小伙计看看自己手里的画,又抬头看看方府的匾额,心里叹道:竟然真有钱多的冤大头。
也不知道这位有钱的方公子犯了什么傻,竟然敢买下易书斋手里的烫山芋。
要知道,这些年有关苏丞相的画像,早已经从街头巷尾消失殆尽,一旦被发现有人私藏苏丞相画像,轻者罚银子,重者直接能给扣押到天牢里去。
理由只有一个——当今陛下不喜欢。
久而久之,当年流传甚广的苏相画像诗集等等东西,都见得少了。
方雪阑愿意拿这么多的银子买苏丞相一幅画,小伙计可谓是十分佩服他,顺便感动于方雪阑倾慕苏相的一颗真心。
如果方雪阑不买这幅画,易书斋估计要把这幅耗费了掌柜无数心血的画烧毁,是一大损失。
苏融回到自己房间,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别说银子了,连个稍微值钱点的器具都没找到。
卧房里放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乍一眼看过去贵气十足,实则品质粗糙,算不得好货。
苏融找累了,只好找来负责服侍自己的几个小丫鬟,问她们:“我房里可有银票?”
小丫鬟们对视一眼,小声道:“公子,你什么时候有银子了?”
苏融:“……”
重生一回,不仅臭名昭着,还身无分文,方雪阑混得实在是很惨。
苏融思考了一会儿,他记得自己当丞相时,似乎还在京郊府邸处放了些银子,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但是即使银子还在,现在他也不能马上去挖。
苏融重新回到方府门口,对那小伙计道:“……我暂时凑不出这么多现银出来,你就……”
想了一想,苏融语气果断:“就记在傅水乾账上吧。”
小伙计:“???”
苏融:“你记在傅将军账上,若是他有疑问,可以让他来问我。”
记在方府主账上肯定不行,他们在大门口闹这么一出,有机灵点的下人,估计已经跑去给方易报信去了。
苏融回想了一下方雪阑在府内的地位,心道再敢大手大脚花钱,方易估计会直接拿棍子把自己打出去。
而方雪阑认识的人,他现在也不太清楚,只有一个傅水乾勉强算得上“熟人”。
苏融决定先让易书斋把账记到傅水乾那边,离月末还有段时间,傅水乾估计不能马上发现,等苏融找到钱了,再立马还给他。
小伙计一脸震惊,震惊过后又自觉发现了苏融的真实想法。
方雪阑为了能见傅将军一面,竟然能想出这种手段……
小伙计心里百味杂陈。
*
第二日的傍晚,方易派人给苏融传了话,让他准备一下,晚上有越晟给傅水乾回京的接风宴,让方雪阑这个儿子随他一起进宫看看。
苏融本来想让下人把自己卧房里堆的大红大紫的衣物全都丢了,但转念一想,方雪阑穿这些衣服许多年,突然性情大变,更易引人怀疑,只好默默忍下。
但今晚既然要进宫,肯定不能穿得如此张扬。
苏融顺手给自己搭了一件绛红色衣袍,踩着点到了府门口,方易正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那处。
看见苏融出来的时候,方易明显怔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方雪阑会……嗯,穿得比较猎奇,毕竟晚宴上有傅水乾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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