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乖
“不是要考试了吗?”林迁西笑笑:“我做着玩玩儿吧。”能怎么说,反正说认真学也没人会信,都以为他在演。
照这程度,今年的奥斯卡都是他的了。
陶雪笑了笑,拿着伞回座位去了。
林迁西又看一眼外面的雨,写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还下挺大的。他拿出手机给王肖发微信。
--放学摩托带我一下。
王肖回复。
--等你呢,西哥。
林迁西听他这么说了,就把东西收了收,赶紧走了。
王肖果然在校门外面等着呢,坐摩托上在路边的树底下躲雨,看到林迁西出来就习惯性地给他让位子。
林迁西跨到摩托上,一边踩响车一边问:“没头盔吗?”
王肖往后挪了挪,坐得靠后:“忘带了,我以为你有伞呢。”
“没有。”林迁西从来不带伞,刚才在教室里是骗陶雪的,就是不想拿人妹子的伞。
算了,骑上车也就一会儿功夫的事儿。
林迁西拧着把手冲出去。
半道上远远看见前面有人,他一个紧急刹车停住了。
王肖拿着自己书包遮在头顶,忽然停住,伸头看:“干嘛啊西哥?”
林迁西看着右边,公交站牌那儿倚着正低头看手机的宗城,他叫了一声:“哎!”
宗城抬头,隔着雨帘看他。
林迁西问:“没带伞啊?”
“嗯。”宗城说:“等雨停再走。”
林迁西拿过书包,低头翻里面:“你等等,我给你找个伞。”
王肖在后面一愣:“不对啊西哥,你不是说没带伞吗?”
林迁西没理他,在包里翻半天,翻出件衣服,朝宗城一把扔过去:“给你。”
宗城一伸手接住,半掀着眼皮看他:“你管这叫伞?”
“能挡雨就行了,别在这儿浪费时间。”林迁西比划个口型:我、等、你、呢!
说完一踩油门,急匆匆走了。
王肖在后面喊:“卧槽,西哥你对他那么好?”
“你不懂。”林迁西淋着雨,眯眼往前冲,心想那是一般人吗?那是他的秘密武器,他的宗指导员!都恨不得拿摩托去带他。
他前脚刚走,后脚公交站牌后面就走出了姜皓,一边拍着身上沾的雨点儿,一边看了看宗城拿着的那件衣服:“我操,我没看错吧,林痞把自己的衣服给你了?”
宗城朝路上看一眼:“公交车来了。”
这儿的公交都不爱等人,姜皓只能赶快去赶车,小声嘀咕了句:“古怪。”
等他走了,宗城又看一眼那衣服,不,是林迁西的“伞”,是件牛仔衫,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塞在书包里的,跟他现在的穿着明显不是一个类型,上面居然还有好几个破洞,可能更符合“林痞”这个称号。
真是把“好伞”,充满林迁西的风格。
宗城真不知道怎么形容林迁西这个人,拿鬼才来比他都不够贴切,扯着肩上书包往上背一下,两手拿着那件衣服甩开,搭上头顶,沿着街道跑了出去。
也就一场阵雨,快到老楼附近,就转小了。
宗城停下来,拎着那件淋半湿的衣服甩一下,扯了扯自己淋湿了的肩头,忽然有人在后面猛地一下拍上他背:“这不西哥吗?”
他回过头。
几个染着头流里流气的男青年站在后面,身上还有淋过雨的痕迹,拍他的人站在几个人的前面,瘦不拉几,一双吊梢眼,一下看清他脸:“哟,搞错了,我还以为是林迁西剪了个头呢,还想怎么长高了,原来不是。”
宗城看一眼背后,知道这一下绝对是故意的,换个瘦弱点儿的挨这一下都得往前趔趄好几步,冷了声说:“拿开。”
“操,挺冲啊。”吊梢眼手还就不拿开,故意似的,又在他肩上重重一拍:“怎么着,林迁西的衣服怎么在你这儿啊?”
宗城一伸手按住他那只手,反向一掰。
“我操!”吊梢眼整个人都顺着他这一掰拧了个向,捂着胳膊就叫起来:“日你妈!”
后面几个人听着声儿就围上来。
宗城掰着吊梢眼的胳膊说:“别搞事儿,我就是个学生。”
“你他妈先松手!”吊梢眼喊。
宗城松开他,转头就走。
吊梢眼哪能让他走,刚放松了胳膊就跟上去。
一个人风一样跑过来,一下横插到宗城前面:“干什么啊三炮?”
被叫三炮的吊梢眼不追了:“林迁西,变样儿了啊,这人你认不认识?”
林迁西刚在老楼外面等宗城呢,等半天没等到,往这儿走了一段儿就看到这几个人找上了宗城,马上跑过来了。他抬手拨一下被雨淋湿的头发,看一眼宗城,说:“认识,他跟我一起的。”
“跟你一起的?”
“对,别动他。”
三炮盯着宗城,揉两下胳膊,又看林迁西,笑一声:“你说不动就不动啊?”
“你们要是嫌站这儿跟个学生拉扯传出去不丢人,那就动。”林迁西盯着他:“你刚才那下先动的他,我可看到了啊。”
三炮皮笑肉不笑,又看一眼宗城:“就他这身手是学生?妈的见鬼了。行,老子今天卖你西哥个面子,下回别叫我碰上。”
几个人扭头沿着街道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地不干净。
林迁西回头,低声说:“走,让他们骂几句,省点儿麻烦。”
宗城把那件湿衣服抛给他:“冲你来的。”
林迁西接了,“妈的,以前混的时候那‘圈儿’里的,你懂的。”那一下要不是打在宗城背上,就是打他背上的,三炮故意的,他当然知道。说着又提醒一句:“别惹他们,社会上的。”
宗城说:“没人想搭理他们。”
林迁西看一眼手里的破衣服:“对,它是罪魁祸首。”说着手上干脆揪成一团,塞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宗城进了老楼,一直到家门口,回头看,林迁西还跟着。
“我来做试卷,你不说抽查么?”他顶着头湿头发说,摩托骑太快,浑身上下就头发和肩膀湿了。
宗城打开门:“进来吧。”
林迁西跟进去,宗城丢了块干毛巾给他,指小桌。
“好嘞。”他马上坐过去,一边擦了擦头发,一边把自己的书包倒了倒,里面的卷子都一股脑拿出来。
宗城站那儿,一份一份拿,用铅笔圈题,圈好一张就递一张给他:“做我圈过的,全做来不及。”
林迁西找出笔:“有诀窍传授吗?”
“当成期末考试写,没别的。”宗城说。
没有英语,这么短时间想把一门语言提起来没可能了,以宗城的估算,期末考试的口子林迁西要想突破,可能也就在数学和理科那两门。
他数学还算学挺快,就是基础太差,语文靠背也有点儿希望,当然那是比较好的结果。
林迁西在做题,宗城进了洗手间。
他掀亮灯,对着镜子掀开衣服看了背后一眼,那个叫什么三炮的下手太重,背后直接红了一片。
宗城放下衣服,朝外面趴那儿做题的林迁西瞄一眼,不知道他以前到底混的什么环境,那都是群什么人。
每张试卷题都不多,林迁西也还是做了快一个小时。
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外面的雨彻底停了,傍晚的天色映在窗户玻璃上,水洗过一样,黄苍苍的一片。
林迁西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扭头,发现脚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趴着只小狗,脱口就喊:“我操,汤姆!”
那只他在老楼外边花坛看见的小狗,现在居然洗干净了,浑身白乎乎的一层毛,一只后腿上还包扎了纱布,大概是受过伤。
林迁西转头,到处找宗城,终于看见他换了件短袖衫出来,手里正在掏烟。
“什么汤姆?”宗城拿了支烟塞嘴里,拨着打火机说:“我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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