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
戚以潦笑了笑:“老太太叫你把人送回沁心园,不是送我床上。”
沈寄发出玩味又不屑的冷哧。
“阿潦,那个谁……昨晚伺候我的小孩,”沈寄挑眉,“你还要用?”言外之意是,我昨晚挺满意的,人是不是该给我了?
戚以潦低头,一只手半拢着挡风,另一只手扣动暗灰色打火机,他微仰头,漫不经心地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去:“过段时间吧。”
沈寄不问缘由:“行。”
两个认识多年,相差几岁,跺跺脚就能改变商场局势的男人并肩谈笑风生,他们的友情代表两家的关系。
南沈西戚,永远不会成为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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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多,一辆车从老宅驶出,前往沁心园方向。
后座的茭白裹了裹长外套,他扒在车边,费力撑开因为困倦而耷拉发皱的眼皮,吹着风呼吸新鲜空气。
老宅在山腰处,这条路的风景漫画里有出现,每回都是礼珏视角,茭白自己进来看才发现沿途景色比画中还美,他顿时就不困了。
可就有人让他不舒心。
“关窗。”
随着沈寄的话音落下,车里的窗户全部升了上去。
接着沈寄又是一声:“停一下。”
茭白瞬间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还没说什么话,就被老男人踢了一脚,伴随两个冷冰冰的字:“下车。”
“……”茭白有种喉咙里堵了头发,想抠又抠不出来的感觉,要疯,他可不能下车,怎么都不能下去,不然计划的第一步就失败了。
逼仄的空间,气压低到了谷底。司机识趣地升了挡板。
微暗的光线里,茭白靠回椅背上面,歪头看着沈寄凛冽的侧脸,沈家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缩手缩脚的,说话的音量都憋着。
小辣椒姜焉怕他,齐霜怕他,原主也怕。
所有跟过沈寄的人都怕他。
成天冷着一张脸,任何时候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
“先生,这里离下山还有很长一段盘山公路。”茭白拉下口罩,认真地说。
沈寄冷漠无情:“没长腿?”
茭白抬了抬尖瘦的下巴,咧嘴:“我旧伤复发了啊,走不了。”
称呼都省了。
沈寄发现了什么,掐住茭白的脸颊逼近。
平时说话垂着头,嘴巴翕动的幅度小,人很木,原来长了两颗虎牙,这么尖。
茭白刚要发作,不经意间瞟见了沈寄脖颈的一处抓痕,看颜色是才有的,那就只能是姜焉干的了。怪不得他今天上午去了医院,昨晚铁定在死亡线荡了一圈。
毕竟沈老狗打炮的时候不准小情人碰他一下,他在公事私事上都是绝对的掌控,不可能在被姜焉留下痕迹后,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沈寄的指腹抵上青年亮晶晶的虎牙。
茭白的嘴被迫长大,分泌的唾液越来越多,要往下淌,他的脸被掐得很疼,抵着他虎牙的手指已经开始摩挲起来。
这老东西不会要把他的虎牙拔掉吧,茭白忍着脸颊的痛意,强行合上牙关。
咬住了嘴巴里面的软肉,也咬住了老东西的食指。
茭白痛叫着吐出沈寄的手指,捂住嘴流泪,软肉被他咬破了一大块,他要疼死了。
手机响了,沈寄把手上的肮脏唾液擦在茭白的衣服上面,没去思虑他刚才的不合理行为,他接通电话,冷淡道:“哪位。”
“请问您是沈而铵同学的家长吗,我是他班主任……”
茭白只听见了“家长”这两个字眼,便知道是学校打来的,这挺让他意外的。按照沈家父子的关系,家长联系方式那一栏不应该是管家或老太太吗,怎么是沈寄,他知道他儿子上几年级吗?
嘴巴那块肉最痛的时候缓过去了,茭白就竖起耳朵偷听电话,沈而铵是校园题材的攻标配之一,个子高,长得好看,成绩好,内向,孤僻,又安静。
那是年少时的他。
长大后的性情就大变样。
茭白被一阵冷空气袭击,半边身子都要冻住了。
“好,”沈寄面容平静地打着电话,“很好。”他甚至淡笑了一声,“老师,你随意。”
通话结束,车内一片死寂。
几秒后,手机被大力砸出去,撞上车窗,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事实上,天没崩,地没裂,车窗也没碎成蛛网,手机更是安静地躺在角落里,完好无损。
茭白匪夷所思,这车玻璃的质量真好啊,手机也不菜。
“去三中。”沈寄脱了西装外套丢一边。
车子重新启动了起来。
茭白这才意识到司机一直在这车里待着,他不禁佩服万分,那是真正的能人,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处事不惊。
司机换了导航,车平稳地在山道上拐行。茭白离面色阴沉的沈寄远点,也不知道沈而铵干了什么事,怕是要脱层皮。
这不重要。
茭白一个激灵,现在要换路了,他得赶紧通知齐霜。
正当茭白摸到兜里手机的时候,耳边响起沈寄的声音:“回沁心园。”
“……”老男人一会一个样。
茭白把手拿了出来。
沈寄发觉边上的人忽然松散了许多,像被主人拿下了项圈,那叫一个闲适,就差摇尾巴撒野了,他屈指在烟夹上点了点:“过来。”
茭白斜眼。
沈寄:“给我点烟。”
茭白纹丝不动,我想把你点着,送你上天。
沈寄的双眼漆黑不见底:“装了两年,怎么突然不装了?”
茭白眼珠一转,扬了个假惺惺的笑脸:“呵呵。”
沈寄的怒气刚涌上来,就被他的理性压了下去,他认为这不符合他的人生观跟处事风格,被个玩意牵动了情绪这叫什么事,说出来都让人笑话。
茭白见沈寄不再使唤他,便闭上眼睛,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了,那都是在跟舅妈的交锋中训练出来的。
成功的第一要素,就是耐心。
车里飘起烟雾,沈寄揉着太阳穴,一口一口抽烟,过了会他就忙起来了,电话不断。
当车被撞击,意外发生时,沈寄没理司机的叫喊,他最先注意到的是,老太太替他圈起来的小狗往他这边看的那一眼,纯真而平静。
那一瞬间,沈寄仿佛感受到了冬天的第一捧小雪降落在他心上,不是很冷,就是突如其来,毫无防备。
在那之后,沈寄陷入了黑暗。
第9章
茭白醒来是在医院,他的左手骨折了,打了石膏挂在身前。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味儿,茭白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茫然之色,很快就散了,他想起来了自己是谁,为什么会躺在这。
小护士进来看了看茭白的输液瓶,等了会给他拔掉针头,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这是沈家的医院,沈家对茭白怎样,决定他在这里的待遇。
茭白握了握右手,没事儿,用起来影响不到骨折的左手,身上其他地方也没受什么大伤,可他还是躺着不动,他不能走,结果还没出来呢。
五楼
沈寄头上缠了圈纱布,他刚做完全身检查,老太太还不放心,急慌慌地拉着院长问,她小儿子头受伤了,会不会失忆。
老太太追剧呢,狗血梗都懂。
院长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大,敢怒不敢言,他实在是憋屈得不行了,就向沈寄的助理求救。
助理视而不见。
“妈,我真没事。”沈寄出声阻止要把院长逼疯的老太太。
老太太喘了喘:“你这两年都平平安安的,怎么今天就……”说着就心悸起来,吃了两粒药才缓下来。
最宝贝的小儿子才给自己过完大寿就进了医院,老太太有些扛不住。
沈寄抚了抚老太太的心口,扫了眼助理。
“查出来了。”助理会意地将调查的信息汇报给董事长,驾车的司机是个在逃十来年的罪犯,当场死亡。
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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