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重生]+番外
五十万对上十五万,有绝对的人数优势。
等汝南的北昭军反应过来赶去支援时,也来不及了。
策略是相当有效的,即便李凤岐谋略过人,在绝对的兵力碾压下,也无法保证己方胜算。但可惜的是东夷找错了合作的对手。
这一场仗从一开始就已经奠定了败局。
叶云亭在收到了南越送来的密信之后,就不再担忧这一场战事,只命人源源不绝将粮草辎重送往禹州,开始算着李凤岐何时班师回朝。
这期间王且来求见了一次,将叶知礼的罪状呈了上来。
叶云亭看完,思索一番后,亲自去了一趟大理寺的刑狱。
有王且的特殊照顾,叶知礼被关押在了刑狱最深处的黑牢之中,那是整座刑狱的最深处,终日幽暗无光,只能靠烛火照亮。里面关押的皆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的重刑犯。每时每刻都有犯人哀嚎怒吼,但因为牢房皆以铸铁浇筑,牢房与牢房之间并不相通,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反而更添恐怖。
叶知礼被关押在此处不到一个月,精气神就已经被全然摧毁。
叶云亭瞧见他时,差点认不出来。
他穿着染血的囚衣,头发披散,骨瘦如柴,伶仃的手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死气沉沉的靠坐在牢房一角。听见脚步声,抬脸看过来,露出的脸颊深深凹陷,颧骨突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满布血丝,隐隐透着癫狂。
与从前判若两人。
瞧见叶云亭走近,他猛地扑上前,双手弯曲成爪,试图去抓叶云亭的衣摆,口中嘶吼着:“我再怎么也是你父亲,你给我一个痛快,你给我一个痛快……”
可叶云亭站的远,他被铸铁栅栏和镣铐禁锢着,竭力伸长的手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半分。
瞧着叶云亭没有半点波动的神情,他才不甘的住了手,跌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才嘶哑着声音说:“你果然随了贺兰鸢,你们母子俩都是一样的无情。”
听他提起生母。叶云亭眼中才起了些波澜。
“你说当年赫连煦中了暗算,是靖宇大将军所为?此事与如今的南越王亲族也脱不了干系?”
——在叶知礼供认的罪状之中,他承认曾经给南越的靖宇大将军提供线索,助对方成功暗算了赫连煦。
南越党争严重,朝政被掌握兵权的几位大将军所把持。而靖宇大将军则是其中权柄最大的一位。当年赫连煦继位之后不久,与贺兰鸢暗中前往汝南祭拜贺家英灵,却不料行踪泄露,遭遇暗杀。为了保护贺兰鸢,赫连煦不慎中了一刀,那刀刃上抹了剧毒,毒性极烈,赫连煦为剧毒所害,缠绵病榻长达五年之久。
那五年间,贺兰鸢以王后之尊代理朝政。并在赫连煦弥留的最后一年,自王室中挑选了合适的继承人,立为王储。
赫连煦逝世之后,王储正式继位,便是如今南越王赫连静。
赫连静被立为王储之时不过五岁,后入宫由贺兰鸢教导长大,时至今日已经二十有六,却与贺兰鸢这个养母日渐离心,已隐隐有争权之意。
这些事情贺兰鸢也曾对叶云亭提过只言片语,言语中不难看出她对赫连静的失望。但除了失望之外,并无旁的情绪。
显然她还并不知晓,丈夫的死实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局。
当年叶知礼深知一旦赫连煦坐稳王位,必定会威胁自身。于是辗转寻上了赫连煦最大的对手——靖宇大将军。
靖宇大将军原本扶持的是自己亲外甥大皇子,但大皇子在夺嫡之争中身死。是以赫连煦继位成了定局之后,他便暂时蛰伏下来。后来叶知礼算着贺家满门的祭日将至,猜测在大局已定的局面之下,几年未曾回北昭祭拜的贺兰鸢必定会暗中回汝南祭拜,而赫连煦多半会陪同。于是便命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靖宇大将军。
是以这才有了后来的暗杀。
而如今的南越王。其实是靖宇大将军为了夺位,与其祖父合谋推出来的傀儡。当年南越王室中适龄的孩子本就不多,贺兰鸢一拖再拖,实在拖不下去了,才不得不挑选了年纪相对较小的赫连静。
靖宇大将军原本的打算是再重演一次暗杀除掉贺兰鸢,之后自己顺理成章地临朝辅政。却不料贺兰鸢早吸取教训,加强了防卫。这些年来无数次暗杀都没能得手。而与此同时,在丈夫死后,贺兰鸢展露了铁血手腕,收拢心腹铲除异己,除了靖宇大将军之外的其余几个大将军都已经名存实亡。
而靖宇大将军与贺兰鸢明争暗斗了十几年,竟逐渐落了下风,贺兰鸢则趁势把控了南越大部分的话语权。逼得他只能躲在暗处,挑唆赫连静与贺兰鸢相争。
“是又如何?你还能将手伸到南越去不成?现在北昭正和东夷开战吧?等南越王夺回了权柄,南越再从中插上一脚,届时北昭腹背受敌,李凤岐就是再厉害,也只是肉体凡胎吧?”
叶知礼斜着眼珠瞥向他,幸灾乐祸般哼笑一声。
他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就忍不住心中的快意。深深凹陷的脸颊上,松弛的皮肤抽搐扯动,露出悚然笑意。
当年他能想办法弄死赫连煦,如今就算要死了,也要等北昭江山倾覆再咽最后一口气。
可惜叶云亭并不会叫他如愿,他垂眸看着叶知礼,不急也不怒,只淡声道:“你告知我当年之事,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你两件事。”
叶知礼就看见这个素来温和好脾气的大儿子朝自己笑了笑,他说不上这笑是什么感觉,就感觉像是冬日里被迫咽了了一口冰凉的雪,冻得他四肢百骸还有脑仁都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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