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等着朕废后
他心中起疑:这枚平安符的特殊意义只有他和淮瑾两人知道,耶律南炙为何要用这个来断他的念想?
要断一个人的念想,必得用他最看重的东西来诛心。
耶律南炙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道他和淮瑾之间的那点私密隐事。
既然说这件衣服是遗物,想必是淮瑾死时贴身穿着了,如果淮瑾真的在野兽口下死无全尸,这件里衣为何没有被撕成碎片?
竟还洗干净了送过来,这枚平安符也不知是何时被发现的,南国人若发现这种保敌国人平安的东西,该立刻销毁或是扔掉才是,为何还特意送过来断他的念想?
明飞卿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把这枚平安符拆开看看。
但他不能当着南国使臣的面拆。
他将平安符握在手心,佯装悲痛欲绝,闭眼倒了下去。
秦冉和天青忙扶着他进营帐。
楚澜能理解这种悲痛,十分愿意体谅。
明飞卿一入营帐,立刻睁眼,推开秦冉要给他诊脉的手。
秦冉:“??!”
天青:“公子你?你装的?!”
明飞卿无暇顾及二人,天机寺的平安符叠得很精巧,他格外专注小心地拆这枚平安符。
秦冉跟天青便凑过去看,只见平安符展开后,祈福的符咒上突兀地多了一个墨迹崭新的圆形图案。
一个大圆形顶着两个小圆形,大圆形两边各自画了三根横线,顶部还画了个“王”字。
秦冉:“这是什么?”
天青也一头雾水。
没有人能读得懂这幅简易幼稚的画。
只有明飞卿一眼看出来——这是只小老虎。
是他在荼州初遇淮瑾时,在他脸上画的小老虎。
·
营帐外。
溱军大将默契地站在主帅营帐外,形成一堵无坚不摧的墙,他们在保护着明皇后。
楚澜知道明飞卿身体不太好,被耶律南炙折磨三年,没落下残疾已经是他命大。
如今悲痛交加下突然病倒,楚澜很愿意等他病好之后再谈议和之事。
没想到不过等了片刻,明飞卿就出了营帐。
军中的将领为他开出一条道来。
明飞卿脸上已没了悲伤憔悴之色,他悠然地走到南国使臣面前,端足了一国之后的气势:
“两国要修好也可以,让耶律南炙亲自来求和!”
楚澜:“明后怕是病糊涂了,君上事务繁忙,不可能再来边境。”
实则耶律南炙中毒毁容后,基本不愿意出来见人。
明飞卿:“他不来,西溱就不接受议和。”
楚澜提醒说:“南国就算闹瘟疫,也比西溱强上百倍,明后别不识好歹。”
明飞卿冷笑一声:“楚元帅,你可知何为哀兵必胜啊?”
楚澜能感觉到溱军上下即将喷发而出的杀气,他面上不露怯,背在身后的手却暗暗攥紧几分。
明飞卿自带威压,咄咄逼人:“明日天黑之前,耶律南炙如果没有亲自来我面前议和,我就下令炸了你南国边境所有都城!你们兵强马壮又如何?我不介意在边境和你们同归于尽!”
他逼近楚澜,一字一顿:“我会让全军缟素为先帝戴孝,被炸死的南国军队,全当为先帝殉葬了。”
第56章 我的事你少管
第二日。
边境尘土飞扬。
南国军队声势浩荡地闯入明飞卿的视野中,被军队簇拥保护的马车停在边境线上。
一身玄色龙袍的南国国君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长桌前,抬眸对上明飞卿的目光:
“明后脾气大得很,孤不得不亲自来哄哄。”
这话说得轻佻,楚澜却习以为常。
他知道耶律南炙对明飞卿那点昭然若揭的心思,现在淮瑾身死,耶律南炙自然更肆无忌惮了。
但在边境线上当着两边军队调情,多少有点太不把西溱放在眼里了。
不过这就是耶律南炙能做出来的事儿,好在边境风大,除了近身的几位心腹,其他士兵是听不清南国皇帝对西溱皇后说的话的。
明飞卿直视着银色面具下那双眼睛——只要淮子玉的脸不变形,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但在西溱其他人眼里,这个对皇后无礼的人就是耶律南炙。
宋百将议和书展开,语气极冲地提醒耶律南炙:“南君请自重。”
南国国君走到议和桌的另一边,与明飞卿只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他细细打量着明飞卿,忽而道:
“你身子不好,不该在边境久留,孤会心疼的。”
他故作轻浮地去摸明飞卿的手。
楚澜:“.......”现在的皇帝都喜欢夺他人之妻吗?
不过明飞卿居然没有躲。
楚澜记得,三年前耶律南炙去牵明飞卿的手,明飞卿一巴掌把耶律南炙扇歪了脸。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淮子玉一死,明飞卿就变心了。
手心相贴的那一刻,明飞卿就能确定这个南国狗皇帝是淮子玉假扮的。
他蜷起大拇指,用指甲掐了淮子玉的手心,以此宣泄他这几日的担惊受怕。
淮瑾默默承受着,他无法给明飞卿更多的回应,只用拇指摩擦着他的手背,表示歉意。
眼神交汇之间,明飞卿已经懂了淮瑾的决心。
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话中有话地问:“南宫佳丽三千,南君还看得上一个刚丧夫的男人?”
南国后宫那么多美人,你能不动心?
“三千弱水独取你一瓢。”南国国君说,“只要你愿意到孤身边来,孤可以为了你遣散后宫。”
耶律南炙的后宫跟我淮子玉有什么关系?回去就把她们遣散了!
淮瑾就差把“朕会守身如玉”六个字写在面具上!
明飞卿一挑眉:“你忘了,当日我赠你玉佩时曾说过,你把西溱灭了,我才可能顺从你。”
淮子玉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连面具都抵挡不住。
明飞卿就是故意气他,就是要让淮瑾知道,他跟耶律南炙有过这样一个约定,那枚玉佩还是他亲手送给耶律南炙的!
“淮瑾已经死透了,你打算替他守寡?”
耶律南炙已经死透了,你还替他守诺?
明飞卿故作惋惜:“淮瑾活着时,我还没能跟他和离,按照西溱的规矩,我是得为他守寡。”
面具下的脸色刚有缓和。
明飞卿忽然说:“不过这个寡守多久,全看我的心情来了,可能一年两年,也可能一天两天,或者一个时辰。”
楚澜:“??!”明皇后可真是随心所欲啊!死了夫君的人都这么逍遥自在的吗?
身旁的宋百和闻恒:“............”君后你!
他们还未开口劝明飞卿慎言,就见对面的耶律南炙也是一副被这话狠狠伤到的神情!
两人:“???”
明飞卿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其实西溱后宫一直空荡荡的,有许多宫殿闲置,如今淮瑾死了,淮渊又是个小孩,等我守完这一两个时辰的寡,我就往宫里养面首,热闹热闹。”
淮子玉:“...............”
宋百实在没忍住,劝道:“君后,您别胡说八道了,陛下要听到了,恐怕要死不瞑目啊!”
明飞卿瞧着南国国君那双眼睛确实睁得很大。
“这话我敢说出来,自然有胆子做到。”明飞卿对着南国国君说,“这份议和书写的是停战三年,我姑且为淮瑾守三年寡,三年后,如果南君没本事灭了西溱统一溱地,我便让西溱后宫热闹起来,体会一把当皇帝的快乐,毕竟...”
他笑得动人心魄,“我可是帝星呀。”
淮瑾:“................”
利箭瘟疫都要不了淮子玉的命,明飞卿温言柔语的两三句话,却能让淮子玉当场魂飞魄散。
只要明飞卿想,淮子玉现在就能被他气死!
楚澜扶住忽然踉跄的“耶律南炙”,关心道:“陛下怎么了?难道身体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