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卓其华 下
太子初立,暗涌浮现,永安帝把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太子和齐王,但他每日也要接见大臣,开会。
永安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九,驻扎在瀚江府的第二军发生哗变。第二军大将军魏似锦带着自己的亲随,率领第二军起兵造反。魏似锦帅兵不是朝京城进攻,而是打算带着兵马离开瀚江府北上,前往与瀚江府隔山而临的殷霁国,自立为王。他清楚,以他如此仓促地起兵,最终的结果也只会有一个。不如剑走偏锋,选一个安全的地方自立山头。殷霁国地域严寒,因为与瀚江府隔了一座终年冰雪不化的山,加上没什么珍贵资源,只是俣国的一个附属小国。国主还是永安帝下旨册立的。魏似锦的计划是以第二军的兵力可以以雷霆之势拿下殷霁国,然后凭借雪山抵挡俣国大军的征讨。如果失败,他还可以利用殷霁国的地理位置,从海上离开。
魏似锦的打算是好的。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他领兵还没出瀚江府,就被他的副将从后给了一枪。人没被打死,被活捉了。第二军的其他将领绑着魏似锦和他的忠心部下,把人送到了赶来的秦忠义和林奕面前。之后赶到的潘北谷率领第五军很快镇压了第二军的反叛。这或许是俣国历史上最滑稽的一次军事哗变。
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听从军令是守则,可上司要他们造反,他们却有自己的判断。新兵们可能还没什么感觉,老兵们对国家这十几年的发展却是感触很深。以前他们还驻扎在北谷时,吃得差,住得差,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顿荤腥。军饷有,却不多。那时候是真的苦。可现在,顿顿有肉,吃的是白面的馒头,喷香的米饭。冬天,他们有足以御寒的棉衣,甚至还有皮袄!每月的军饷准时发放,军部设立之后,上峯也无法在他们的军饷上动心思。不仅有军饷,逢年过节还有福利发放。现在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啊,可他们的上峰却要造反!要把他们带入深渊!要他们背叛给他们带来如此好日子的陛下!那是万万不行的!
潘蔹之抵达瀚江府的时候,第二军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了。参与叛乱的将领死的死,抓的抓。魏似锦被一枪打在腿上,人没死。秦忠义派军医给他把弹头取了出来,做了救治。魏似锦肯定得死,但得被押送回京城后由陛下出了气才能死。
西翔城,礼部侍嫏史家大门打开,齐王领着清平卫进入史家,带走了史家的家养先生,史家家主的一位妾侍,和这名妾侍生的一位庶子还有一位嫡亲的小姐,以及这位小姐身边所有伺候的人。这位小姐年芳十一,生来便有心痹之症,还不会吃饭就会吃药了。也亏得俣国这几年医学发展迅猛,史家又有财力,每年可以为她购买上好的稳定心疾的药物,给她续命。
止行殿,史家家主,礼部侍郎史可毓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上首,永安帝姿态放松地靠在龙椅上,面色平静。可了解万岁的张弦很清楚万岁此刻的内心状态。
永安帝把玩着手里的两颗上品核桃,一言不发。下方史可毓身体抖得随时都可能晕厥过去。从齐王带着清平卫突然来到史家,史可毓尽管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明白,史家危矣!
喝了两杯茶,永安帝稍稍坐直了身体,把手里的文玩核桃放在了龙案上。核桃与桌面相碰,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声音其实很小,但在史可毓的耳中却是无限的放大。张弦拿了湿毛巾给万岁擦手,永安帝动作随意地擦了手指头,把毛巾交给张弦后,又从龙案上的果盘里叉了一块西瓜吃下。张弦立刻送上果核盘,叫万岁吐西瓜子。
史可毓额头上的冷汗清楚可见地滑下来。永安帝吃了几块西瓜,又喝了半杯红茶。放下茶盅后,才徐徐开口:“你们史家,可真是出了位好女儿。”
“臣惶恐!”
史可毓噗通一声,脑袋重重磕在大理石地板上。止行殿是没有地毯的。也是奉天殿所有的子宫殿中唯一没有铺地毯的地方。
永安帝:“史方云都死了十几年了,仍有人惦记着她,想要给她报仇,想帮她养女儿。史可毓,你可真生了个好女儿。”
永安帝连说两边“好女儿”,史可毓吓得尿都要出来了。他梆梆梆磕头:“陛下,臣当真不知竖子竟如此胆大包天,勾结逆党。陛下!就是给臣一百个胆,臣也不敢做谋逆犯上之事!臣管家不严,臣甘愿受罚,可臣是真的不知庶子在外的所为,臣恳请陛下明鉴!”
永安帝突然抓起龙案上的茶盅就砸了过去。被砸得头破血流的史可毓只是不停磕头求饶,半点不敢喊疼。
“你不知!他们勾结在一起谋害朕!谋害朕的爱侍!好你个不知!”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永安帝走下去,一脚踹翻史可毓,龙怒浮现:“当初是顺傛心软,留下了那女婴一命!朕把她交给你史家养育,就是要时刻提醒你,让你清醒!你倒好!顺傛惦记着她的身子,每年研究院新出的心痹药第一个就是给你史家拿过去,你史家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却勾结外人要害他!朕当初就该直接把你史家满门处死,也好过养虎为患!”
“陛下!臣真的不知!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臣确实不知!”史可毓拚命磕头求饶。
“来人,把他拖出去,朕不想再看到他!”
御内侍卫进来,把哀求的史可毓拖了出去。永安帝接着下令:“史方秀,幽禁‘东四所’。命陈长庚亲审史家谋逆一事。”
“是。”张弦出去传旨。
华阳宫,惜贵妃在大骂:“史方云这个阴魂不散的!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来害顺傛!”
德贵姰头疼地揉揉额头:“得亏明傛不在,不然你们两个一起来,我这头都要炸了。”
惜贵妃气鼓鼓的。
皇贵姰坐在上首还算公正地说:“史可毓治家不严。陛下把人送回史家,不是让他们把人养着就够了。‘她’的身份敏感,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也是‘她’身子不好,又还年幼,不然还真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德贵姰也算公正地说:“只是可惜了史方秀。她倒是个懂事的,就是命不够好,摊上那么一个姐姐。生的女儿也是个蠢的。”
惜贵妃:“顺傛不是说过么,孩子的智商随母。”
德贵姰看向皇贵姰,皇贵姰一瞧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皇贵姰压低声音:“应该就是了。”
惜贵妃:“什么就是了?”
德贵姰含糊道:“顺傛出事的隔天,辰杦去皇家书院,带走了一位宗亲子弟,十二岁。”
惜贵妃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宗亲?此事宗亲也参合了?”随后,惜贵妃就神色大惊,惊呼:“不会是!”
德贵姰点点头:“就是你猜的那样。”
惜贵妃倒抽一口气。
皇子、宗亲子弟们还被“软禁”在大兴宫,惜贵妃并不知道大兴宫发生的事。惜贵妃用帕子捂住嘴,震惊不已。她突然意识到,这次的刺杀事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这很可能是多方势力暗中联合起来的一次行动。若不是顺傛的反应比谁都快,为陛下挡住了子弹,一旦陛下出事,在太子未立的情况下,那些人来个浑水摸鱼……第二军可是实打实地谋逆了呀!
惜贵妃又倒抽了一口气。
德贵姰:“顺傛救了陛下,救了不知多少无辜的人,也救了我们。”
惜贵妃说不出话来,这,太可怕了。一旦对方得逞,后果,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德贵姰:“先瞒着明傛。我怕他会跑去东四所给顺傛报仇。”
惜贵妃:“那位,也关在东四所?”
德贵姰点点头。
奉天殿,去了陶渊阁的永安帝翻翻找找的。卓季的病房太素淡了,他觉得不利于卓季恢复,摆些字画什么的会好些。张弦和冯喜在一旁伺候,把万岁挑选出来的字画收好,一会儿全部带去万慈馆。过了会儿,张弦试探地问:“万岁,您,可要见见?”
永安帝看了他一眼,继续翻找,问:“见谁?”
张弦:“原先的那位,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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