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用要命的人设封神
沈云鹤只看了一眼,见药汁里的墨蓝在烛光下竟然泛着荧光,顿时汗如雨下,这、这是要他小命啊!
此刻,夕阳已经从天边滑落,夜色弥漫开来, 一身红衣的薄律半身藏于黑暗, 半身被烛光勾勒。
都说灯下看美人更见绝色, 可这人美则美矣,却更像是奈何桥边为亡人熬制羹汤的孟郎。
“来,趁热。”修长如竹的素手,端着药碗伸了过来。
“不……不要……”沈云鹤这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下意识地躲开薄律伸来的手,试图起身逃离这梦魇一般的药居。
这时,门忽然开了,带来一阵夜风的冷意。
一个披着鹤氅的少年快步走进屋内,他径直走到即将逃下床的沈云鹤身边,一把捏住对方的下巴,强迫他张嘴。
肖律则趁机将碗里黏稠诡异的液体灌入对方嘴中。
双方配合默契,动作一气呵成。
沈云鹤浑身一颤,却只能发出一声闷哼,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的痛苦和煎熬、
“呼……呼……呼……”熬过最痛苦的一段之后,沈云鹤虚弱地靠在枕头上,艰难地喘着气。
嘴里喃喃:“律儿,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对待我的……”
肖律眉头一挑,难道这药对脑子不好?不应该呀。
这时,一旁的少年开口了:“师父,沈少侠似乎有些神志不清,是不是需要给他提提神?”
肖律看着少年。
少年名为墨雪,是薄律唯一的弟子,今年十五。
生得面如冠玉鬓若刀裁,总是嘴角含笑,眉眼温润,如今的年纪还尚未完全长开,却已能看出日后定会是个俊俏的郎君。只可惜他先天不足,一身轻脉细弱,这让他不仅极度畏寒,几乎无法习武,还需要身为师父的薄律经常替他疏导。
肖律和这位好徒弟对视一眼,从那双眼睛里品出了某只老狐狸独有的芬芳。
他眼里带上两分看好戏的笑意,如同一位考校徒弟的师长,问道:“依阿雪看,这症状该如何?”
墨雪面色沉静,似是在给沈云鹤望气:“怕是需要施针引气。”
肖律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不错,等会儿便由你来替他施针,选蛮石部落的石针,取材天然,质地坚韧,最合用不过。”
翻译一下就是:够粗,够硬,扎死他丫的。
“可是需要烧一下?”墨雪询问道,笑容和煦如三月暖阳。
“嗯,烧烫点开窍醒神效果更佳。”肖律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沈云鹤朦朦胧胧间听到两人的对话:“……”
是他意识模糊了不成?为什么这对医者仁心的师徒身上透着股草菅人命的味道?
接下来的一夜,是沈云鹤这一生回忆中最黑暗的一夜,不堪回首,不忍再提,只愿将它埋藏在记忆最深处,愿永不相见。
多年后,春信谷附近的山民中仍然有传闻:山里居住着吃人的妖精,它们会在大晚上出来过往的行人下手,将人生吞活剥,那惨叫声,整整一晚都不会停歇。
七日后。
身中剧毒奄奄一息的江琴,和以身试药半死不活的沈云鹤,一起醒了过来。
身为小作精的江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沈云鹤和薄律之间不对劲。
他的云哥哥,向来是不管对待怎样的美人都云淡风轻,他始终保持从容的周旋在众多花花草草之间,从未有过半分失态。
以前面他对薄律的时候也是这样。
但现在……
薄律端着药碗进来。还未放下,沈云鹤便立即起身迎上去,双手接过托盘,像是不舍得对方劳累分毫的样子。
又比如,薄律看过两人气色,说还是调理一下为好,他那位弟子最近正好学了一套新的针灸手法,可以替他们效劳。
但沈云鹤却义正词严地表示,自己两人年纪尚轻,又有功夫底子傍身,这么点小伤,他们休养片刻便好,不需要劳烦薄药师。
那副生怕把人累着的样子,看得江琴暗自咬牙。他心道你心疼人就算了,怎么还连人徒弟一起心疼?难道是连小的也看上了?!
那小的……
江琴翻找着自己的回忆,嘶……竟然长得如此出色!
肖律对沈云鹤越来越知情识趣的表现十分满意,干脆连诊脉也省了,大度地放过了他们,独自出门去。
沈云鹤一直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房门彻底关闭,才缓缓地收回视线,并悄悄松了口气。
这眼神放在江琴眼里就成了含情脉脉。
江琴险些以为自己是睡了好几年,对事情的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妨碍他暗自生出危机感。
“云哥哥。”江琴的语气带着委屈,“云哥哥,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你是不是对那个薄律……”
“别乱说,琴儿,你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点你明明很清楚,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来让我伤心呢?”沈云鹤熟练哄人。
江琴想到自己中毒之后,对方毫无顾忌朝自己扑来的那个画面,心头微微一暖。
是了,在云哥哥心里还是他最重要了。他们之所以会来拜访薄律,也是为了给他治病去毒。
他这才后知后觉得想起来:“云哥哥,你怎么样了?为什么你也倒下了?”
沈云鹤脸色一僵,敷衍道:“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事罢了,你安心休息,我出去透透气。”
他自觉这几天的经历太丢人,有损他一代少侠的英雄气概,因此不愿多提。
看着沈云鹤仓皇逃离室内的背影,江琴眼眸微眯。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云哥哥有事情瞒着他。一定是那个薄律,趁着自己未醒来的这几天做了什么!
江琴悄悄下床,离开了客房,确定沈云鹤独自去了后山散心之后,他便开始四处寻找薄律的踪迹。
.
春信谷中有一片小湖,湖边有座简陋的茅草亭,旁边是一片薄律师父早年种植的杏林。
肖律一身红衣靠坐在亭中,慵懒地单手撑着下颌。
他身旁是身披鹤氅的少年,少年低眉垂目,神态认真地熬着药,两人之间一片静谧,看起来却宛如一幅幽静的杏林闲居图。
忽然,肖律开了口:“这一次你想要什么?”
这句话来得没头没尾,也没有指名道姓是问谁的。
墨雪手中的动作丝毫未乱,仍就是那副清朗干净的少年模样,四个字却轻轻从他口中吐出:“婆袔圣令。”
陌生的名词。
肖律思索着这婆袔圣令到底是什么?
按照系统给予的剧情,这剧情最后确实有魔门入侵中原武林这样的桥段,婆袔神便是这魔门信奉的神明。
但全书却并未提到过婆袔圣令这个东西的存在。
他看向墨雪,但墨雪却像是对他的视线浑然不觉,抬手轻轻扇动炉火,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没有丝毫给出提示的意思。
那专心致志的侧脸倒是很好看,少年身形如竹,随便一坐都是足以入画的风景。
臭老狐狸,谜语人,老黄瓜刷绿漆,肖律暗自在心头给这画面贴标签。
瞧瞧这演技,细腻自然,看起来就是个认真细致的少年人,连煎药的手法都专业到不行,动作不徐不疾的,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练过。
真能演。
既然从A先生这里得不到提示,肖律便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隐藏剧情。
就像在上个世界里,占据段凯身体的星辉改变了,星舟的用法也有原著未交代的地方一样,也许这个婆袔圣令就是牵涉全书剧情更深一步真相的东西。
不过眼前,魔门还藏在暗处,距离入侵中原还为时尚早。
“薄律哥哥。”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肖律的思绪。
江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带着笑容走来。
他今年十七,比沈云鹤小一岁,而薄律比沈云鹤大两岁,加起来就是比他大了三岁。
江琴非常乐意在每一次和薄律见面的时候,提起这个年龄差,毕竟美人嘛,是年纪越大越不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