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
总之:“朕相信先帝对太后的判断。”闻云幛对先帝的崇拜不言而喻,“嘲风你不这么觉得吗?”
“……我也这么觉得的。”闻嘲风只是很恼火,他和先帝的判断竟然是一样的。
这该死的胜负欲。
寒江雪拽了拽闻嘲风的衣袖,表示他也是这么觉得的:“我倒是不像你们考虑得这么多,只是单纯觉得太后不是那种会甘心屈居人下的人。”
她有可能不是最聪明、最厉害的,但她是绝对不会容忍一个人不断地指挥自己的,哪怕是先帝她都敢硬刚。那个渡鸦的眼睛里就写满了对权势的渴望。这与她的性别、年纪、乃至是智商都没什么关系。世界大舞台,敢想你就来。
闻嘲风充满胸膛的气,一下子就顺了。他不是和先帝一个想法,是和寒江雪一个想法。然后他对闻云幛道:“你就直说,在先帝那个小本本里还写了什么制服太后的手段吧。”
闻云幛大骇:“你怎么知道有这个本子的?”
闻嘲风:“……现在我知道了。”
闻云幛:淦。
“以后别这么轻易的被套话。”闻嘲风觉得这是他最后的兄弟情谊了。
闻云幛却在心里想着,原来刚刚在是实战演习吗?弟弟好棒!先帝对嘲风的判断是对,他相信在嘲风心里还是有柔软的一面的,只是需要正确的引导。而他很遗憾自己没能成为那个闻嘲风的引导者。
既然闻嘲风已经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必要藏着掖着了,皇帝实话实说:“先帝说,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淮王来要挟太后。但这个办法只可再一,不可再二。”
因为以后肯定不管用了。
而不到万不得已,先帝是不愿意用自己的儿子,去威胁自己的老婆的。
闻云幛其实也不太愿意这么做。在《帝路》原文里,闻云幛确实一直到死都没有那么做。今天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他犹豫了,但并没有犹豫多久。
“朕觉得做龙还是要有一些底线的。”他最后这么对闻嘲风道,“虽然先帝这么建议了,但朕不觉得我们该这么做。”
哪怕钱太后做事从不和他们讲底线。
闻嘲风长叹一口气,所以说啊,和你们这些主角阵营的人,我真的很难玩到一块去。他觉得用淮王威胁太后简直太妙了,他不介意去唱这个黑脸,并且连台词都想好了。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暂时先回去各自想一想,虽然救儿子迫在眉睫,但如果忙中出乱就更不好了。
***
寒江雪和闻嘲风一起坐在回家的马车上……
闻嘲风整个人都美滋滋的,“一起”,“回家”,哪个词单独拿出来细品,都妙不可言啊。
寒江雪反倒是更加关注现如今事态的发展:“你觉得先帝值得托付的军师会是谁啊?”寒江雪想的是,这人不会是我爹吧?那他爹岂不是很危险?或者是他大哥?他祖母?他娘?总不能是他二姐吧?
如果真的是他家的人,那夏荪美在先帝驾崩那一日看到的前往寒府送遗诏的人,就对上了呀。
“向田吧?”闻嘲风其实短暂怀疑过寒江雪,毕竟他是知道寒江雪和先帝的通信的嘛,又有寒江雪被突兀地灭口,如果寒江雪就是这个军师,那一切就是个闭环了。但问题是,寒江雪当年还是个孩子,先帝敢把一切都赌在一个孩子身上吗?哪怕先帝再不拘一格降人材,也不会这么虎吧?
而且,闻嘲风永远是不忌惮用最恶毒的心思,来猜测先帝的用意的,说不定先帝就是明晃晃地拿寒江雪当靶子呢?好隐藏自己真正放心的人。
大家听到先帝秘密暗中托付的人,第一个排除的会是谁呢?向阁老,他太明显了。
但闻嘲风却想问,为什么不能是反其道行之呢?最不可能的就是最可能的啊。
闻嘲风曾经最烦的人就是给他们上课的向老头,但向老头也是真的几乎教过所有继承龙,他是最了解他们秉性的,由他来暗中观察他们是否是合格的继承龙,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他到底要不要去试着拉拢向老头呢?
说真的,这老头死倔死倔的,很不好下手。
寒江雪煞有介事地跟着闻嘲风点点头:“有道理啊,这大概就是灯下黑吧?不过小园知不知道他祖父这么厉害吗?要不要我改天介绍你和小园聊聊?”寒江雪还是挺想帮自己的小伙伴达成所愿的,如果向阁老真的是掌握遗诏的人,那私下表现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我自己来吧。”闻嘲风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曾经他有多想利用寒江雪,如今就有多想撇清这个嫌疑。毕竟他不想将来阻碍他和寒江雪在一起是理由之一,是寒家人觉得他在利用寒江雪。
然后,闻嘲风就把话题转向了太后,不想寒江雪继续纠结这个:“你觉得我们怎么才能打动太后呢?如果威逼不行的话。”
“利诱?”寒江雪其实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因为考虑到了闻嘲风的感情。
闻嘲风也果然摇了摇头,倒不是他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太后,而是:“我们能够提供给她的利诱条件,无外乎是提前放她出来。这个条件太轻了,她不会同意的。其他再重一点的利诱,闻云幛则不会同意。”
“威逼不行,利诱不行,太后真的好扎手啊。”寒江雪之前看闻嘲风一击搞定了太后,还觉得她很好对付呢。
如今想来,太后能够成为宫斗冠军,总是有她的理由的。
两人在一起回到寒家之后,就开始各忙各的了。闻嘲风忙着搞阴谋诡计,去和向田拉线,寒江雪则去了雍畿书塔,继续没日没夜的寻找闻伯爷藏起来的暗号。那些大大小小像龙蛋一样的暗语,寒江雪都快倒背如流,成为他的噩梦了。每天都在想着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寒江雪研究“龙蛋”的时候,闻嘲风则终于拿到了他府里上上下下人员的调查情况。也就是在那一刹那,他灵感乍现。
于是,闻嘲风马不停蹄的二次入了宫,和皇帝闻云幛谋划了一番后,就直接前往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的寝宫叫天年宫,颐养天年的天年。是历任太后居住的宫殿,位于皇城比较偏僻的西北角。闻嘲风几乎从未踏足过这里。一般的太后,都会带着先帝一些品级比较高的遗孀,一并居住在天年宫,但钱太后比较独,她把先帝留下的没有子嗣的太妃、太嫔,都移到了隔壁的宫殿里,自己独霸一宫,据说是因为她怕吵闹。
如今的天年宫倒是不吵闹了,门可罗雀,萧条异常,安静得吓人。
隔壁宫里的太妃们,不知道开酒庆祝过几回了,真心没几个人喜欢这位佛口蛇心的钱太后。以前太妃们处处得给太后面子,如今皇后掌管六宫,事事妥帖,公正公平,太妃们也就不用仰太后鼻息了。
谁能想到呢?她们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先帝却给她们养了一个好皇帝,娶了一个好皇后。大家在晚年总算是过上了还算安详的生活。
闻嘲风想见太后,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
钱太后虽然是自请闭宫,但其实就是自己在皇城里画了一方天地出来,她依旧可以在天年宫里作威作福。她拒绝闻嘲风的理由都可以理直气壮——自己是个罪人,怎么能随便接见外客?
但闻嘲风也是有备而来,他带着圣旨,太后不让他进也得让,不行他就硬闯。
他是个疯批这件事,还有人不知道吗?
反正钱太后是知道的。太后不想和闻嘲风闹得太难堪,只能放他进来。但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的,她端坐在大殿上,打扮得依旧是那么精致妥帖,却连一个座位、一口热茶,都没想过给自己的“儿子”上。
闻嘲风也是个混不吝,不等钱太后开口,就自己找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了:“我猜母后肯定是不忍伤害自己病重的可怜的儿子的。”
钱太后被噎得没话,只能冷言冷语地说起其他:“本宫这里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点心没有半块,瓜子发霉,茶也只有凉茶,无夷王殿下将就吧。”钱太后觉得闻嘲风就是来看她笑话的,那她不如索性哭穷,走了闻嘲风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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