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
烧烤的味道本就霸道,就像龙族的气息,不讲道理。再搭配武侯的手艺,绝了。
可惜,味道再好,烤鱼也还没有彻底好,只能继续等。,
但最饱受折磨的却不是岸上的人,而是一直潜在池底最深处,并没有离开的闻嘲风。他其实都没想明白自己图什么,又或者他在这里执着的等什么。
直至寒武侯把答案送到了他的耳边。
寒武侯趁着烤鱼的功夫,还不忘和儿子做猜人猜动物的问答。他小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懒散。如果不是他主动想要竞争的,很容易三分钟热度,仿佛没有什么困难是战胜不了他的。这种时候,就只能由家长做好引导,替孩子记得:“分出哪些是真鱼了吗?”
“都是啊。”不然他爹也不可能把它们都烤了。
寒武侯:“……”问的还是有点晚了,寒起不愿意放弃,“那有你的鱼吗?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你娘和你奶也快回来了。”
最后半句才是重点,寒起还不想年纪轻轻,就被老婆和老娘联手砍死。
“都不是。”寒江雪摇摇头。
“为什么呢?带鱼都长得差不多吧?”寒起倒也不是真的在和儿子杠,只是他怀抱着希望,觉得也许这就是儿子的本能。他希望寒江雪能记得这种感觉,相信直觉。
寒江雪却被问蒙了,对啊,带鱼都长的差不多啊:“为什么只有那条如此特别呢?”
特别的闻嘲风,含蓄的在水中摇曳着梦幻的龙尾,顿时觉得什么鱼头泡饼啊、溪边烤鱼的,那都不叫事,至少不会有比这话更让他通体舒畅。
此时天边的金乌已经完全落下,夜幕低垂,繁星漫天。
吃饱喝足的寒江雪,却依旧没能想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笃定他的那条鱼是不一样的,甚至他开始有了那么一点点动摇,也许这一切只是他的幻觉。他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能够分得清鱼和鱼之间的区别。
寒武侯生怕儿子灰心丧气,虽然寒江雪表现的对残疾一事不甚在意,但他们全家却没有谁真的会当真。
“你的感觉一定是对的!”他鼓励儿子道。
“嗯。”寒江雪嘴上答应的很好,但他逐渐垂下去的头,却不是那么说的。
闻嘲风……再次和自己吵了起来。一个说谁还不是个残疾了,他从小白成这个鬼样子,他说什么了吗?另一个却说,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就在众人扑灭篝火,把河边清理干净,转身打道回府时,寒江雪突然像是听到了一道很轻、很轻的水声,他似有所感,猛然回头。
也只有他在那一刻回了头。
月光下,林后的溪水之上,一条波光粼粼的长鱼,正跃出水面。
河面上半透明的白色雾气,并没有阻挡寒江雪的视线,反而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氤氲之美。月光为那条长鱼披上了皎洁的清辉。它白光镀边,如梦似幻,宛如只能出现在神话之中,超越了一切的天马行空。
这不是梦,它真实存在。
虽只有昙花一现。
可它依旧回应了他的呼唤。
***
第二天醒来,寒江雪眼前都还是那条月下之鱼,他总算搞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他的鱼如此与众不同,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带鱼啊!
第一回 钓的时候,他的关注全放在了自己第一次真的钓到鱼这件事上,努力和怪力鱼做斗争,根本没仔细想过那鱼到底长什么模样。只根据浅薄的常识,觉得它这么长又这么白,只可能是带鱼啊。直至昨晚,他才仔细打量到了鱼的本身。
他虽然不知道那鱼到底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带鱼。
按理来说,水里的生物都长的比较随便,很多都和异形似的,却绝对不包括寒江雪的梦中情鱼。
它是那么好看,让人更想得到它了。
寒江雪本打算第一时间把这个发现和自己亲爹分享,却不想听到侍从九日来报,武侯突然接到消息,匆匆下山了。他还特意从行宫转道过来吩咐,如无特殊情况,让寒江雪最近都不要外出。
不自己看着儿子,寒起根本不放心他到处乱跑。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寒江雪问。
九日摇摇头:“侯爷没说,但我看着好像确实是有突发的急事,不过应该不是坏事。”寒武侯的情绪还是比较外放好猜的。
寒江雪点点头,然后就安心宅在了山庄里,过了好些天躺平生活。
他这辈子是真的想过的轻松点,能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只想当一条吃喝玩乐的快乐咸鱼,连翻身都懒得自己翻的那种。
他爹让他在山庄里不要出去,那就不出去了啊。
跑圈的事也再没人提起。
寒江雪也乐得假装忘记,他在高床软枕之上打了个懒床的滚,他可以就这样混吃等死到地老天荒。
只有闻嘲风,最近总会下意识的游到山腰,想着如果只有寒江雪一个人来的话,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对吧,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魔鬼。
结果……
人呢?
寒江雪他人呢?
那么大一个、信誓旦旦不钓到他不罢休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瞎扯淡小剧场:
寒.AKA侯府鸽王.江雪:咕~
第21章 开始钓鱼的第二十一天
这一回都不需要闻嘲风再表现出什么,秦覃就已经主动把寒家三少最近的日常报备到王爷面前了,主要围绕他为什么没有出门来展开。
关键信息有二。
一,寒武侯不让寒虚衔出门。
二,寒虚衔一直在山庄里发展业余爱好。
围观寒虚衔日常报告的这么多天,秦亲卫长的唯一感想就是,人家这日子才叫生活,他的顶多叫生存。
寒三少没有工作,没有烦恼,更没有一个事多的上级。每天只需要睡到自然醒,一边晒着午后的阳光,一边在华衣和美食中探寻活着的意义。最关键的是,寒家对幼子最大的要求,也不过就是老老实实在家里花钱。
实名羡慕了。
闻嘲风已经跳过了否认自己并不关心寒江雪日程的别扭阶段,他直接问的就是:“他最近的爱好是什么?”
寒咸鱼最近的新爱好——研究渴水饮。
之前在逛庙会时提到过,九日把众人走散后重新聚首的地点,定在了四一寺街上一家很火的渴水饮铺。
但那却并不是寒江雪第一次接触到“渴水”这个词。
寒江雪有记忆以来,他第一次见到渴水饮,是在从侯府赶往庄子的路上。他好奇的掀起车窗,打量着这个古香古色的世界,正好看到街边有人摆摊。穿着葛布的老板,从罐子里拿出什么东西放入碗中,兑了热水冲化后,便给年幼的客人端上了桌。
那碗里的水隐约还有颜色,寒江雪远远瞧见后便暗自记了下来,等人到了庄上才问身边的侍从路上卖的是什么。
很显然的,他当时就有意找借口下山逛逛。
但侍从也都很了解寒三少的为人,并且同样了解寒武侯,当下便道:“少爷,您快别想了,侯爷是让您来庄子上反省的,又怎么会同意您随便下山凑热闹?”
果不其然,那之后没过几天,寒江雪的禁足令就跟着到了。
现在仔细想想,九日等人一开始死活不相信他是真的失忆了,也不是没有道理。尤其是在他给新调上来的小侍从取名“三台”后。九日、八塞、六丑,和三台一样,可都是词牌名,这样的默契,能是失忆的人起出来的?
寒江雪很想不要脸的说一句,有文化是我的错吗?谁看到这么三个侍从名,不会有联想到三台呢?
八塞被抓之后,寒江雪甚至已经想好了继任者的名字——八归。
所有带数字的二字词牌名也就到此为止了,一共就五个。
寒江雪真正发愁的,是下一批侍从该怎么办。在大启人看来,给一个人起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只是主家对仆从起,长辈对晚辈,朋友和爱人之间也一样,他们相信名字是有力量的,带着某种看不到却切实存在的羁绊。
寒江雪若拒绝起名,那在旁人看来就是在传递一种对此人非常不满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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