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相亲相爱
普通人通常关个一天就受不了了。
修士比较坚韧,熬的时间比较长。但是初入书院的学生,一般也就熬个两天。
钟应脾气大,却比同龄修士更能忍耐这种空寂,这源于少年时期在齐家的经历,和离开齐家后为期一年的流浪。
前世钟应第一次被关禁闭室就坚持了四五天,后来被关的次数多了,钟应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这种清幽的环境下,还更容易让钟应冷静下来。
然而,即便是发热的头脑冷却,钟应脑海里依旧不断闪过先前的那幕。
被他压在身下、充当了肉垫的少年,鸦色长发披散一地,无力阖着眸子,遮住唇瓣的雪白衣袖溢出丝丝血红色,仿佛白雪红梅,触目惊心……
那少年是——君不意。
莲中君子君不意!
钟应斗了数百年的死对头!
那个斩七情灭六欲的仙道第一人!
钟应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重生,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堂堂魔君败在了君不意手上,被君不意彻底湮灭了身体……
再度见到斗了数百年还杀了自己的死对头,钟应的情绪可谓是翻江倒海。
他根本没有想过,还没进入学院就在星辰台碰到自己的死对头。
前世的时候,钟应和君不意虽然是玉馨书院的同窗,但是交集却非常少,学院最初一两年,可以说连面都没见过,只听说过君不意不少传闻,根本没有想过之后两人会有这么深的纠葛。
原因无他,钟应晚了君不意两年入学。
他在街头巷尾流浪了一年,才被钟岳找到。便宜爹爹找到他之后,也没立刻送他入学,而是为他的身体细心调养了一年。
因为他在血祭邪术中,伤到了根本。
也就是说,钟应前世是十六岁进入学院的,君不意算是他学长或者师兄。
这一世倒是误打误撞,直接碰上了。
而钟应没有立刻认出君不意,也是正常的。
因为君不意虽然出生于古老至极的重明国皇室,还贵为赤丹太子,在重明国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君不意的名声都是他自己闯出来的,外人提起他时,险少带上“重明国”三字。
后来,他更是仙道第一人,连重明国都成了依附于皓月的星子,星子自然无法夺皓月之光辉。
更重要的是,钟应所认识的君不意从来不戴什么面具,也不是什么病秧子,更不会磕碰一下就倒下,一副生死边缘走一遭的样子。
那个人好像一直都是清冷疏离,高高在上的模样,被所有人供在神坛,屹立不倒,无所不能。
跟被人像娇花一样护着的少年完全不同。
钟应都是靠赤丹太子衣袍上的银色花纹认出人来的,因为那银纹是重明皇独有的标志,君不意前世穿的大多数衣袍,都会带上这样的纹路。
那么十五岁的赤丹太子跟十八岁的君不意,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而他刚刚还摸到了死对头的胸膛和臀部,差点儿来了个“亲密无间”……
艹!
第8章
钟应以为自己最多关三天就能出去,毕竟他了解君不意为人有多“虚伪”。
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不择手段、世所不容之辈,君不意为了自己“莲中君子”的名声,都不介意表达自己的宽容。虽然他表现的大度,实际上也没几个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就是了。
而钟应这件事,说白了就是撞倒他后,抱在一起在台阶上滚了十几圈,最多摸了他几下,吃了他几把豆腐而已……
他应该不会像个被非礼的小姑娘,揪着这事儿不放吧?
这么想着,钟应就在禁闭室关了七天。
期间书院夫子想起了他还未辟谷,需要吃喝拉撒,所以从一间小黑屋,换到了另一间小黑屋,本质没什么区别。
钟应掐着手指算日子时,都忍不住在心中犯嘀咕:难道君不意真的像小姑娘一样计较了?
第八天,昏暗无光的禁闭室出现一线白光,微尘在光线中浮动,裴闻柳人未到声先至:“小家伙,这几日过得可好。”
钟应漫不经心抬眼,习惯暗色的眼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便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咦。”裴闻柳站在门槛处靠着墙壁,轻咦一声,有些惊讶,“你看起来过得很不错啊。”
“有滋有味。”
裴闻柳扫过黑曜石地板上的糕点屑:“居然还有糕点吃?为什么当年我被关禁闭室时,只能喝西北风?”
糕点还是在扶风城买的,放在储物袋中一直未坏,钟应借着吃饭时间将糕点拿出来打发时间,至于禁闭室的伙食……几千年来,一直都是白米饭配小白菜,寒碜的很。
“你不是来带我出去吗?”钟应抽了抽嘴角,不打算跟他扯。
“没错,恭喜你,终于不用关禁闭了。”裴闻柳弯眸一笑,“还有,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瑶光院的学生了,以后见了我,可不能你啊你的称呼了,要叫我夫子,知道不?”
“敢对我不敬,我就缝……”裴闻柳本想说“缝了你的嘴皮子”,想到钟应的爹爹是谁后,硬生生改成,“我就跟你爹爹告状。”
钟应满脸黑线,喊了一声夫子。
裴闻柳心情颇好的掏出一个储物袋,递到了钟应手中:“该领的东西我已经给你领了,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拜见院主。”
“好。”
裴闻柳转身欲走,想到什么,又顿住,背对着天光,扭头说道:“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钟应目露疑惑。
裴闻柳意味深长望着钟应,轻笑:“你不用担心被处罚了,君不意替你求了情,免了你小子的处罚。”
钟应不由撇了撇嘴。
这算什么?关了七天再高高在上的说饶恕他?
裴闻柳怕钟应听不懂,又道:“君不意你知道是谁吧?就是你色胆包天非礼的那位小殿下。”
钟应:“……”
默了默,钟应有气无力的解释:“我没想非礼他。”
而裴闻柳已经踏出了房间,给钟应留下了换洗的空间。
储物袋中有十二套玉馨书院校服,春夏秋冬各三套。校服是统一的金边白裳,金边璀璨夺目如暖阳,白衣洁净柔和如新雪,质地柔软舒适,却不易损坏。
校服中压着一块系着木槿紫宫绦的碧色玉佩,玉佩正面刻有“玉馨瑶光”四字,背面则是钟应自己的名字。这块玉佩代表的便是玉馨瑶光院,是他以后的身份令牌。
玉馨书院分为七院,以北斗七星宿命名,钟应前世便是瑶光院学生,这世还是入了瑶光院,这点并无改变。
衣服、身份牌、被褥……除了这些必需品外,储物袋中便只剩下一摞高高的经卷。
钟应翻了一下,就觉得头疼想睡觉,当即扔了回去。
洗漱沐浴,穿上校服后,钟应随便扎了把头发,便出门去寻裴闻柳。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裴闻柳领着钟应走在松柏间的小道上,眼角余光暼见钟应撩起的长发下银光点点,发觉是一对银耳饰后,随口问了一句:“钟应,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得,戴对银耳饰啊?难道你家里有什么银饰祛邪的习俗?”
“我娘的东西。”
“你娘?”裴闻柳立刻精神了,眼睛放光,连腰板都挺的笔直,他可没忘记钟应可是剑主私生子的事,“你娘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强大霸道的女修士?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灵秀活泼的小师妹?”
“那夫子可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跟我讨价还价?”
废话,钟应暗暗翻了个白眼。
“那你问吧。”裴闻柳为了剑主的八卦,决定不介意学生那点小心思。
“君不意为什么戴着面具?”钟应沉吟片刻,缓缓问道。
“呦~”裴闻柳故意拖长了音调。
“你不觉得,无缘无故戴个面具非常可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