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相亲相爱
几人才进城,整个金玉城便开始摇摇晃晃,仿佛地龙翻身,要将这片天地颠覆。
鳞次栉比的房屋发出吱咯吱咯的声音,灯笼架子、路边摊子、枯老树木……一一翻落,街道上一片狼藉。幸好金玉城的建筑物都用阵法加固过,才没有在剧烈的摇晃中倒塌。
“鬼婴、骨妖,食腐兽……都出现了,这次又出来了什么东西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魔修想做什么?”
修士们飞天遁地,如鸟兽散般离开金玉城。
突然有人惊呼:“天啦——剑塔,剑塔……要塌了?”
“你瞎说什么?”
“你们自己看啊!”
杂乱的声音传入耳中,君不意神色渐渐凝重,钟应眼神一凛,抬眸,便看到了直入云霄,矗立数千年的剑塔如同失去了支柱一般,缓缓倾斜……
不少人顿住,看着这一幕,连逃命都忘了,眼神发直,神色骇然。
外来修士尚且不觉得什么,可是于中州修士来说,他们早便习惯了注视着这座剑塔,敬仰着镇守这座剑塔的剑仙。
毕竟,五千年来,中州修士从生到死,换了一代又一代,唯有剑塔屹立不倒,这早已不是什么普通的观赏物件。
“怎么可能……”傅月溪神色茫然,声音在颤抖。于他来说,妹妹的事属于骨肉亲情,剑塔却是他的责任,问天宫的责任。
总有一日,他要负担起镇守剑塔的责任。
可是还不等他做好准备,剑塔却出现颓败之势。
他重复呢喃:“怎么可能?”
“只要洞明师叔不出事,只要剑塔里那件东西还在,剑塔就不会有事。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都出了问题?
不是剑塔的东西丢了,便是洞明剑仙提前陨落。
这个猜测令傅月溪浑身发冷。
无论众人如何不信,剑塔倾斜,直至崩塌。
“砰——”
天地皆震颤,掀起的尘浪覆盖了整个金玉城,众人根本什么都看不清,然而这道声音却冲入了众人灵魂中,心跳都停了一瞬,心尖有什么东西也随着剑塔而一起倒了。
九州为之惊动,天下大能抬头,目光通通落在了中州的方向。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天空之中,乌云汇聚,转眼之间便遮挡了所有光线,沉甸甸的垂在上头,仿佛随时会压下来似得。
雷声炸响,云雾之中开出大片大片的紫银色电花,炫丽至极。
雨水淅淅沥沥,拍打在琉璃瓦上。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过了一息,雷霆之柱从九天降下,没有一丝停顿,直接轰在了剑塔废墟之上。
“轰!轰!轰!”
九道雷劫接连不断降落,没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似乎要将剑塔彻底轰成粉粹。
“这是雷罚?”有人呆呆道,“天降雷罚?”
死一般的寂静,无人回答。
许久,有人幽幽叹息一声:“对,这是雷罚……”
修士修炼,顺应天道,感悟天地。
而唯有大罪孽者才会引来天道降罚。
能造成如此大的动静,那位“出世”之人,怕是罪孽滔天!
第115章
天下大能纷纷赶往金玉城。
这些修士中,有鼎鼎有名的至强者,有早已不问世事的修炼狂,也有默默无闻的隐士……
天空时不时划过一道亮光,如夜陨流星,不断落在剑塔附近。最先达到金玉城的,便是中州、或者中州附近的修士。
他们气息威压极强,惊醒了呆滞的众人。
回过神的众人收拾好心情,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越过城门,离开金玉城。
鬼婴、骨妖、食腐兽等凶兽出现时,这场战斗便不是他们能参与的,如今魔头出世,更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众人只有先一步逃命,不给九州大能拖后腿,才是正经。
然而,众人心中止不住的叹息。
好好的中州盛会,居然弄成这样了,实在是……
九道雷劫轰落后,乌云散去,刺眼的光线洒落,将金玉城的景色一一照亮,繁华不在,唯有剑塔倒塌之后的废墟,如一道发脓的伤口般,横亘在建筑物上。
强者之间的厮杀再度拉开序幕,交战的余威向着四面八方而去,将一切抵挡物撕成粉粹。
若是众人还停在荷台或者剑塔附近,只怕早就被余威波及,没了性命。
傅月溪紧咬着牙关,死死盯着剑塔的方向。
他向前踏了一步,想要去探明情况,被问天宫的修士拦了下来。
一位问天宫的老者沉着声音唤道:“圣子。”
傅月溪脚步一顿,眉头拧在一起,眼中浮现挣扎之色。在年轻一辈中,他的修为自是顶尖,可是他太年轻了,离真正的强者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现在去冒险,无异于去送命!
最后,他看了眼怀中的妹妹,看了眼问天宫修士衣袍上的纹印,选择了稳妥行事。
“钟道友,君道友……”傅月溪招呼两个恩人离开,一回头却见钟应头也不回的冲入了巷子中,君不意紧随其后。
前方已经没了钟应身影,唯有长风送来他的声音:“我去找人,你们先走吧。”
傅月溪:“……”
钟应没打算去参加那场混战,真要说起来,那场厮杀同他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他犯不着用自己的小身板去横插一脚。
但是阿姐在金玉城内……
若是苏有福跟天权院的在一起,钟应便不担心了。毕竟天权院的人会护她安全,天权院的夫子也会提前带自己的学生离开危险之地。
问题是苏有福表白被拒,一个人在外头溜达散心,身边没人守护!
那么,苏有福遇上什么的话……
钟应不敢多想。
钟应先去了跟阿姐分别的那片小树林。
小树林被毁了一半,形成一巨大坑洞,另外一半树木横七竖八的倒着。
钟应寻了一圈,暗暗松了口气:这里虽然残留着阿姐的气息,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苏有福在厮杀到来之前,先一步离开了树林。
君不意跟在钟应身后,直到此时才问:“你在找苏师姐?”
“嗯,我跟苏师姐是在这里分别的。”
钟应随口答了一句,便想离开树林,去别处找。
还没走几步,就被君不意拉住了衣袖,继而拉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钟应语气不太好,然而脸上并无恼怒之色。
“你这样是找不到人的。”君不意淡淡道。
他的神色太平淡,眼神清而净,令钟应的心绪也跟着平缓下来。
钟应歪头:“那你有什么办法?”
“这是牵引符。”白净如玉的指尖夹着一张符箓,君不意解释,“方圆百里之内,只要你有和苏师姐有关的东西,牵引符便会指引对方的方向。”
钟应:“……”
赤丹太子就是身家丰厚,好东西多,重明国这是把国库都搬给他了吗?
事关阿姐,钟应这次难得没有嫉妒,而是摊手:“我怎么可能会有苏师姐的东西?”
他又不是变态!
君不意眉梢一蹙,沉吟:“头发,手帕,或者她用过的茶具……都是可以的。”
钟应摊手:“没有。”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离开了小树林。才一落定,他们原先站立的地方便出现一道“刀痕”。
那道刀痕从天而降,粉粹了树木,劈裂了土石,而这仅仅只是刀锋余威罢了。
钟应神色沉了沉,黑着脸问:“血可以吗?”
“可以。”
钟应咬破了食指,指尖溢出血液时,往符箓上一摁,符文上瞬间多出一个血色指纹印。做完这一步后,钟应用舌尖舔了舔指腹,将血迹舔去。
君不意眸中浮现点点了然之色,他想,原来他们是血脉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