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相亲相爱
钟应在他们面前,就跟小鸡仔似得,“吓”的一动不动。
就在他们要拎起这个小鸡仔胖揍一顿时,钟应抬手,轻巧的折下了斜穿走廊的梅花枝条。
花盏柔嫩,洒着一层晶莹的细雪,轻易便可揉碎。
然而枝条在钟应手中时,快如迅雷,转眼便在大汉的手腕和膝盖骨上抽过。
猛如凶兽的几个壮汉跌到在地,抱着手臂或者大腿直“哎呦”。
梅花枝条却完好无损,半开的花瓣娇艳欲滴。
齐大少爷目瞪口呆:“你们好歹坚持一下啊……”
钟应捏着梅花枝条,朝着齐大少爷走去,宛如闲庭散步,赏花观月。但在齐大少爷眼中,那梅花枝条却成了可怕无比的杀人利器。
齐大少爷往后一退,贴在了朱漆柱子上。
“给我站住!”齐大少爷色厉内荏,“钟应,今天是我失算,但是你也别太得意。”
钟应脚步未停。
“你要是真敢对我怎么样,齐家将再无你的容身之地!”
钟应恍若未闻。
齐大少爷吼道:“我听家主说,你的靠山已经死了,七年前就死了!根本不会有人接你离开齐家,你这辈子都要靠着我齐家!”
脚步微顿。
“你不信?那人跟家主约定了,等你十三岁就来接你。现在离你十三岁生辰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不是死了,就是抛弃你了!”
“……”
齐大少爷一看有效,叫的越欢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家主之所以对你这么容忍,不过是因为送你来齐家的人,有恩于家主。但是齐家抚养了你这么多年,那恩情早就还了,现在是你欠了齐家的……”
艳红丹药落入指尖,齐大少爷趁着钟应心神动摇,正要吞下元灵丹来一场“绝地反击”时,手腕被钟应拴住,连同元灵丹也到了钟应掌心。
下一刻,钟应摁住了他的后脑勺。
“砰!”
“啊——”
齐大少爷以头着地,直接摔了一个大马趴。
他摔的晕头转向,眼冒金星。还没缓过气来,头发就被揪起,头皮刺痛逼着他只能抬头,破皮的额角淌下蜿蜒的血水,流进眼珠子里,瞬间眼泪汪汪。
视线好不容易对焦,便看到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将元灵丹捻成粉末,随风飘荡。
元灵丹散发着淡淡幽香,成为粉末后,反倒溢出一股血腥味。
钟应声音冷冰冰的:“唠唠叨叨吵死了。”
齐大少爷想回嘴,扯到了额头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清醒了吗?”钟应居高临下望着齐大少爷,碎发下的眸子杀气毕露,用唯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告诉你,我永远不欠齐家什么,倒是齐家欠我的太多太多……”
齐大少爷被杀机惊的一身冷汗,瑟缩如鹌鹑。
便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住手!”
钟应回眸,便看到了回廊之下,须发皆白的齐家家主。
齐大少爷看到了救星,眼睛放光,狼狈又可怜的求救:“家主,救我……”
“到底怎么回事?”齐家家主负手而立,目光扫过此地,重点在钟应身上绕了一圈,随后落在了几个爬不起来的大汉身上。
钟应扯了扯嘴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齐家家主低头看了眼孙子,见孙子虽然狼狈不堪,却眼神闪躲,便想通了原由,沉吟片刻后吩咐手下:“把这里收拾一下,带大少爷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
齐大少爷被侍从提起,使劲挣扎:“为什么?为什么爷爷你老是向着钟应?为什么……”
杀猪似得尖叫随着齐大少爷彻底离开而消失,齐家家主镇定如常,像一位关怀后辈的长辈,温声安慰了钟应一番,又送了些东西赔礼,这才离开。
钟应在寒风中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抬手,置于鼻尖嗅了嗅。
这还是双少年人的手,没有沾上人命,干净又青涩。
指尖还残留了几分元灵丹的腥味。
齐家元灵丹可助修士修炼,一日千里。
——却是用他的血液炼制的。
直到此时,钟应才真正确定一件事。
他重生了。
回到了十四岁那年,回到了那个外表花团锦簇,实际上肮脏至极的齐家。
第2章
钟应不记得亲生父母的模样了,他只知道自己是一岁左右,被他便宜养父送入扶风城齐家的。
扶风城,是西北角落处一座小城池。
这地方地形偏僻,灵气稀薄,又无天材地宝、奇珍异兽,基本没有修真者造访,成不了仙府宝地。又因周边围了三重山峰,通商之路唯有几条羊曲小道,所以不甚繁华,成不了人间富贵乡。
是个“两不搭”之地。
钟应身世见不得光,扶风城便成了他最佳的避风头之所。
而齐家是城中唯一的修真家族,说是修真家族,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修士,拎出来顶多算小猫三两只。齐家修士也明白自己的尴尬处境,便干脆在扶风城当着土皇帝。
唯有齐家家主还算有几分锐气,年轻时出去闯荡过几年。那锐气便如烛火微光,一出纸糊的灯罩,就被外头的狂风暴雨打击的丁点不剩,连命都差点儿丢了。
是钟应养父顺手救了齐家家主一命,齐家家主便在钟应养父手下打扫了几年院子。回扶风城时,对救命恩人千恩万谢,表示将来愿意做牛做马,衔草结环。
便宜爹爹不要他做牛做马,只要他帮自己养养孩子。
临走前,吩咐了一句“等这孩子十三岁,我便来接他”,从此不见音信。
这孩子如此来历,齐家家主自然不敢懈怠,高床软枕、锦衣玉食养着。
直到七年前,齐家家主接到了救命恩人已经陨落的消息。
齐家家主震惊过后,便是将信将疑。
他表面上依旧把钟应当小少爷养着,暗地里却不知道练了什么邪术,每月割开钟应手腕,放一瓷碗血。
那碗血便制成了所谓的元灵丹,齐家主脉支脉趋之若鹜的“灵丹妙药”。
割钟应手腕时,他用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钟应治疗痼疾。
如此过了七年,钟应那所谓的痼疾不仅没好,身子骨也有点儿虚。
元灵丹带来的好处无疑是巨大的,整个齐家对钟应,就像贪婪的群狼注视着柔弱的羔羊,随时准备将他送上祭坛。
在这之前,他们不介意用最好的食料养着嘴边的美食。
也就齐大少爷那个二缺,看着钟应受到齐家众长辈的“照顾”,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钟应少年时期,自然有所察觉。
可是他又无力逃离齐家,压抑的环境下,让他性子变得格外暴躁,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宣泄愤怒。
今天拳打齐家众少爷,明天脚踢学堂众同窗……
活的像个混世大魔王。
后来,钟应才知道元灵丹根本就是魔丹,吃下魔丹的修士短时间内会修为大涨,过不了几日就会变成任人操控又嗜血残暴的傀儡。
幕后之人,便是连血脉亲情都不顾、为了修为和长生丧心病狂的齐家家主。
因为他大限将至。
这些都是钟应从记忆中翻出来的东西。
回忆这些玩意时,他打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喷嚏,被仆从丫鬟千劝万劝的请回了屋中。
屋中烧了地龙,熏了花香,暖烘烘又香喷喷的。钟应裹着一床锦被,抱着一个绣了红色福字的暖手壶,被府中大夫检查了一番后,又被几个机灵又可人的丫鬟寒虚问暖了一个时辰。
“应儿,韶儿他不懂事,伯父这次已经好好教训过那臭小子了。”齐家家主坐在床榻上,神色慈祥温柔,“院中仆从我也换了一批,这一次伯父吩咐过了,他们只听你一个的话。日后谁敢胡闹,你直接让仆从轰出去便是。”
齐韶,齐家那二缺的全名。
钟应盘膝吃着一小块糯米糕,眼皮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