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相亲相爱
阿宛不觉得意外,却觉得有些难以言说的悲哀。
蛮族灵女海珠和魔界之皇逐晏,剑主钟岳这一生最在乎的两个人。他可以为了这两人,向九州同道拔剑,可以不顾生死、抛却责任深入绝境,把自己弄成如今这模样。
而现在,他最在乎的人里面,也许还要加上钟应。
那两人的孩子。
钟应他们完成锤炼荧光石任务时,已是开春。
冬日的严寒被春风吹散,冰雪消融,化为春日连绵细雨,将灰白枝丫上那抹碧色洗涤的更加鲜嫩。
胖墩几人看着莺飞草长的春景,差点儿热泪盈眶:“我终于从月半山出来了。”
田翊正在同彭留春说话,见这些少年如此活泼,仿佛历经艰难险阻一般,摇了摇头便道:“下次有空再来玩。”
少年们浑身一激灵,赶紧摇头。
“月半山挖矿的任务,可抢手了,你们这些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何况这大半月的锤炼,好处多了去了。”
少年们明显不信,看田翊的眼神仿佛在看大尾巴狼。
“等你们闭关突破化气时,就明白了,院主罚你们过来,可都是为了你们好。”言罢,田翊挥了挥手,转身踏入小楼。
彭留春则带着少年们离开了此地,回了学堂。
待离开夫子们的视线范围后,胖墩结结实实的拍了拍胸脯:“看来田前辈没有发现我们偷吃了黄金鱼,太好了,逃过一劫,我就说嘛,哪能每次做坏事,就被抓个正着?”
钟应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次次都能惊动院主开水镜。”
“老大说的都是对的。”胖墩一脸感动,“若不是为了等我们,老大你早就能出去了,我真是太感动了。”
钟应成功被胖墩恶心到了。
不远处是一片湖泊,碧色的荷叶自水面探出尖来,湖岸的树木上,时不时传来早燕的啼鸣,听的人心情舒畅。而丙字叁号院,便坐落在湖岸不远处。
钟应遥遥一眼,便发现院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破烂的东西,全部搬走了,虽然依旧看着陈旧,却给人一种干净整洁的感觉。院子内部布置了阵法,将整个院落笼罩在内。
钟应不知怎么,脑海中突然冒出几个字:小桥流水人家……
“哇,老大,你这里变了好多,有君道友做宿友可真好。”胖墩感叹完之后,凑到秋时远身边,“当然,小石子你也好。不过我们大半月没回去,院子估计积灰了,哪能这么干净啊。”
“我们进去瞧瞧。”胖墩一人欢快的冲在了前头,即将踏入门槛时,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整个人直接弹飞出去。
“哎呦。”胖墩揉着后脑勺,“怎么还有阵法?”
一抬头,胖墩便瞧见钟应安然无恙的踏入了门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胖墩捶了一下泥土地,“我去!这是怎么回事?”
秋时远抬手摸了摸,碰到什么后缩回了手,呐呐道:“我也进不去。”
钟应回头,桃花眼中泛起盈盈笑意,得意洋洋道:“看来这阵法不拦我啊。”
阵法是君不意布置的,钟应不受阻碍,自然是君不意的功劳。钟应忍不住想:莲中君就是会办事。
“君道友人可真好。”胖墩想通了其中因由,忍不住羡慕,小声嘀咕,“对老大就更好了。”
钟应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环顾一周,发现院中的紫藤萝已经有半人高了,枝头生出了细长的叶片,长势喜人。
令钟应意外的是,院中落了十几只灵鹤,灵鹤羽毛洁白,或优雅的梳理自己的羽翼,或停在古井边饮水,或在空中飞旋。
君不意恰好在此时出来,手中抱着一个瓷盆,瓷盆中装着灵草的根茎,根茎切成了细小又规整的一块。
他抬手捞了一把草茎,伸出了手,白净柔软的掌心仿佛捧了一束光。灵鹤不惧君不意身上清冷的气息,飞过来停在他身边,亲昵的去蹭他掌心。
湖岸旧院,院中白鹤,以及与灵鹤为伴的少年,实在是赏心悦目。
“我就去了一趟月半山,你就养了这么多灵鹤?”钟应出声打断这幅画面,“你不是要养鱼吗?你不怕鱼被白鹤给吃了?”
“不是我养的。”君不意抬眸,“这些灵鹤……应该是来找你的?”
“我?”钟应走近,试探性的朝着灵鹤招了招手,抢不到食物的灵鹤便朝着钟应飞拥而去。
羽翼掀起的长风吹起了钟应的墨发长袍,白鹤蹭了蹭钟应的手臂,尖喙叼着一块玉简,送到了钟应面前。
钟应迟疑接过,将灵力探入玉简之中,手指间便捏着一封信。
信封上龙飞凤舞写着六个字:心肝儿子亲启。
钟应撕开信封,摊开信纸,没去看钟岳写了什么,第一时间看到了末尾写着:
[你爹]
第45章
“是亲人的来信吗?”君不意询问。
钟应一抬手,将信纸末端“你爹”两个字给君不意看。
“伯父?”君不意微微蹙眉,有些疑惑,“我记得你说过,从来没有见过……”你父亲一面。
话语停滞在喉咙中,君不意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些不对,便闭上了嘴巴。
“我是没见过我亲爹。”钟应满不在乎道,“这是我养父的来信,不过对我来说,有没有血缘关系不重要,是我爹就对了。虽然他有些不靠谱……”
最后一句话,声音格外的轻。
君不意微楞,半天才答了一句:“你这样很好。”
钟应懒得理他,满头黑线的望着院子里的白鹤,在心里默默数了数。
一共十五只白鹤,也就是十五封信,按一天一封信的频率来算,钟应被罚去月半山没几天,钟岳就开始寄信了。
并且在钟应没回信的情况下,坚持不懈的寄了半个月,这是何等的毅力?
钟应不由想,便宜爹爹若是把这份心用在追媳妇身上,用的着孑然一身到现在,至今都在默默窥视他娘亲吗?
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钟应翘着二郎腿,对着初春明媚的光线,仔细的瞧钟岳写了什么。
两辈子加起来,钟岳始终没什么改进,写的内容基本一致,先是表达了一下思念之情,然后碎碎念一些生活琐事,他今天喝了几杯酒,钓了几条鱼,教训了几个小弟子……都要跟钟应说上一遍。
钟应看的很慢,看完一张就招一招手,白鹤便会极通人性的衔着玉简飞过来,钟应便拆开查看第二封信。
其中有一封信不仅有字,还有图,便宜爹爹并不是很擅长画画,但是寥寥数笔,却勾略出两个极为可爱的福娃娃。
配字:爹爹亲自雕的,可爱吗?若是你喜欢,我就送给你,只送给我的心肝儿子,别人就是跟我买,我都不给。
“……”
台阶上摆了一堆撕开的信封,膝盖上的信纸一张叠一张,越叠越厚。
瞧着瞧着,钟应不由勾起了唇角,眉眼间是抑制不住的欢喜之色,灿如桃花夭夭,暖如春风拂柳。
君不意在钟应坐下看信时,便解开了院落阵法,将胖墩两个放了进来。
胖墩舒展了双臂,深吸了口气,感叹:“天啦,谁能想象半个月前,这还是一间破院子?”
君不意淡淡点头。
胖墩见钟应坐在台阶上,身边围着一两只白鹤,正要跑过去时,面前便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拦了回去。
脚步一顿,胖墩扭头疑惑望着君不意。
“别打扰他。”白脂玉似得手指抵在唇瓣,君不意歪了歪头,声音清而淡,神色却透着几分认真,几分不容置疑,“他在看伯父的来信。”
胖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能打扰钟应,他便拉着秋时远在院子里闲逛。
胖墩跟秋时远所住的院子,原本就挺整洁,在秋时远的打理下,院子更是干净。而胖墩虽然不怎么爱干家务,也不会将活全部推给别人,也会在一边搭一把手,所以两人相处的很是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