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相亲相爱
“哎呦。”朝阳先生搓了搓手臂,一副怕极了的模样,“幸好带了救兵,我要是一个人来的话,估计要跟四公子你一起玩完了。”
在朝阳先生的视线中,空中呈“剑”形的茧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无数冰屑从空中坠落。
原来发出刚刚那道剑光的飞剑,不过是凝水成冰的冰剑而已。
“走!”朝阳先生提起谭霈,拔腿就跑。
阿宛抿了抿唇,并没有追上去,目光紧紧盯住了暗处。她看到了数个人影,那几个人皆穿着白袍,手中提着一盏印金纱灯。
其中一人抬了抬手,冰屑化为水,又重新回了他掌心。
阿宛立刻便在心中判定了,这是一名修为不弱的剑仙。这几个人一旦联手,就算有彭留春他们三个相助,她也根本不可能赢!
眼睁睁看着几人带着谭霈离开时,一道人影冲向几人。
那是一位脸色蜡黄的寿衣老人,老人神色决绝:“孽障,给我去死吧。”
老人的目标正是谭霈!
“螳臂当车。”提着纱灯的白袍人嗤笑,灯火幽幽,却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容。冰剑重新凝聚,以强势的姿态将老人的胸口刺穿。
然而老人毫不畏死,硬生生挺近。
几位白袍人察觉到了不对,纷纷后退。
“砰——”
老人自爆丹田,以身躯成灰的代价,想要重创他们。
“老头我绝对不能看着仲祁为邪魔所用。唉……”
“清除这孽障,我才能含笑九泉!”
“我谭家的名声不能有污,我便是舍了这把老骨头又如何?”
一位位老人悍不畏死的冲上去,拦住了白袍人们的去路,企图同归于尽。
这下即便是高傲极了的冰剑剑仙也变了脸色,骂道:“你们这些疯子!”
阿宛同样被震住。
丹田自爆,威力往往是其主人实力的双倍,只有一瞬灿烂,便立刻成为肉末,除非被逼上绝路,无路可走,否认修士根本不可能这么干。
而今夜,那转瞬即逝的“烟火”,一连在谭府炸开七八次!
白袍人被炸的狼狈,而掌事为谭霈挡了一下,被震晕过去。
一名寿衣老人从阿宛身侧而过时,用浑浊却坚定的眸子扫了阿宛一眼:“瑶光院主,拜托了!”
言罢,截断了白袍人们的去路。
阿宛下意识掏出一张金色符纸,抛向白袍人。
那张金色符纸并没有什么繁密而复杂的纹路,只有一个歪歪扭扭得“岳”字,轻飘飘飞向白袍人时,朝阳先生惊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不好,分开跑!”
截断去路的老人企图自爆,被朝阳先生一丹炉罩住,直接了结了老人性命,只有一具尸体,重重落入尘土。
这个时候,那个“岳”字已经脱离了符纸,悬浮空中,一笔一划都凝成可怕到令空气冻结的剑意。
那张符纸赫然封存着天下第一剑仙的一道剑意!
冰剑剑仙先前那一剑,在这道剑意面前,宛如牙牙学语的孩童和善战的将军,又似萤火和皓月,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剑主毕竟不在此地,这一剑的速度便慢了些,以白袍人的反应速度,很难伤到他们。
而试图拦截他们的寿衣老人,却被一击毙命了。
阿宛眼中浮现几分懊恼和沉痛。
她若早知道谭家这几位长辈会如此决绝,就不该收手,应该尽力缠住白袍人,那么即便无法将白袍人全部灭去,也能留下一两个人……
白袍人即将飞出剑意范围时,原本昏暗的天空,突然变得明媚起来。
夜空中,日月悬空,群星璀璨。
光芒所罩之处,空间凝滞,硬生生压下了白袍人的御风速度。
朝阳先生见识广博,看这异景,便认出了这是什么玩意,一脸见鬼的表情:“山河卷怎么在这里?重明皇来了?”
“我居然要跟你们几个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也太倒霉了吧?”
“别废话了,不是重明皇,若是重明皇在此,你们还有说话的时间?”
剑意如夜中银河,倾泻而下。
白袍人匆忙间,只能举起印金纱灯去挡,被剑意彻底笼罩之前,他们匆匆朝着一处望去,只看见两个少年站在倒了半边的青墙上。
其中一个少年,白裳飞扬,鸦发如墨,清冷如山巅冰雪,手中正握着山河卷。
“轰!”
纱灯看起来稍微碰撞便会坏,却接下了大半剑意,青色火光摇摇欲坠,最后完全熄灭。
谭霈等人虽然狼狈受伤,却并没有危及性命,继续逃窜,可是阿宛他们已经留不住人了。
从两个少年身边掠过去时,钟应自君不意身旁冲出,一副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想要以化气的弱小修为拦住他们。
“滚!”其中一人不耐烦的一挥袖,钟应瞬间如飞弹似得撞了回去。
君不意抬手去接,搂住了钟应的腰身。
两个少年撞在了一处,因为冲击力的原因,从青墙上跌了下来,脚跟沾到草地后,还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
君不意松了口气,红润的唇微微抿了抿,似乎不解钟应这么做的原因:“你……”
话语还未出口,便散在了空气中,因为君不意发觉,钟应晕了过去。
往日里又霸道又不讲理的少年,如今阖上了桃花眼,便没那么盛气凌人了,在朦胧夜色下,多了几分乖巧和柔软。
从钟应的身躯中,神魂破体而出,立于虚空中。
他抬眸,又直又浓的睫毛如出鞘利刃,目光落在了白袍人离开的方向时,杀气毕露!
第60章
钟应的情况,与其说是重生回到少年时代,不如说是“夺舍”!
因为真正重生的话,他的神魂该和身体一致,懵懂又稚嫩。可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钟应的神魂依旧保持着前世的姿态——风华正盛的青年模样,眉眼睥睨,举手投足间,似乎便能翻云覆雨。
但是,钟应又不算真正的“夺舍”,因为他回到的是自己本来的身体。
属于魔君的神魂,如果真的降临于一个化气期少年身上的话,便跟巴掌大的瓷瓶容纳千山万壑似得,身体会被神魂压成粉碎。
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他的,少年稚嫩弱小的肉体和强盛的灵魂完全契合,才没有出现任何排斥现象。
身体契合是契合,但是,钟应平日里却不敢使用超出肉体极限的力量。
他要是敢这么干,身体就敢“裂”给他看,到时候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哭都没地儿哭。
所以,爱惜自己身体的钟应,平日里还是把神魂龟缩在最深处,尽量收敛自己的力量,偶尔才会分出那么一缕,威胁一下四字碑,破解一下夫子院落的阵法什么的。
在月半山挖了半个月灵矿之后,钟应发觉自己的身体在一次次不间断的锤炼荧光石时,已经结实了一些,至少……偶尔一两次,将神魂放出来,放放风已经没问题了。
目光从深远的夜色中收回,钟应回首,披散在身后的墨发于风中招摇,露出白玉似得耳垂下的耳饰,点点银光,璀璨如星辰。
脱离身体限制的他,虽然能用的力量十不存一,但是他又重新体会到了前世那种,仿佛将一方天地握入掌心,可以随意揉捏的感觉,实在畅快!
钟应看了眼自己“昏迷”过去的身体,以及隔着衣袖握住他手腕,似乎在为他把脉的君不意。
被莲中君搂住腰身这件事,让钟应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钟应便愉悦起来,甚至那尸山血海走出来的戾气都稍稍散去了一些。
因为钟应发觉,青年模样的自己比少年时期的莲中君高了大半个头。
抬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后,钟应弯了弯唇角,轻笑一声:“矮冬瓜。”
随后笑容一敛,拂袖而去。
他并未御风腾云,也不曾驱使飞剑灵船,只是简简单单踏出一步,却轻易踏过了空间的限制,踏过了山川江河。
千里之地,与他来说,也不过一步一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