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宝贝重生了
邢刻垂睫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和许拙的也不一样,有倒刺,有血痂,不白嫩。所以他内心一点也不明白,会被妈妈抱起来温柔亲亲的幸福小朋友,为什么会想要同他做朋友。
而许拙依旧在耐心等待。
他看得出来,这个时候的邢刻是没有后来那么封闭的,黑发下的黑眸还有一点光彩在。
如果把初中的邢刻看成一个完全封闭的硬壳,那么眼下的邢刻还是有柔软之处的,他这时候毕竟也只有五岁。
所以许拙总觉得,他只要再等等,也许从这一刻开始,邢刻就可以被改变,走向和上一世不同的道路。他有这个预感。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邢刻沉默了好半天,就要说出口的那一句话,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断了。
刘北辰的家长来了。
大胡老师让邢刻和刘北辰出去。
许拙亲眼看见,刘北辰母亲的声音传来的一瞬间,邢刻方才才变柔软一些的神色,便瞬间阴沉了下去。
走的时候,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也没有拿走许拙给的那颗太妃糖。
*
小朋友的忘性普遍是大的,早上的那一通插曲,在写写画画下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以至于大胡老师进来喊邢刻和刘北辰时,还有不少小朋友反应不过来。
就连刘北辰自己,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看见门口急急忙忙的妈妈,刘北辰才回想起什么,人还没跑出教室,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刘妈妈面容姣好,心疼地抱住孩子,恶狠狠地瞪了邢刻一眼。
大胡老师带着他们去走廊上说话,大班的孩子又一次……没炸开锅,只是凝固了一下。
说过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记忆不算很好,也理解不了一些事的后果,便不会随之产生恐惧。
邢刻和刘北辰被带出去以后,顶多嘟囔两句“小胡老师呢”、“刘北辰又哭啦”、“那是刘北辰的妈妈吗”就没有别的了。
再被(2)班老师喊一声安静,一个个顿时又沉浸回了自己的绘画之中。
唯有许拙手脚不安地坐在原地,站起来不是,坐下去也不是。
“那位同学,画你自己的。”前排的老师说了一句。
许拙这才规规矩矩地坐回原位,扒拉一支笔,目光却还是眼巴巴地望着门外。
李东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他身边,拨了一下许拙的笔,一副很懂的样子说:“邢刻有可能会被开除。”
许拙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啊?”
李东老神在在:“我爸爸以前和我说过,在幼儿园打架的小朋友,是会被开除的,就是再也不准上幼儿园啦!”
许拙的心里本能一慌,仔细思索过后,才摇摇头说:“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李东说:“刘北辰的妈妈也是老师,好像还是小学老师,比大小胡老师都厉害,肯定会开除的!”
许拙用力摇头。他已经开始翻找回忆了,可是一翻头就疼,只能反复摇着小脑袋道:“不会不会,大小胡老师也很厉害,他们会保护我们的。”
话才说完,就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了一句尖锐的:“撞他一下他就可以打我的孩子了是吗?这点是非都分不清楚,你们两个怎么当老师的!”
大(1)班所有孩子都一缩。
李东也吓了一跳,随即朝许拙露出了一个“你看吧”的表情。
许拙头太疼了,反应能力也随之变慢。他已经想不出这个时候的自己能干什么了,只能不住地转过脑袋朝教室窗口的方向看,眼底带着期盼。
那扇窗户是正对幼儿园大门的,但距离他们有点远。 (2)班老师不让他们乱动,所以许拙只能这么坐着,看不到外面。
“你看什么呀?”李东捕捉到了许拙的动静,好奇地问。
“看邢刻的爸爸妈妈有没有来。”许拙焦急道。
小孩是无法和大人抗衡的,尤其无法和盛怒的大人抗衡。所以眼下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邢刻的父母也来幼儿园。
“可是我看不到……”许拙说:“刘北辰的妈妈都来了,老师不会只和一方家长说呀,他爸爸妈妈应该也会来呀?”
李东也看了看窗口:“那过去看看呗?”
“老师不让。”许拙小声。
李东转了转眼珠:“那我去找老师说话,你等一下从那个桌子下边跑过去?就那个,被柜子挡住了,不显眼的,我们经常往那边躲。”
许拙呆住了,随即眼睛一亮:“李东同学,你怎么这么好哇!”
李东叉腰:“嘿嘿!主要是出出同学你之前那句话很酷!我去啦,你抓紧时间!”
第7章 “妈咪~”
冬风呼呼地吹,在烈阳下也丝毫不收敛力度。
鹅黄色的小棉袄偷偷藏在了大(1)班教室的窗户后,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和浅浅的软发,期盼地朝外边看去。
九点来钟的幼儿园附近特别安静,人流量远没有清晨时的多。这种情况下,如果有家长穿过马路,进入幼儿园,应该是很显眼的。
可许拙等啊等,眼睛都等酸了,也没有等到。
窗户这一块同走廊其实会更近一些。
所以许拙蹲在这里,反倒能更清楚地听见刘北辰妈妈的声音。
“所以我儿子这样青了一块怎么办,破相留疤了怎么办!你们当老师的怎么这么偏心,一直说是辰辰先动的手,他动什么手了,不就是撞了一下吗,小孩子之间这样玩闹不是很正常?和打人能是一个性质吗!道个歉就能解决吗!他爸妈呢?我倒要好好问问他爸妈是怎么教育出这样的孩子的!”
“那没爸妈管的意思了?爸妈不管的孩子还上什么幼儿园,出了事谁负责?你们老师负责吗!”
“什么?你让我说话客气点?小姑娘你才是要搞清楚了!我当老师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就这样的孩子,我来告诉你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
大小胡老师和邢刻都在挨骂。
许拙只能隐约听见一些,就心疼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可是邢刻的父母还是没有来。
他已经顾不上头疼的去努力翻找回忆,然而他这个时期对邢刻的印象就是很淡。往后两人无论是初中成为朋友,还是大学以后重逢,邢刻都绝口没提过他这个阶段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子。
许拙一直以为,邢刻的极端主要是来源于后来的那场车祸。但如果上一世也发生了同今天刘北辰类似的事情,那么他的极端应该也来自于这个时期的父母- -
频繁的回忆冲破了身体的极限,许拙头痛欲裂,反胃得厉害,一直到旁边传来一声迟疑的:“这位同学?”
许拙抬起头来,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已经疼到发抖,呼吸急促,满脸泪珠,蜷缩在了窗台下。
视线望过去,甚至都无法聚焦在2班老师身上。
就那么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晕了过去。
“许拙晕倒了!”失去意识之前,许拙听见小朋友们在喊。
“大胡老师小胡老师,许拙晕倒了- -!”
*
许拙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上一世的大学时代,最开始的时候,邢刻只是在背后默默帮助他,并未露面。
是许拙不愿意平白接受这样过多的馈赠,反复追逐,才终于让邢刻从阴影里走出。
而认出他的一瞬间,许拙就哭了。
邢刻倒是很平静:“说过你会害怕。”
可许拙并不是害怕。
他和邢刻真正熟络起来是初中,而后到高中的某一天,邢刻突然就消失了。那时所有人都告诉他,邢刻去到了更好的城市,拥有了更好的生活。
许拙又难过又高兴,难过在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邢刻要走竟然都不同他说一声。而高兴则在于,邢刻离开以后,他的人生变得比之前更糟糕了,他很庆幸邢刻没有参与。
可谁知道,他们的分开并不是一个上天堂一个下地狱,而是两个人去了不同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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