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别穿了
“水吾会?”易怜真惊讶道,“怎么突然要去那儿?”
“时夜心手上拿着水林溪凝聚出的次神格,”任无道说,“如果我没有想错,次神格和水林溪之间会有一定联系,能帮助我们找到时夜心的踪迹。”
这是要去找水林溪的尸体了,易怜真点点头:“那你去就行,我等你回来。”
任无道没有动,他表情变了变,语气略微奇怪:“你不来吗?”
易怜真没想到这一出:“我去干什么?”
“能两个人一起做的事就不要一个人。”任无道说。
两个人对视片刻。
“……”易怜真,“我的确说过这句话,但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对,我是这个意思,但不包括这种事!”
他比手划脚地跟任无道讲道理:“水林溪是水吾会的独一女神,旁边会有很多修士。我只是个凡人,去了肯定碍手碍脚,倒不如你一个人办事更快。”
“举个例子,你自己去的话,可以直接飞过去,但带上我就只能用走的——除非你带着我飞。可出了意外状况的话,水吾会很可能提前发觉,将水林溪藏起来。”
“不能因为两个人在一起,降低做事效率,甚至导致失败,”他诚恳地看着任无道,“你大概能明白吗?”
任无道仍有些不情愿,高挺的眉目阴沉着,但他被说服了,点了点头自己出了门。
易怜真靠回椅背上,长长松了一口气。
通过这事,他彻底看出来任无道究竟多么不想一个人了。
但闯进别人家里找尸体还想带他一起去,未免有点太离谱。
主要是,带上他也没用啊。
易怜真太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任无道在帮他的忙,他总不能去拖后腿。
出点主意他可以,武力还是交给任无道吧。
他一个人去水吾会用不了多长时间,之后应该就能去追踪时夜心。
易怜真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舒展下手臂,准备提前收拾收拾东西,走的时候能不那么仓促。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桌子上。
几件夺宝大会上的宝物静静地躺在那里,可易怜真就是觉得不对。
七件。
易怜真站在桌前,认认真真地把宝物的数量又点了一遍,再一次确定桌子上只有七件宝物。
少了一件。
连在一起的红骨双刺还在,长得奇怪的五灵木还在,圆溜溜的混元珠还在……那枚水晶短钩不见了。
这些宝物被扔在桌上不受重视,刚刚又忙着讨论时夜心的问题,竟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少了东西。
按任无道的说法,寻遗钩是这些宝物中最没用的一个。
它能让使用者和十里内的任何一个人互换位置,却要求二者间必须有血缘关系。
任无道的亲人早已死绝,寻遗钩对他毫无用处。
样子倒是好看,光芒璀璨,亮晶晶的,放在几件宝物中是最显眼的那个。
为什么它会消失?
或者说,为什么它会被偷。
小偷知道这些宝物的作用吗?为什么偏偏只偷了这一件?
易怜真看着桌子上剩下的宝物,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任无道回来,易怜真正坐在桌子旁的圈椅上。
听到门响,他转过身来,直截了当道:“时夜心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任无道进门时轻快愉悦的神情沉下来,随着易怜真的手势去看桌子上摆着的东西。
“他并不是直接逃跑的,”易怜真深吸一口气,依旧满心的难以置信,“他逃跑的时候,还顺走了一件宝物……”
如果说出现再逃跑是自信,那么逃跑的时候顺手拿走一件对自己完全没有用处、只是样子好看的东西,绝对是赤/裸裸的轻视与张狂。
实力比不上任无道,可时夜心就是敢这么做,并且成功了。
与他们对上的,是另一本书的主角。
他从头至尾都是无人能及的天才,现在离巅峰只差一步。
“我总觉得……”易怜真低声道,“他以后还会再做出什么事情。”
远在他们想象之外的事。
任无道犹豫一下,伸手按上他的肩膀帮他定心:“先不用担心这些,以后遇到再说。”
“好,”易怜真心思不宁地点头,“我就是有点不安,可能是自己吓自己吧。”
“时夜心不会是问题,”任无道说,“接下来你先跟我去城外一趟。”
“去城外?”易怜真迷茫地抬头,“又怎么了?”
任无道非常克制地颌首:“找水林溪。”
“你没找到她吗?”易怜真惊讶,“刚刚你回来的时候那么高兴,我还以为你已经得手了。”
“没有,”任无道说,“水吾会地下大殿里的水林溪是假的,只是一具水做的躯体,真正的水林溪应该已经被埋到了城外的墓地。”
“那你回来找我干什么?”易怜真一字一顿,口齿清晰地问。
都知道埋在哪里了,直接去挖啊。
任无道眼神游移,接着他垂下眼睑,去看旁边的桌面。
他说:“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可以两个人一起去。”
易怜真:“……”
他大为震撼。
您都心虚成这样了,居然还想拉着我一起去挖尸体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夜色深处(七)
城外墓地。
没有灯火与月色的朔日一片纯黑,阴冷的风划过林梢,吹动看不到的窸窸窣窣。
几点蓝火,坑洼不平的羊肠小路上走着两个人。
“你能把火再照亮点吗?”易怜真往手上哈着气,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树林深处的黑暗,让他从头到脚都有点发毛。
现代世界有路灯车灯,再不济也有手机手电筒,他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么黑的夜路了。
任无道动了动手指,蓝色的幻火猛地往上一窜,大小没有变化,亮度增加了很多,能抵得上一盏汽车大灯。
易怜真:“……再亮点?”
周围可都是坟地。
任无道多看了易怜真一眼:“你好怕黑。”
说着,他再度调整火焰的亮度,今次他加大了力度,周围一小片区域亮如白昼。
“这个可以,”易怜真满意了,“不是我怕黑——你是不知道我那个世界晚上有多亮,根本连星星都看不见,云都能被下面的光照成红的。”
“有很多灯吗?”任无道问。
“超级多,每家每户都是亮的。”易怜真边说边左右张望,彻底看清了这片坟场的模样。
树林间一片不算大的空地,里面的坟包零散而没有规律,偶尔立着几个歪扭的墓碑。
易怜真下意识靠近了点任无道,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跟着他来这种地方。
一方面那句话的确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作为老师,总要为了学生负责,自己挖出来的坑硬着头皮也要跳。
另一方面,水林溪会被埋在这里,实在是不寻常。
修士是不需要坟茔的。
至少不需要这样的坟茔。
在《夜色深处》这本书中,自然陨落的修士大部□□死道消,在天地之间不留痕迹,小部分转世、夺舍或者兵解。
被杀死的修士往往由门派或势力在规定的地方安葬,防止可能发生的尸变等情况。
会选择城外墓地的大部分是住在城里的凡人,或者无人认领的无名尸。
像水林溪这样的实力首领,无论如何不该在死去的第一天,就被仓促地埋在这里。
任无道顺着墓地里的小路,一边检查周围的痕迹,一边向易怜真描述:“水吾会大殿里有一群弟子在为水林溪祷告叩拜,大殿中央摆着的却是由清水凝聚成的虚假躯壳。我抓了几个弟子来问,他们坚持称这就是水林溪死后留下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