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别穿了
“不难挡下,”任无道说,“上一次只是试验,用同样的方式以后只会更快更稳,但是……”
他摇了摇头,并不满意这个方法,连出牌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然后又从头到尾把桌面上的牌全部都收走了。
易怜真:“……”
他现在怀疑这些小说主角都是天命之子,运气比他好!
最令人痛心的则是任无道一想事情,又忘记了说话,变成了无情的打牌机器——从舒展的眉头来看,他明明都已经想通了!
任无道第三次收走所有牌的时候,易怜真已然正襟危坐,如临大敌:“你没有在变牌吧?”
这才多久啊,就把他赢光了。
“怎么可能,运气好而已。”任无道把手里的一整摞牌分给易怜真一半,“继续。”
易怜真不服气地轻哼了一声,接过来:“靠运气太玄学了,以后得教你那种靠技术的。”
任无道颇为愉悦:“靠技术你也赢不了我。”
易怜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混熟了之后任无道都开始对着他装逼了。
“谁说的?我不比你有经验吗?”他痛心疾首道,“人家都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我这还没教呢,你就想篡位了。”
任无道倒是没说话,但闷着笑了几声。
易怜真:“……”
算了,这样也挺好,比之前好太多了。
万一到时候真的打不过,他就逼任无道让着他,否则就祭出大杀器物理题,把任无道杀个片甲不留。
“哎,要是能回去就好了,”易怜真舒服地靠回椅子上,“我可以跟秦英借他的慈恩镜过来,那样想怎么坑时夜心就怎么坑时夜心。”
来到新世界后,“门”就消失了,可能要再度走到剧情的结局时才会打开。
到时候也许能再次回到《天堑通途》的世界里,但现在不行。
任无道对此不置可否,几轮之后又把易怜真的牌全部赢走:“明天早上就要动手,早点睡吧。”
“明天很早就要去吗?”易怜真随口问。
“嗯,越早越好,”任无道说,“其实最好今晚就去,最近月色不错。可惜今天是阴天,乌云遮蔽之下,外面什么都看不……”
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高挺的眉目间尽是凝重之色。
几百年间培养出的敏锐直觉让他不安。
“怎么……”易怜真直起身子,问到一半时被任无道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庞大如海洋一般的神识在易怜真感受不到的地方蔓延开来,流淌着渗进窗外浓重深沉的夜色中。
风吹动树梢,被神识勾勒出明显的形状。
除此之外悄然无声。
任无道站了起来。
“去睡吧。”他将牌扔到桌上,对易怜真说。
易怜真再迟钝,此时也觉出了不对,他迟疑地跟着站起来,应了一声:“好。”
任无道随意地点头,向门口走去,与易怜真擦肩而过。
二人距离最近的那一刻,房子霍然炸开!
巨大的爆裂声中,灰瓦落下,窗柩崩开,四射的砖块擦过易怜真的脸颊,他不觉想要后退,却被任无道抓住了肩膀。
透明的屏障将二人与飞扬的尘土与碎裂的石块隔开,无数朵淡蓝色的火焰从虚空中升起,在半空中飘散悬浮。
尘埃落定之时,厢房已成为一片废墟,幻火之下一切都亮如白昼,无所遁形。
可房屋之外,院落之外,并不是本该有的黑暗和寂静。
天穹之下,林梢之上,离大门只有不到半尺的地方,几息之前,黑暗所能触及之处,尽是杀机所至,光丝盈盈。
时夜心的指尖还挂着锐利的光丝,他在半空之中,柔顺的马尾被风吹拂到身侧。
那一刹那他脸上闪过些许惊奇与诧异,可紧接着,他便再度挂上了熟悉的优雅笑容,对着二人微微欠身。
“前辈,看来我还是略逊一筹,还未做好陷阱便被您发现了。”
他从容地微笑:“否则,我的猎杀还真有可能会成功。”
任无道伫立沉默着。
“往旁边站一点,”他嗓音有些暗沉,对易怜真说,“时夜心还不想逃跑。”
时夜心的眼睛闪烁着,映出指尖明灭的光丝,笑容竟像是胜券在握一般。
下一刻万千光芒从他的手中绽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夜色深处(十)
不仅时夜心手中的光丝,难以计数的璀璨光芒从他的身周汇集,原本用作陷阱的光芒随着时夜心的动作变幻,每一丝都是一把无形的利剑。
眨眼之间,细若纤毫又锋利之极的光丝便从夜空中飞掠而来,华丽而危险的密网没有留下任何死角与空隙。
易怜真的瞳孔骤然紧缩,可一切远比他的反应要来得快。即使知道自己无敌,本能依旧带来了理智无法阻挡的心惊与胆怯,他颤抖地看着光丝切开透明的保护罩……然后天地置换,世界闪烁。
光丝邻近的那一刻,任无道将二人拖入了掌天印中,又在下一秒钟回到现实。
锐如刀锋的光丝扑空,在地面上切出深深刻痕。
接着,他轻轻推了易怜真一把:“走!”
易怜真二话没说,转头就跑。
房屋碎成齑粉,地面裂纹密布,之前和任无道玩牌的桌子已经碎成几片残骸,木条踩上去嘎嘣作响,只能勉强能辨认出原来的颜色。
时夜心和任无道打起来,他留在原地只会碍事。
离开原本的院落,跑出大概几百米的位置,易怜真深吸一口气,停下然后回头。
再往前就是无尽的幻火,是任无道圈出战场的边缘。
他能出去,却好似没有必要。
形势已经变了。
提前做好的布置让时夜心在一开始时得以占尽先机,然而当手段尽出之后,决定胜负的终究是实力的强弱。
时夜心的光丝璀璨犀利,却难得显出劣势。
任无道没有再用掌天印躲避光丝的攻击,每一刻进入小空间都会短暂地丢失时夜心的动作和方向,再出现时又只能在原地,次数多了很容易显出破绽。
但他也没有用上次见过的墙壁阻拦光丝,那样虽然有用,却太容易作茧自缚,把自己拖入长时间的缠斗与防守。
他用了冰。
没有温度的蓝色火墙围出一个半圆形的场地,从地面一直到天顶,所有的出路都被封死。
黑暗被火光驱逐,时夜心指尖闪动着光芒,却再也无处遁形。
任无道站在地上,平静地仰头而望。
他的身边漂浮着无数淡蓝的幻火,与大块大块晶莹透明的浮冰。
时夜心微微眯起眼睛,居高临下,身形刹那间消失,闪过一簇从身后袭来的幻火。
细如蚕丝的光丝划过,却在透过冰面时悄然改变方向,不再瞄准任无道的身体,反而擦着他的肩侧过去,将他身后的院墙削掉一截。
易怜真曾经说过的折射,此时竟派上了用场。
任无道掌握了五行之力,能够随心所欲地控水,便能结出透明而毫无杂质的冰,改变光的方向,让时夜心的光丝偏离。
此时,无论是从时夜心还是任无道的表情上,都无法看出任何端倪。
但的确是任无道占了优。
他站在地面上,无需担心从下方袭来的攻击,无数幻火与冰晶漂浮旋转着,不仅化解着时夜心的招式,更逼得他近乎无路可逃。
时夜心脸上丝毫不见胆怯与紧张,他只是敛起笑意,攻势不减。
这场打斗几乎与易怜真无关,但他很快看出任无道在留手。
许是之前那些话被任无道记在了心里,他并不想伤到时夜心,只想活捉他。
否则就像之前所说的——大可以将时夜心直接用幻火围死烧了。
易怜真转头看到身后蓝色的火墙,火焰没有温度,虚幻又美丽,他伸手碰了碰它们,就像摸到了某种冰凉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