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别穿了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这个世界是冬天,他和任无道在一个小城的巷子中冒雪而行。
旁边的路人不像他们般轻松,一个个缩着身子,裹紧衣物步履匆匆。
“你得到了什么启示吗?”任无道问,“要从什么方向开始找?”
“不知道,”易怜真挫着手道,他不会被冻伤,却也觉得有点冷,“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吧。”
寻常的春夏秋冬在凡人世界里也很常见,除了极有特色的雪国,其他的很难和某本特定的小说对上。
任无道点了点头,和易怜真一起继续朝前走。
没走多远,他突然停下来,回头向来的方向望去。
“怎么了?”易怜真问,“那里有什么吗?”
任无道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没什么,我看错了,继续走吧。”
易怜真心里觉得奇怪,却也没多说什么。
再往前,一个赤膊男人正在路边打坐,雪花落在他身上,融化成一滴滴水珠,最后留下来在他身边淌成一条小溪。
旁边的行人却没有一个多看他一眼,仿佛对这样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
任无道轻轻摇头,对易怜真递了个眼神:“只是个凡人。”
崇尚修士之力,用各种方法试图修炼的人并不少见。
易怜真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道:“要不还是去问问?”
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就问出来了呢。
任无道没有再说什么,他便走到赤膊男人的身边,犹豫一下后开了口:“大哥,你好,请问您是在做什么?”
“是在练什么功法吗?”他又道。
赤膊男人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他奇怪地看了易怜真一眼,好像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
“我当然是在练阴阳六合拳,”他傲然道,“阴阳交冲,雪暑共和,才能彻底领会其要义。”
“小兄弟,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六合武馆吗?”他大声说,“每年冬天都有至少八百弟子苦修阴阳六合拳,我这是第三年,已是其中佼佼者了!”
任无道皱了皱眉,没听出来什么东西。
易怜真却直接呆住了。
“你……”他磕绊了一下,“你听说过徐白沙吗?”
“徐白沙?”赤膊男人不再像刚才那般目中无人,他转头向易怜真,“他是万岳武馆的打手,你打听他做什么?”
“没什么,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谢谢您了!”
易怜真说着,拉起任无道转身就走。
两个人快步到了另一条街,易怜真才猛地停下来。
“怎么了?”任无道问,“有什么不对吗?”
“有,”易怜真的表情一片空白,“这个世界……”
他停下来,纠着五官想了一会儿,像是不太愿意相信自己之后的话:“……这是个低魔世界。”
“低魔世界?”任无道反问。
“嗯,”易怜真道,“这个世界它……它可能和你遇到过的那些世界不一样。”
高魔世界里的高阶修士下可翻手扬江海,上可轻身达云端,有神有仙有魔有鬼,甚至死了都能活过来。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但低魔世界里,人们修炼的法术或者功法局限性要大得多,远没有前者神通广大。
他们通常只会点在任无道看来不足为道的低级伎俩,有的连烧热水都需要自己砍柴生火。
至于这个世界……“这里的人不叫修士,”易怜真严肃道,“他们就是普通的凡人,练的是国术。”
“就是武术,什么太极拳、少林棍、截拳道、铁头功之类的,大家开武馆,练习国术,互相切磋。”
易怜真的表情一言难尽。
任无道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既然是这样的世界,应该更好应对才是:“那启示的结尾是什么?”
易怜真闭上眼睛,不愿面对惨痛的现实。
“是道。”他说。
任无道:“什么?”
“道,”易怜真说,他用手在空中随便比划了几下,“你大概能懂吗?”
“我们需要对付的不是人,是那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
“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道门(一)
《道门》这篇小说,是易怜真在小说网站上无意中淘到的。
那个学期他正在上体育必修课太极拳,正巧小说主角徐白沙开头也在练太极拳,于是直接上了头,一天晚上就看完了这本三十万字的小说。
前二十七万字是顺着看的,后三万字是跳着看的。
因为后面易怜真没看懂。
一开始时,主角徐白沙都在和朋友们一起练习国术,互相比试较量,虽然练的东西从太极拳偏到了其他方向,但也算得上是中华传统武术。
然而到最后两万字时原本好好的情节突然“玄”了起来——经过二十多年的苦练,徐白沙终于到达武术极境,准备去完成自己一直以来的夙愿:打开道门。
现在易怜真回忆里,那结局可谓玄学飘渺,好似早就不用学的哲学课本。阐述道理的句子每个字他都认识,连在一起就不懂了。
靠着前面读下来的惯性,他看一句跳三句,最后只记得主角徐白沙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不知道做了什么,就在三道关卡后成功开启了道门。
现在给任无道解释小说的结局,分外困难。
“这里的‘道’和你想象中的那种可能不太一样,比起命中注定的规则,它更像是一种对于这个世界的限制。”
“你可以这么理解,”易怜真边想边说,“这个世界的灵气被道门封印着,所以人们只能练武。徐白沙打开道门之后,练武的人们有了修仙的机会,能将原本的武道更上一层楼。”
任无道点了点头:“那要如何打开道门?”
易怜真:“……”
“徐白沙他……”易怜真卡顿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他进入了一个高深玄妙的语言不能描述的境地,然后打开了道门。”
任无道沉默了一会儿:“还有吗?”
易怜真:“……”
他用真挚又诚恳的眼神看着任无道,试图让对方明白自己贫瘠的大脑对此一无所知,暗示对方换个寻找答案的方法。
对视片刻后,任无道问:“有什么办法能快速知道更多关于道门的东西吗?”
易怜真松了一口气,任无道真是个好人。
“这个好说!满大街找人问就行——随便一个人都知道得比我多。”
道门在这里,家喻户晓!
这个世界尚武之风浓重,十个家庭里会有三个把孩子送去练武,剩下的七个孩子又会有两个自愿去各个武馆学习。
而这些学武的人,都有着一个同一个梦想——到达武术极境,打开道门。
正因如此,街头随便拉个小孩,都能对道门说上一两句——还比易怜真知道得多。
二人一路上找了一家酒馆,一家客栈,很快就把事情打听得七七八八。
第二天,他们甚至还遇到了几位武馆教习,带着一群学生在大街上拉练。
其中有几个偷懒,趁教习不注意溜进了他们在的客栈大堂。在任无道的指示下,易怜真很快用吃的贿赂了其中一个过来。
“你说道门?”偷跑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有寸许长的短发,身上穿着武馆白色的练功服,手里拿着小二刚拿过来的大块炖牛肉,边吃边说,“那个洞啊?我知道,我们每年都去参观一回!”
“每次各个教习都轮流试着开门,到现在也没听说哪个武馆里的人成功了。”
易怜真抬头看了一眼在少年视线死角的任无道——对方平常给人的压迫力太强,少年如果看到了他,很可能会被直接吓得继续去拉练,不能再轻松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