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别穿了
为了方便办事,任无道给武馆投资了一大笔钱,现在武馆待他们像家一样亲切——连大厨都会给他开小灶,额外多炒两个荤菜。
任无道平时辟谷,只偶尔动筷子,大部分时间坐在那里看易怜真吃。
易怜真早被他看习惯了,并不介意,只是有些可惜对方竟轻易就放弃了“吃”这么朴素又单纯的快乐。
也许是因为修仙的人都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
还好他穿过来之后虽然无敌又状态稳定,却依然是个能吃能睡、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不然生活真的会少很多乐趣。
任无道也不是干坐着,他把桌上的盘子往易怜真的方向推了推:“徐白沙的肉干你还吃吗?”
易怜真顿时纠结起来,他看了看桌上的红烧排骨和小米蒸羊肉,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算了吧,他们不知道你不吃,这是两个人的分量,我吃不完。肉干不容易坏,以后再说。”
任无道点了点头,又道:“你昨天晚上列的日程表,我已经给徐白沙了。”
“这么快?”易怜真从饭菜间抬起头,“我还以为你没去武馆呢。”
“早上去过一次,又回来了,”任无道停了一下,仔细措辞道,“徐白沙他……很认真。”
易怜真噢了一声,能让任无道这么说,说明徐白沙是真的很努力很认真……也很惨。
他回忆了一下昨晚制定出的那份一天练习不重样、每次最多休息三分钟的日程表,在心里默默为徐白沙点了一根蜡。
算起来,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为徐白沙制定的吃饭时间。
易怜真伸长脖子从最角落的桌子向旁边看,果然徐白沙正端了一大碗面,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头也不抬地开始吃。
“真辛苦啊……”易怜真感叹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哎,正好,趁这个时间我能去问问他。”
任无道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之前说过的那个,”易怜真说,“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看你的。”
仇灵萱不在,那就从徐白沙下手,先搞清楚他们对任无道的印象,再考虑如何着手任无道的问题。
任无道微皱一下眉,想开口说话,易怜真做了个手势制止他。
“没事儿,你放心吧,”他说,“你留在这儿就行,我自己去。”
他对任无道挤了挤眼:“你在这里听着就好,他们都是好人——我也不会让他们说你什么的。”
一手端着红烧排骨,另一手端着小米蒸羊肉,易怜真跨过长凳,坐在徐白沙的对面。
盘子与桌面磕碰的声音终于让徐白沙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先是牢牢锁住了两盘货真价实、还冒着热气的肉菜,随后才移到易怜真身上。
“易小兄弟!”他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又满怀期待地看了看眼前的菜肴,“你这是?”
“没猜错,请你的。”易怜真说,“这不是正好遇上……”
他还没说完,徐白沙一点儿没客气,动筷子直接夹了一大块排骨到自己碗里。
下一秒那块排骨就变成了啃干净的骨头。
“……遇上吗。”易怜真说。
他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徐白沙碗里除了面净是些葱花和青菜,只有两片肉,和油星子一起飘在最上面。
徐白沙握着筷子的手上净是细小的皲裂和长期练功留下的老茧,他明显饿得狠了,端起碗连汤带面一块往下咽。
挺惨的,还是先让他吃会儿吧。
千算万算,日程表列好了,唯独忘了食物。这么大的训练量,回头让厨师也单独给徐白沙开个小灶。
徐白沙吃得专注,一时没有理会易怜真,直到大半碗面下了肚,才冲易怜真笑了笑。
“易小兄弟,你找我有事吗?”他边吃边说,“不太好意思啊,任师兄早上刚给了我个单子,里面时间安排得紧,要我帮忙的话怕是暂时没什么空当。”
“没事!我就找你聊聊天,”易怜真急忙摆了摆手,没敢说那日程表其实大部分都是他列的,“你吃着就行了。”
“那好。”徐白沙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菜,“你也吃!”
“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易怜真随意应付了一句,舔了下嘴唇,“任无道给你的单子,是日程表吗?我记得他提过一句,给你的任务很多,你怎么看的?”
徐白沙吃东西的动作没停:“什么怎么看?”
易怜真:“就是怎么看任无道?”
徐白沙抬起头:“我没太懂,你是想让我说什么?……等等我再去盛碗面。”
等徐白沙再次端着面回来,易怜真差不多想好了措辞,他耐心地引导道:“我也不是想让你说什么,就是有点好奇。”
“任无道他突然出现,不仅实力强大,还强逼着你练武,一点空隙和拒绝的余地都不给你留,甚至除此之外不跟你说什么话……”
“你会有不满吗?”易怜真忍不住回头望向任无道,又转回来认真道,“你觉得任无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会愿意和他交朋友吗?”
“交朋友?”吃面时徐白沙说话的发音黏在一起不太好分辨,却掩盖不住他的诧异,“他不已经是我师兄了吗?”
易怜真:“……?”
他没想到徐白沙这么不见外,但这也许算件好事?
“我还以为你只是嘴上喊他师兄,”易怜真半是提醒半是确认道,“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吗?”
“那当然!”徐白沙放下筷子,郑重其事道,“他这些天来帮我练功,还为我制定计划,我感激都来不及,当然把他当师兄。如果不是我已经有了师父,任师兄就是我师父。”
“当然,他也是我的前辈,”徐白沙又道,“他的功法高深莫测,可能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但我也不会想这么多。”
“我只想着在任师兄的指点下能练好现在的功夫就行,如果能达到武术极境,那就是我的福分;达不到,我也不会忘记任师兄的恩情。”
徐白沙一番话说得真挚坦诚,他心思简单直接,任无道在他心里,没有半点儿不好和不对的地方。
也不知道他的性格和任无道合适不合适,能不能处得来……易怜真正想着,思绪被徐白沙着急吃东西的声音打断。
也是,他正忙着练功,日程表上最长的空闲不过半个小时,晚上连觉都不能睡。就算对任无道有好印象,好像也没什么用。
“哇,肉!你们怎么偷偷吃东西都不告诉我?”仇灵萱一屁股坐在易怜真身边,放下碗从筷筒里抽了双筷子,“还是羊肉!排骨!”
徐白沙从碗里抬头,嘿嘿了两声:“易小兄弟的。”
“我再去盛碗面。”他起身又去找大厨。
“不错啊,”仇灵萱啧啧称奇,毫不客气地夹了块羊肉,“你这还有小灶——怎么就想着徐大哥不想着我呢?我还帮你去请了陈大师。”
“和徐大哥在说任无道的事情。”易怜真耸了下肩,“正好,说说你是怎么看他的?”
“任师兄?”仇灵萱问,她现在跟着徐白沙一起叫任无道师兄,“我们之前不是谈过?他好孤僻,我对他其实没什么了解。”
“到底怎么了?”她神神秘秘地问。
“嗯……”易怜真犹豫了一下,“其实他孤僻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他故意想这样,之前他都不和我说话,我教了他好久才教好。”
“所以我上次才叫你打牌,其实是想让他多和别人接触一下,只跟我一个人在一起也不好……”
他还没说完,仇灵萱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她一拍易怜真的肩膀,“你不早说!”
易怜真:“你有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