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别穿了
突然,仿佛撞上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他的动作一顿,笑容消失,目光在刹那间变得复杂而冷厉。
易怜真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他径自从门口走到桌边,对任无道露出一个浅淡又不带什么感情的笑容。
那真的只是一个……笑容。
仅仅是笑容而已,不包含任何情绪,没有喜悦也并不温和,同样也不显得疏离抑或其他。
好像笑容的主人只是轻轻勾了下嘴角,作出了一个最简单的、再没有其他含义的动作。
惊恐沿着脊背爬上来,任无道从头到脚都骤然生寒。
他死死地盯着易怜真,看着他走近,又看着他拿起茶壶,动作简单地为两个人各斟了一杯茶。
“聊聊吧。”易怜真坐下来对他颔首,语气轻松,毫无负担。
任无道的动作一直没有变过,坐在那儿像一尊僵硬的石化雕像。
过了很久,他终于从唇齿间挤出些声音。
愤怒,颤抖,恐惧而又难以置信。
“……你是谁?”
任无道问那双金色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我有高人助我行(十一)
易怜真的身上有秘密,这并不是一件非常令人惊讶的事。
他离奇地出现在神域破灭后的虚空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他只是一个凡人,却能够免疫所有法术,连时间都在他身上停滞。
他能得到未知的启示,这些启示往往关系着对应世界的命脉,达到启示的尽头,便能打开通向新世界的“门”。
还有这双金色的眼睛。
易怜真又勾出个没有什么意义的笑容,他目光在茶杯上随意扫了一下,随后看向任无道。
亮金色的眼睛通透漂亮,里面映出任无道的影子。
在它们是棕黑色的时候,里面往往盛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青年人没那么多复杂的心思,脑子里想的有一半透在眼睛里。
可一旦变成金色,里面便只剩下比几千岁的修仙大能还要淡漠的豁然与通达。
无论发生了什么,面前的人绝对不是易怜真。
“你不用在意我是谁。”易怜真说,他的语气不紧张也不轻松,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任无道的动作没有变,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易怜真,对方的话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很重要。”他说。
既然能与金色眼睛交流,他就必须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易怜真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他说,“我不是他。”
“如果你还想再深究的话,”他笑了笑,“我可能算是……他的一部分。”
他轻声道:“对他而言,我是某种……连我自己也无法形容是什么的存在。”
任无道沉默下来,一时间他的目光复杂而又意味不明,静静地审视着眼前的人。
易怜真任他看着,并不在乎,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端起茶喝了几口。
除了瞳色之外,他与易怜真的相貌毫无差别,可坐在那里,却完全是两个人。
就像是另一位活了几千年的修士大能,或者久居高位、习惯了俯瞰他人的上位者。
按道理,他只是一个凡人,可与任无道相对而坐时,他的气势丝毫不弱于对方,反而能压过他一头。
“我并没有什么多的想法,”没过多久,易怜真又开了口,“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东西。”
任无道极慢地点了点头,对方出来找上了自己,必定不会是来闲谈那么简单。
只是,金色眼睛第一次出现,让易怜真受了惊讶,除此之外无事发生。
第二次出现,帮他挡下了来自时夜心的一击,但即使不挡,他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第三次出现,冒充易怜真半夜来找他,诱使他去了易怜真的房间。
每一次行动都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目的,彼此间也没有什么关联,任无道曾经暗中分析过很多次,始终找不出金色眼睛的最终意图。
这一次他又想干什么?
“他有事情瞒着你。”易怜真轻快道。
任无道皱起眉,半晌才问道:“什么事情?”
毫无疑问,对面所说的“他”是指真正的易怜真。
但易怜真聪明归聪明,心眼儿却没有多少,对自己的境况更是一问三不知。
任无道怕他担忧害怕,到现在都没有把金色眼睛上一次出现的事情告诉他。
“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易怜真抬了下嘴角,“他不仅在瞒着你,还在骗你。”
“他知道的东西的确不多,也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但这并不妨碍他隐瞒了一些……他觉得不适合告诉你的东西。”
任无道不置可否,似乎在斟酌他的话是否真实可信。
易怜真并不在乎这些,他金色的眼眸感情毫无波动,想做的好像只是把这些话说出来而已:“我希望你能自己去问问他,或者,也许他有一天会自己主动说出来也不一定。”
说完,他将空了的茶杯放好,起身整了整衣衫,竟是一副想要离开的样子。
任无道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哦,还有,”走到一半,易怜真回头,交代事情一般对他说,“虽然时夜心现在能替你吸引张怀民的注意,但他打不开世界的夹缝,只凭他一个人,到不了故事的尽头。”
任无道眼神动了动,表情没有太大变化:“我知道。”
见状,易怜真点了点头,转身迈着步子离开。
任无道看着他的背影,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嘴唇抿出深深一条细缝。
他把神识放出去,追随着易怜真的脚步。
只是……他还是没看出这一次金色眼睛出现的目的。
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存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唯一得到的信息,易怜真有东西瞒着他。
可是易怜真能有什么东西在瞒着他?
来历?身份?实力?抑或是其他……任无道以手抚上太阳穴,并没有什么头绪。
当然,也可能風金色眼睛说的话是假的,就好像那天他装着是易怜真的样子来找他,却根本不是易怜真一样。
金色眼睛是敌是友,易怜真不知道他,他会对易怜真有害吗?
另一边,他的神识追逐着门外易怜真的动作,易怜真到了院子中央,然后走回来,用与之前一样的姿势伸手推门……任无道霍然站起。
易怜真刚推开门就直直地撞上了任无道。
他轻轻嘶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有点茫然又有点惊讶:“你怎么回事?”
再往前一步,别说他了,门都能撞到任无道身上。
任无道好像是刚过来,表情算是平静,但易怜真认识他这么久,只随便看过去,就发现了对方的担忧与惶恐。
他张了张嘴,还没问出什么,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任无道抱他抱得极紧,仿佛失而复得之后,怕他再度消失一般。
任无道低低地呼吸在耳边回响,易怜真完全不明所以,只能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一边伸长脖子向房间里看去。
桌子上摆着一个小茶壶和几个茶杯,应该是他离开之前任无道正在热的茶。
茶壶边还有一个倒满了茶的茶杯,看样子是任无道给他自己倒的,不过完全没有动过。
除此之外,房间与他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
他就出门看了眼林越在不在,加起来的时间都不够五分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任无道这么着急又心慌?
按道理张怀民来了也不会把他吓成这样啊?
易怜真把自己稍微挣出来一点,亲了亲任无道。
“到底怎么了?”他尽量让声音显得软一点,“你还好吗?”
任无道又抱了他一会儿,终于松开,他摇了摇头:“我还好,我没什么事。”
“那究竟是怎么了?”易怜真不解地皱起眉,“是其他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