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就说到这了，其实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就算早点遇到又有什么用，周离这种人，放在早几年，心高气傲的顾长恒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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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周离去上班赚钱，顾长恒私下又和主任请了半天假，专门跑去疾控中心一趟，拿了一些治疗艾滋病的药。

　　之前顾长恒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一直没按医生的嘱咐按时吃药，现在决定好好吃药。

　　在周离给顾长恒过第三个生日的时候，顾长恒对着蛋糕上的蜡烛许愿。

　　——希望自己可以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两人在一起的第五年，周离和顾长恒买了一对铂金的特制款情侣对戒。

　　原本周离给顾长恒使用电钻将金黄色五毛钱硬币钻出来的“戒指”，被顾长恒买了一根绳子，挂在上面，当吊坠，戴在脖子上了，成为了顾长恒最珍贵的宝贝。

　　周离辞去了保安的工作。

　　顾长恒也辞去了那个朝九晚五的文职工作，即使老板很看好他，提出要给他涨工资，顾长恒也表示抱歉，毅然决然地辞去工作。

　　两人已经存够了盘下一家店面的钱，打算大张旗鼓地干一家特色烧烤店，周离在这方面积累了不少经验，和客人。

　　两人对这家店都比较有信心，开始忙前忙后的装修。

　　下完水电，打好架子，抹好大白，到了最后选壁纸的环节，周离看了两家也没大选好，最后打电话给顾长恒，让顾长恒到卖壁纸的店里帮他选。

　　顾长恒坐出租车去了周离所在的卖壁纸的店，刚走进去，就见周离对自己招手：“长恒，这边，你快过来，我怎么觉得这两个壁纸，和设计师给我们的图纸都差不多，你说我们店里应该选哪个？”

　　顾长恒走过去，将两种壁纸仔细对比了一下，指着其中的一个：“阿离，这个吧。”

　　说完了，没等到周离的回答，顾长恒抬起头，看向周离：“你不喜欢这个？”

　　“不是！”周离盯着顾长恒的脖子看，眼眶毫无预兆，一下子就红了。

　　顾长恒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强笑了一下：“怎么？”

　　他脖子上出一大面血红血红色的疹子。

　　顾长恒和周离都知道艾滋病发病时可能会出现的各种状况，而大片出疹子是几种主要发病的征兆之一。

　　艾滋病长达几年的潜伏期已过，是阎王在对顾长恒招手。

　　他活不久了。

第25章 有什么遗愿早点帮他完成吧

　　顾长恒硬挤出来一个笑意，转过头问店员：“你们家有镜子吗？借我照一下。”

　　“哦，好。”店员从抽屉里翻出来一个她平时化妆的镜子给顾长恒。

　　顾长恒长出一口气，将镜子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看了一下，又火速地还给了店员，甚至还朝着店员笑了笑：“谢谢。”

　　“没事。”店员将镜子送回到了抽屉里，然后问：“二位考虑好了要哪个壁纸了没？”

　　周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脸转到了另一边去，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越来越红的眼睛，和充溢满眼眶的晶莹。

　　顾长恒笑道：“就我刚才选的那个壁纸就好，多少钱，我划卡给你，然后送到……麟州街25号店铺。”

　　店员拿着笔飞快地记录着顾长恒所说的内容。

　　顾长恒又道：“装修很着急要用，明天中午之前可以送到吧？”

　　“没问题。”

　　“那好。”

　　顾长恒交了钱，从壁纸店里走出来，他去抓了一下周离的手，周离没有躲，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并肩往店铺的方向走。

　　街上喧闹。

　　顾长恒却希望这条街可以长一些，这样他就可以和周离天荒地老地走下去，然而，最后还是到了两人租的门店门口。

　　顾长恒要将手从周离手中抽出来，被周离拽了住。

　　顾长恒的嘴角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他大口大口呼吸空气，想将翻涌而来的情绪压下去，然而根本做不到，最后缓缓地蹲在了地上，肩膀一抖一抖地晃动。

　　周离捂着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开始了两人走出店门之后的第一句话，话里带着颤音：“没事，长恒，今天太晚了，我明早带你去疾控中心好好查一查，不是什么大问题，没事，不用紧张。”

　　当天晚上，顾长恒就烧了起来。

　　顾长恒的疹子以飞快的速度从脖子向全身扩散开来，又疼又痒，他的身体滚烫的厉害，浑身上下直冒虚汗。

　　周离一次一次用凉水给顾长恒擦拭身子，却毫无效果，送去了附近医院，被拒收，又被转到了感染病医院。

　　医生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地诊察了已经烧迷糊的顾长恒，走到周离面前，道：“他的身体免疫系统已经完全被破坏了，现在出现了皮疹状况，他的神经系统和心血管系统已经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伤，我给他开一些抗细菌、抗病毒的药，大概也只能这样了。有什么遗愿，早点帮他完成吧。”

　　顾长恒在医院住院了两天，高温退了下去。

　　入院的第三天中午，顾长恒神志清醒过来，脸色不是很好看，但精神头还不错，主动要求出院，还和周离谈了一下店面装修的事。

　　周离却突然道：“店我昨天转手盘出去了。还有我在顾城这个顶楼的房子，我昨天也卖出去了。”

　　正在兴致勃勃说店面装修的顾长恒一下噤了声。

　　就听周离又道：“这家医院的治疗水平不行，我带你去北京上海的医院去看病。”

第26章 你疯了，我可是——

　　顾长恒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周离前后这两句话的逻辑关系。

　　周离将家里除了两人共同住的那个房子能卖的全卖了，散尽家财，为了带他去北京上海的大医院去治病。

　　“我这个病，是绝症，全球都没得治。”顾长恒低声道。

　　“我知道。”周离道：“我也没指望将你治好，能让你多活一天是一天，这个小地方的医疗水平不行，咱们得去大地方给你续命。”

　　“那你呢？”顾长恒轻声问：“就为了让我多活几个月，或者一两个月，把你这些年辛辛苦苦赚的钱全霍霍光了，我死了之后，你怎么活？”

　　“一大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才从烧烤小摊子混到有自己的店面，等我死了，你还从头开始？再迎着风顶着雨雪去摆摊？”

　　“我没有一大把年龄。”周离小声嘀咕道：“我也就30多岁，我哪一大把年龄了？钱没了我有手有脚可以再赚。”

　　“你没了，”周离将脸转向窗外，道：“……长恒，你让我怎么接受你没了这件事，我接受不了。”

　　顾长恒心一抽一抽的疼。

　　前半辈子，顾长恒花过很多钱，还没和赵云峰好的时候，各种高档会所、跑车还是名表，仗着顾家有钱，他作为顾家唯一的儿子，向来花钱不眨眼。

　　大概是前半辈子尽情奢侈挥霍过，所以哪怕和赵云峰在一起后被封锁了经济，和周离在一起时，白手起家，顾长恒对于钱这方面一直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可当周离带着顾长恒辗转与北京、上海各大医院时候，周离那出手阔绰的样子，却让顾长恒每每觉得心疼。

　　——大概是他知道这钱，周离一分分赚来的，攒下的有多不容易。

　　可周离却丝毫不在乎，给他治病花钱如流水。

　　可即使这样，顾长恒的身体还是一点点消瘦了下去，发病的时候越来越多，清醒的时候渐渐减少，每次发病越发痛苦，生不如死。

　　那天晚上，周离带着顾长恒去了上海的最后一个大型医院。

　　不知道医生和他说了什么，周离带着顾长恒去下了一趟五星级馆子，心情一扫沉重，在五星级馆子吃饭的时候，笑眯眯地和顾长恒说起他小时候和几个小伙伴一起上山抓鸟、下河抓鱼的趣事。

　　难得今天顾长恒身子轻松，没有到疼痛难忍的地步，兴致勃勃地听周离说那些让人高兴的话题。

　　气氛一度很是愉快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