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反派后
药喝完后,身体里有了点热乎气。
宋司谨仍乖顺地坐在地上,却觉得比方才好受多了。
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漫长的寂夜,直至凌晨,身体又变得冰冷了,才有人闯进院子来见段灵耀。
来了两个人,都是段灵耀的随从,一个叫辛柏,一个叫辛青。
辛柏单膝跪地,看了眼宋司谨,略显迟疑。
段灵耀抬手,面无表情地阻止了他:“先把东西拿上来。”
于是辛青奉上来一个旧木箱,摆到段灵耀面前的地上:“主子,这是您要的东西。”
那箱子很旧很普通,做工粗糙,是烂大街的货,一点都不值钱,现在沾了点污泥,看着更埋汰了。
就缩在段灵耀脚边的宋司谨,偷偷往这边一看,惊讶地发现这箱子竟是自己的。
怎么会?
对了,自己白日里写了封信,是给赵孝帜的,信里说要把自己的宝贝交给他,也写明了这些宝贝存放在宋府自己前阵子借住的院子里。
这个箱子就是装宝贝的。
在离开庄子的时候,他没带太多东西,想要有些寄托便带了这个。
原来那个人骗了自己,没有把信交给赵孝帜,而是给了段灵耀。
宋司谨说不上有没有怨愤,却无奈,无助,如陷入茫茫大海,四面八方都是让人窒息的无力感。
段灵耀不满地问道:“怎么这么慢。”
辛青答话:“本来很顺利,宋老爷也叫人帮忙翻找,但问了扫洒的仆役,才知道宋二公子搬进别府的那天,箱子就被人扔出去了。属下沿着河沟找了半天,幸不辱命找回来了,正好又碰见辛柏,便一同回来了。”
段灵耀瞥了一眼宋司谨,发现他并没有生气的迹象,仍旧沉闷闷,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自然也就不会有段灵耀想要看到的,秘密即将被揭发的恐惧。
段灵耀换了条腿支着,呼吸有一瞬间不自在地加重:“打开。”
“是。”
辛青拨开箱子上的插锁,小心掀开老旧的盖子,烛光明晃晃,内里一览无余。
屋里忽然陷入一片沉默。
箱子里哪有什么宝贝,分明都是些不起眼的石头木雕。
石头比地上普通的石子漂亮些,却并非玉石珠宝,木雕也不是好木头,根本不值钱。
段灵耀盯了半天,嘴唇动了动,没吭声,忽然下了榻,也不嫌脏,举起木箱就往地上倒。
噼里啪啦,东西掉了一地,有长的像小鸭子的石头,有被雕成大鸭子的木头。
他叩响薄薄的木板,到底没在这个简陋的压根做不出机关的箱子里,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宋司谨听着声音,心疼的眼眶泛红。
段灵耀默伫着,松手,箱子掉到地上,他眸光沉沉气氛低压。
一时间无人胆敢出声。
宋司谨不敢怨言,穿着那身褴褛的破衣裳,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压低身子向前伸手。一样一样地,把自己的东西捡回怀里。
他很敏锐,段灵耀目光移过来的时候,像被刀刺了下,一抖,刚要缩回去,就看到段灵耀恼羞成怒地踹向软榻。
咚!
巨响震得人心脏都在颤,宋司谨紧紧抓住颗石头,盯着地面一动不敢动。
安静了半晌。
余光中出现一团阴影。
宋司谨屏住呼吸,险些以为段灵耀会在自己身上也来一脚。
但他没有。
段灵耀别别扭扭地蹲下来,捡起了一颗石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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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段灵耀捡东西很快,不像宋司谨,慢吞吞的生怕惊吓到什么似的。
于是屋里其他人也都蹲下来帮忙捡,很快就全都收拾起来。
宋司谨微微睁大眼睛,抱着怀里的那几件,刚才还被吓得屏息凝神不敢言语,现在又被段灵耀搞得迷糊起来了;
辛夷机灵地找了个新箱子过来,把这些石头木雕装起来,段灵耀单手捧着箱子,仍旧偏着脸,手一伸,递到了宋司谨面前。
宋司谨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然后紧紧抱在怀里。
他仍不清楚段灵耀先前把自己想成了什么人,但现在看来,应当是没误会了。
果然段灵耀说:“不早了,你,你去休息吧。”
说这话的时候,段灵耀仍然没有去看宋司谨,有点别扭地盯向窗外,好像在欣赏黑漆漆的夜空。
死里逃生,精疲力尽,宋司谨抱着新箱子,小声说了句好,便急步出了门。
他体贴地把门关了回去,又走出去两步,腿一软,险些跌跪下去。
他扶着墙,咬牙又站了起来,穿着一身破烂,凉风一吹,不停从缝里钻入,抚摸他布满细碎划痕的身子。
这滋味儿痒中带着一点疼,十分难熬。
宋司谨强忍着回了先前的厢房,紧紧反锁上门,终于忍不住,躲到床上用被子蒙着自己无声闷哭了一顿。
……
宋司谨离开后,段灵耀双手托着腮,郁闷地听辛柏的上报。
早在来昌西城之前,段灵耀就调查过,宋家有一个出色的大儿子,已经成亲,正在京学习准备科举,还有一个宠爱的小儿子,年纪与自己相仿。
此行名头是与宋家的婚约,本以为宋家会叫小儿子出来应约,没想到推出来的却是那个鲜少有消息传出的二儿子。
初见面时,段灵耀对宋司谨颇感疑虑,便叫人出去调查,下雨天,路不好走,辛柏这才回来,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查到的情报转述出来。
“听说宋家二公子的生母是贱籍粗仆出身,某夜宋老爷醉后强迫了她,才怀上了孩子。宋二公子小时又是个痴儿,母子两个遭宋老爷厌弃,便被放到了乡下庄子里。据村里人说,早些年他们很不好过,后来宋二公子神智逐渐清明,但人还是有些傻,性情也软弱好骗,母子二人基本没离开过乡下。宋老爷也很少去庄子里,偶尔几次去,都是为了查账做生意,跟这对母子几乎没关系。”
辛青出门也不止带回来一个箱子,他同时查了那封信上提及的楚云羲,是一个穷酸秀才,跟宋司谨同个村子长大,没什么特殊的。
地址与辛柏查到的地址相符,无疑印证了宋司谨确实没有问题。
段灵耀的神情很复杂:“所以说,我被一个傻子给唬住了?”
辛夷愤愤不平道:“这宋府心眼贼多儿了,舍不得亲儿子,又想要婚约,咱们一定得好好整治整治他们。”
段灵耀扯了扯嘴角:“这还用你说啊。”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辛夷又道:“那宋二公子您准备如何处置?”
想到自己的婚约,想到瑶京深不见底的浑水,又想到无数人欲壑难填的双眼……段灵耀倚住方桌,盯着轻巧跃动的烛影,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再看看。”
段灵耀说:“我自有打算。”
……
天晴了,曦光氤氲,远山如黛。
一大早就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辛夷。
不仅送了早膳来,还送了一小罐淡绿色的药膏。
“宋二公子,今天嗓子还舒服吗?待会用完膳,给您请个大夫瞧瞧,可别留下病根了。”
宋司谨一夜不能安寝,眼皮有些肿,嗓音也有些哑:“已经好多了,大夫就不必了。”
“一定要的,这可是我们少爷亲口叮嘱的。”
宋司谨便不好再拒绝,轻声应下,正准备退回门里,辛夷抓着门框:“等等,还有这药膏,涂了祛疤消肿,您可万别忘记用。”
“我晓得了,多谢。”
宋司谨坐到床上,扯过屏风,轻轻褪去破烂的衣裳,挖着药膏往身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