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喜相逢
佛堂后设了一个内室。长公主独自进入内室。
这屋子没有窗户,虽然点了烛火,烛光却也很昏暗。只见屋内有一张供桌,桌上摆着两个牌位。其中一牌位上写着前朝末帝的名讳,是长公主以他妻子的身份为他立的。另一牌位上却是空白无字。
两牌位摆在一起,按说可以共享祭祀。其实却不是这样的。
末帝的牌位前摆着安朝祭祀礼仪中常见的祭品,空白牌位前却摆着一些从忆仙楼中买来的辣条等物,总之是些新奇的吃食。虽是稀奇,但小吃难以上得去台面,也不知亡者是否领了长公主的心意。
长公主沉默良久。
女官昨日从谢府来,又为她带来了很多和那个孩子有关的消息,不过都是些生活琐事。长公主认真听了,心中已是有数,现在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也许是这屋子里太闷吧,长公主觉得疲惫不堪。
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长公主走到空白牌位前,直面了这个牌位,也直面了那些往事。
“我欠你一命,如今便护他一命。此间种种虽不能相抵,我却问心无愧。”
长公主的声音很稳,一字一句仿佛不是从喉咙中说出来的,而是从心血中挤出来的。说完这话,她又看向末帝牌位,脸上带过一抹哀痛。燕朝国破,当末帝举刀自戕时,他的手大约也是这么稳的。
长公主与谢纯英之间,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谢纯英需要这位妻子,而长公主需要的反而不多。
所以,长公主问心无愧。
哪怕她确实做错了一些事,她依然问心无愧。
庆阳侯府。
柯祺知道谢瑾华和他一样,都误会了这门亲事的意义,谢瑾华也一直以为他们有天是会分开的。于是,在临睡前,柯祺忍不住说:“谢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们不和离,那日子该怎么过?”
“仍和现在一样吧。”谢瑾华不假思索地说。
“你难道不会觉得……委屈吗?”柯祺问。
谢瑾华不解地说:“这有什么委屈的?和柯弟在一起很开心啊。”
然而,离婚的理由中往往有一条是xing生活不和谐啊!我们两个大男人难道要柏拉图吗?柯祺正想把这两句话脱口而出,转念一想,谢瑾华如今还没有开窍呢,于是就把两句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柯祺对自己说。在谢瑾华开窍前,一切都维持原状。说得现实点,柯家的一切都比不上谢家,所以主动权一直都被掌握在谢家手里,和离不和离哪里是现在的柯祺能说得算的?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柯祺觉得有什么硌着自己了。
他伸手往被子里一掏,从自己身体底下掏出一只给玩偶穿的小鞋子来,很显然是谢瑾华睡前给阿huáng换衣服时,不小心把这只小鞋子遗落在被子里了。柯祺简直哭笑不得。他“媳妇”现在只要在睡前玩玩布偶就心满意足了,他到底在担心什么?柯祺便决定暂时把亲事的真相瞒下来,别叫谢瑾华担心。
日后的事qíng,自然日后再说。
柯祺很快就睡着了。他开始做梦。柯祺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他竟然带着谢瑾华在坐火车!谢瑾华身上还穿着安朝的衣服。柯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西装革履,又见自己随身有个包,便从包包里找出了一套高中校服,递给谢瑾华,说:“你去卫生间把这衣服换上。这校服虽丑,但你有颜值,不怕!”
谢瑾华捏着校服,紧张地说:“老公,奶奶会不会喜欢我?”
梦里头的柯祺没觉得这一声“老公”有什么问题,握着谢瑾华的手,说:“你放心,奶奶就盼着我早日成亲,现在有了你这个大宝贝,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他心里却隐隐有些奇怪,他奶奶在他念大学的时候就去世了,怎么还能撑到他带媳妇回家呢?果然是因为他此刻正在做梦吧?
下了火车要坐汽车,下了汽车要换小三轮车,下了三轮车还有牛车……
柯祺只觉得这梦真是做得太累了。
奶奶立在老屋子前迎着,见着谢瑾华后,果然很开心。她牵着谢瑾华的手往屋里走,却狠狠地瞪了柯祺一眼。柯祺被瞪得莫名其妙的。奶奶叫谢瑾华在堂屋里坐了,又塞给他一把零食,然后揪着柯祺的耳朵说:“你给我滚过来!”柯祺知道奶奶是生气了,他奶奶生气时,能够分分钟化身为霸王龙。
“奶奶!在金花花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柯祺双手合十地对着奶奶拜了拜。
奶奶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柯祺对这样的笑容很熟悉。因为,在他小时候,他奶奶就是面带这种笑容,对小柯祺说:“你再不听话,邻居家的大猫要来挠你的小唧唧了。”小柯祺被吓得哇哇大哭。
现在,柯祺长大了,见着奶奶这笑容后,还是忍不住想要伸手挡住自己的小兄弟。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奶奶掏出一本刑法。刑法封皮上的国徽闪着万丈光芒。
柯祺一激灵,被吓醒了。
第五十四章
柯祺恨不得能以头抢枕头。
太禽shòu了!
简直是太禽shòu了!梦里的自己竟然心安理得地听着谢瑾华叫老公!要不要这么快就接受了已婚的设定啊!柯祺喃喃自语:“奶奶, 您的法律学得真好。”这也就是做梦了,其实他奶奶大字不识一个。
不过, 说起来谢瑾华穿校服的样子还挺好看的!柯祺梦里的校服就是那种毫无设计感的华国传统校服,任你玉树临风、婀娜多姿, 大面口袋似的校服一罩, 美好的青chūn就立刻丁点不剩了。不过, 颜值特别高的人往往都比较任xing。谢瑾华即便穿上了校服, 也遮掩不住他那种校糙级别的长相和气质。
这就是所谓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额,不对!这句话貌似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柯祺继续用脑袋撞枕头。太禽shòu了!他竟然把形容杨贵妃的诗句套在谢瑾华身上了!
这一日已经是婚宴过后的第二日,柯祺和谢瑾华该回书院中去了。柯祺吩咐下人去采买了一些东西,又叫厨房里弄了两大罐酱料。民以食为天。有了这些, 他可以用小炉子做出更好吃的食物来了。
谢二和新婚妻子你侬我侬,这回送他们去书院的人是谢三。
“叫管事套上马车送我们去就是了, 哪里需要三哥亲自走一趟?”谢瑾华觉得场面太隆重了。
柯祺附在谢瑾华耳边小声地说:“你就让他跟着吧。他那日闹dòng房时有点过, 留在家里怕被谢二哥追着打……他只是想要出去避避风头,哪里真是为了送我们?”这虽是调侃的话,却说中了三分真相。
剩下的五分原因则落在了主母张氏那里。
张氏嫁进谢家这些年,只在最初几年摸过账册, 后来因排除异己、任人唯亲、中饱私囊等行为把府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侯爷虽从未落了她身为主母的脸面,账册等物却再也不叫她经手了。而现在, 庄氏才刚刚嫁进来,听侯爷漏出来的口风,日后这家竟先叫庄氏管着了, 张氏差点没咬坏一口银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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