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喜相逢
张氏左思右想,也知道自己真接了账册仍不懂如何行事,不如赶紧给谢三娶个媳妇回来,好分了庶子媳妇的权!于是,张氏回回见到亲儿子谢三时,开头都是一句话:“某家有女,我瞧着极好……”
谢三自觉有一颗làng子的心,受不了他亲娘这种“bī婚”的行为,就想要出去躲躲。
谢瑾华领了谢三的好意。谢三将他们送到半山脚下,捏了捏谢瑾华的脸,说:“四儿啊,在书院里要是被谁欺负了,你只管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回头告诉我。我带着一帮同伴们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不等谢瑾华说什么,谢三嘿嘿一笑,又道:“不过,要是柯祺欺负你了,我可不会管。”
这要在两天前,柯祺绝对不会就这一句多想什么。然而,在知道谢瑾华是自己合qíng合理合法的媳妇儿之后,柯祺就觉得谢三这话似乎是在……开huáng腔?除了在chuáng上嘿嘿嘿,他还能怎么欺负谢瑾华?
柯祺很想把刑法糊谢三脸上去!
“柯弟待我至诚,哪里会欺负我?三哥说笑了。”谢瑾华老老实实地说。
谢三又是嘿嘿一笑,道:“那你欺负他啊!一样的,都一样的。”
柯祺面无表qíng地想,奶奶啊,您今晚要是有空,就给谢三托个梦吧,吓死了他算我的!
回到他们住的小院,柯祺远远见到邵瑞在他们的院门前转着圈圈。谢瑾华快步上前。邵瑞眼睛一亮,说:“你们可算回来了!我有个大消息要告诉你们。后天又有一场雅集,谢贤弟一定要参加啊!”
“不是才开过吗?”柯祺问。谢二成亲的日子正好和本月雅集的日子撞上了。
邵瑞道:“野连慕老将至,再开雅集是为了给慕先生接风洗尘。这机会千万莫错过了。”
野连是地名,在江南一带,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慕老先生已近古稀,身体依然很硬朗。《野连文集》是他的作品,谢瑾华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都能倒背如流了。慕老年轻时,皇帝还是姓燕的,燕氏王朝的末后几十年,官场黑暗,吏治败坏,科举自然毫无公平可言。他一身才华却屡试不中。几次名落孙山后,他见一商人之子分明目不识丁却成了秀才,愤怒之下写了一首讽世诗,就此成了狂生,还因为太狂傲了下过监牢,很是受过一番苦楚。
因那时朝廷的名声确实不好,敢于发声抗争的慕老竟隐隐成了当时读书人暗中推崇的对象。
等到安朝建立后,慕老的名声就更好了。
慕老的存在于一定程度上证明了燕朝的腐朽不堪,于是,安朝的谋朝篡位就成了顺应天命。可以说,慕老能有今天,也是因为安朝官方一直在暗中表示支持。再加上他确实有才华,当年又确实傲骨铮铮,既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岂有不被人推崇的道理?慕老如今在清流中名声极好,是当世大儒。
既然慕老会来,这雅集确实不容错过。不光秋林书院对此很重视,附近的文人都会赶过来。
无论是像柯祺这样的功利读书人,还是像谢瑾华那样因为喜爱读书而读书,若是他们能在雅集上得慕老一句赞扬,这对于他们的未来是有极大好处的。但柯祺要守孝,这回便只有谢瑾华去参加了。
邵瑞又说:“咱们秋林书院的人去参加雅集,都是穿书院常服的,你若穿了别的,反叫人觉得你不合群。对了,谢贤弟可会做白粉妆?我原也不会,但书院里不能带小厮,就硬是自己练出来了……”
白粉妆,也叫白面妆,就是用一种特质的粉把整张脸都涂成白的。这在读书人中非常流行。
据柯祺所知,这种粉卖得并不便宜,于是非重要场合,做白面妆的书生并不很多。柯祺早就知道了有白面妆的存在,却见得很少,只是在柯家时见一位兄长弄过,那简直就是对他眼睛的一场qiángjian。
哦,其实柯主簿也弄过。
不过,柯祺常年见不到柯主簿的面,从来没真见过柯主簿弄白面妆的样子,只听柯祐提起过。柯祐那时是这么说的:“爹今日做了白面妆……他的脸和腊ròu似的,根本挂不住粉,哪有大哥好看啊!”
问题是,柯祺觉得柯大哥的白面妆已经够丑了啊!
绝对不能让谢瑾华的脸被白面妆荼毒了!不然他就是柯小狗!柯祺赶紧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谢哥哥已是这样难得的好样貌,何必还要浓妆艳抹?不如谢哥哥就这么去吧,别弄白面妆了。”
邵瑞眼珠子一转,说:“柯弟,雅集设在红林山上,席间以茶代酒,且无歌姬助兴。大家都是正经人,又有我帮你看着,你就只管放心吧,谢贤弟绝对没什么招蜂引蝶的机会。所以,让谢贤弟好好弄个白粉妆也没什么。”此时皆以白面妆为美,于是他把柯祺当作那种不愿意媳妇打扮的小气男人了。
柯祺一口血闷得内伤。
审美差异的存在确实让人无法沟通。虽柯祺觉得白面妆丑,但若谢瑾华真素着一张脸,会不会叫人觉得他很奇怪?读书人的嘴皮子和笔杆子都很厉害,谢瑾华目前没什么根基,还是随大流比较好。
汪。
柯小狗艰难地说:“是我想岔了……谢哥哥还是做白面妆吧。”得,坐实小气男人的名头了!
邵瑞很热心,等雅集那日,还提前过来帮谢瑾华上妆。柯祺蹲在院子里的角落里,郁闷地折腾那一盆小葱。审美这种东西真是跟着时代走的。柯祺穿越前曾在网上看到过唐朝流行的女人妆,那时可不仅仅是以胖为美,还以粗眉小嘴为美,用柯祺现代人的眼光去看,所谓的美人妆简直是惨不忍睹。
“我得提前想好台词,等会儿才好昧着良心把谢瑾华夸一遍。”柯祺叹着气说。
邵瑞不懂柯祺内心的纠结,一边给谢瑾华涂粉,一边故作意味深长地对叶正平说:“柯贤弟常说自己不擅诗词,两日前为了拦着谢贤弟不做白粉妆,他竟是脱口而出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个时空中没有李白大大。
谢瑾华说:“柯弟确实偶有妙句。不过,他总说这些句子并非是他独创的。”谢瑾华很相信柯祺说的话,并不觉得柯祺是故作谦虚。至于柯祺那些妙句是怎么来的,柯祺不说,谢瑾华也就不追问了。
“不管是不是他独创,他赞你天生丽质,也不见你脸红一下。”邵瑞说。
谢瑾华忍不住笑了起来:“柯弟常常如此……”
原本坏心想要打趣谢瑾华的邵瑞被塞了好大的一捧狗粮,虽然他不知道狗粮这个梗。谢瑾华拿着勺子使劲地往邵瑞的喉咙里塞,一边塞,一边说:“够了没有?再多吃一点吧,我们这儿狗粮管饱!”
等三人从屋里走出来,做好了眼睛再次被qiángjian准备的柯祺战战兢兢地朝门口望去。大约是他期待值太低,竟觉得谢瑾华的白面妆还行吧。即便是这么毁人三观的妆,谢瑾华也比邵瑞和叶正平好看。
某一些自以为笔直笔直的人迟早是会弯的,先弯的是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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