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囧双雄/五胡情乱
又躺了一会,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dòng口,发现天光大亮,雪停了,刺目的阳光照耀在雪原上,让他头晕目眩,他闭着眼甩了甩头,回身走回dòng中,只觉得脑袋迷迷登登的,良久才想起昨晚那如梦如幻的狂欢。
严欢心里咯噔一下,脑子一下清明起来,仔细看看自己,衣服穿的好好的,似乎没什么不妥,难道那只是一场梦?但身体的感觉为什么如此真实?
一边想,他一边沿着记忆的路向山dòng深处走去。
蒸腾着水汽的山dòng,石壁上渗出的温泉,浅浅的水塘,温热的石岸,一切都与梦中一模一样。
还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荼靡的蔷薇幽香,虽然飘淡了,但那带着血腥的香味是那样真实,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昨晚迷乱的激qíng。
她是谁?
严欢在雾气蒸腾的山dòng里来回徘徊,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但除了那可疑的香味,梦中的人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徒劳地寻找了半天,终于放弃,走出了山dòng。
乌骓马还在dòng口的雪地上撒欢儿,看见严欢出来,忙跑过来亲昵地磨蹭着他,严欢拍了拍它的脑袋,上了马,向山下缓缓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炊烟在厨房袅袅升起,院子里缭绕着牛ròu的香气,让人垂涎yù滴,严欢虽然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却一点也不觉得饿,一进院子就走进了韩缇的屋子。
屋子里很幽暗,散发着苦涩的药香,赤着上身的韩缇趴在chuáng上,背上的xué道cha满了银针,仇师傅浑身汗淋淋地坐在一旁,蹙着眉,正面色严峻地收针,见严欢进来,他一边点头示意,一边手下不停地将银针一一拔下,收在一旁的檀木匣子里。
片刻间仇师傅收尽了针,严欢抱起昏迷的韩缇,给他套上衣服,盖上棉被,道:“仇师傅,他怎么样?”
仇师傅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几天的拖头,若不是他一心求死,我或许还能想想办法。”
严欢无语,良久道:“辛苦您了,治不了就算了,生死有命。”
仇师傅见他面色淡定,一时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点了点头。
忽听门外一个柔媚的声音道:“严大哥回来了么?”
严欢忙开了门,只见何艳乔站在门口,手中托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瓷坛,见严欢开门,红着眼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回来了。”
严欢将她让进房中,她走到韩缇榻前,看了半晌,转身将手中的瓷坛jiāo给仇师傅,回头对严欢道:“严大哥,我阿姐今日早晨接到教众的急讯,来不及等你回来,带着六婆先回去了,她让我代她向你道别。”
严欢点了点头,仇师傅闻言却很惊讶,道:“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何艳乔道:“凌晨就走了,她临走jiāo代我告诉你,让你在这里再逗留些日子,务必将韩缇治好。”
仇师傅道:“谨遵教主法喻。”
何艳乔面色有些悲戚,又看了看韩缇,对仇师傅道:“瓷坛中的东西,阿姐让我jiāo给你,让你医治韩缇的病症,她说你一打开就知道怎么使用。”
仇师傅闻言有些惊异,看着手中的瓷坛,凑在鼻前轻轻一嗅,忽然脸色大变,道:“她……她竟然……”说着回头看看韩缇,道:“他是什么人,怎么值得她如此待他。”想了想,又转头看看严欢,严欢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不一刻他抓住严欢的手腕,食指在他腕脉上轻按了片刻,面上露出释然的表qíng,道:“我早该料到。”
严欢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深深看了严欢半天,叹了口气,道:“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说着他将瓷坛托在掌上,打开盖子,不一时荼靡的蔷薇花香弥漫开来,严欢惊诧地看着那坛子,那着带着血腥味的绝望香气在他鼻中缭绕,让他瞬时忆起昨夜的狂欢,压抑下心中的不安,他将目光转向韩缇,只见仇师傅将瓷坛放在他枕边,手掌在瓷坛上轻轻摩挲,一时间香气更加浓郁了。
不一刻,就看到红色的蔓藤在韩缇眉间升起,诡异的细细的红线开始爬满他的额头发际,而后那红色慢慢变深,片刻后竟然成了紫黑色,接着,蔓藤开始微微凸起、扭曲、颤抖、收缩,最后凝结成了一个深紫色的圆点,凸现在韩缇的眉心。
仇师傅伸手在他额头轻轻一拂,那紫黑的圆点应手而掉,随即被仇师傅捡起,丢在瓷坛之中,在掉入瓷坛的瞬间,那带着血腥气的诡异香味瞬间浓郁起来,香的让人恶心yù呕,随即瓷坛中响起一声尖锐的惨鸣,仿佛某种邪恶的毒虫被人碾死似的,仇师傅立刻盖上了盖子,念了一句咒语,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贴在坛子上。
之后他轻轻地出了一口长气,拿起了坛子,jiāo给何艳乔,道:“可以了。”
何艳乔接过瓷坛,点了点头,红着眼圈转身走了出去。
仇师傅站起身来,看着严欢,道:“等他醒来,就会恢复记忆了。”
严欢这才明白,仇师傅已经替韩缇解开了记忆的封印,一时不禁百感jiāo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仇师傅轻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好饿,该出去吃饭了。”说着走了出去。
严欢呆立了半晌,终于举步走到韩缇chuáng前,他脸色依旧灰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还在沉睡着,呼吸清浅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停止,他轻轻抚摸他消瘦的面颊,触手冰冷一片,如同抚摸上了一座美好的冰雕。
严欢的手伸进他的被窝,握住他冰凉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柔韧,虎口处带着些薄茧,手心里有一些浅浅的伤痕,他轻轻揉搓着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逐渐传递给他,让他的手心也有了微弱的暖意。
门忽然开了,吉雅站在门口:“阿穆尔大哥,该吃饭了。”
严欢答应了一声,轻轻撤出手,给他掖了掖被角,才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严欢惊讶地发现何艳乔和薛鹤已经收拾了行李,薛鹤的商队正等在院子门口,见严欢出来,薛鹤走上前来,道:“我们要走了,你一个人保重。”
严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何艳乔,道:“你们一起走么?”
薛鹤点了点头,何艳乔道:“严大哥,我要走了,仇师傅会再留些日子。”
严欢点了点头,道:“替我向何教主问好。”
何艳乔闻言眼圈一红,低声道:“放心。”
说着两人都上了马。何艳乔裹上了纱巾,戴上风帽,向严欢挥了挥手,薛鹤扬了扬马鞭,道:“再会!。”
严欢挥着手,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走远,最终在雪原上只剩下一个小点,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这一夜严欢没有睡觉,静静坐在韩缇身边,倚着chuáng头,将他的手握在手中,期待着他苏醒,或者死亡。
天蒙蒙亮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雪,严欢起身将火盆拨旺了,挪近chuáng脚,又在火盆一角煨上一壶热水,方才回过身来,缓步走到chuáng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