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变成猫
果然,晌午刚过,便见一辆驴车驶近了铺子,停在门口,定邦抱着马鞭笑嘻嘻坐在前边,花见从车帘里探出头来,眨眨眼:“二掌柜,你猜谁来啦?”
刘晓东心头一喜,还没回答,车帘掀开,马科整个人裹在一领鹅huáng棉斗篷里,微笑道:“愣着gān嘛?过来扶我一把。”
刘晓东忙扶着他下了车,见他脸蛋都冻红了,不由得心疼,嗔道:“这么冷gān嘛还来巡视?怕我给你卷包会啊?”
马科笑着摇头,见定邦和花见赶着驴车去了后院,方才踮起脚在他耳边道:“想你了。”
刘晓东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将他抱起来转个几圈,但光天化日的,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只好偷偷握了握他的手。
“走,吃饭去。”刘晓东松了手,冲铺面里喊:“老郭,老郭,把账本儿拿来,东家要查账。”回头又低声对马科道:“走,哥前儿找人焊了个铜火锅,你先喝口水,我给你做锅子吃。”
马科抿着嘴笑,要是单吃火锅,花见和定邦一定会跟过来,要是查账本,他们俩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刘晓东把这一节都想到了,不可谓不居心叵测啊。
分店院子很大,前面是一水四个开间的铺面,后面是两间作坊,一间库房,最大的一间给刘晓东做了卧室,十七八个平方的样子,虽然家具简陋,但都收拾的挺gān净。
西州流行火炕,火炕和厨房火炉相接,火炉白天用糙木灰压着火,火炕便有些微温,来客人都在炕上招待。
刘晓东屋里也盘着火炕,两人进了房间,刘晓东便让马科上炕:“先别脱斗篷,一会儿热了再脱,我早上在作坊里,没生火盆。”
马科点头,单将斗篷的风帽摘下,拿小木梳整理过长的头发,不一时刘晓东端来火盆摆在炕头让他烤火,在炕桌上放了热茶,这才去厨房准备火锅去了。
马科脚冷,脱了袜子将光脚架在火盆边烤着,一边翻看账房送来的账本,看了一半刘晓东端着个huáng铜火锅进来了,将火盆里的碳给火锅里加了几块,上炕坐在他身边,道:“冷么?”
“这儿可比涣州冷。”马科放下帐本,刘晓东松开衣襟,捉住他的光脚揣在怀里,贴着热乎乎的肚子给他暖着,道:“可以脱斗篷了,一会出去别着凉。”
马科依言脱了斗篷,刘晓东见他下面穿着件浅蓝色小夹袄,简单绣着几枝雏jú,素雅可爱,飞快的凑过来亲了一口,傻笑不语。
马科眯着眼睛舔舔嘴唇,扑过来搂住他脖子,狠狠吻了他半晌,龇牙笑。
刘晓东被他这意外的热qíng似火逗弄的血脉贲张,看着他殷红的小嘴唇,粉嫩嫩的小脸蛋,索xing将他抱起来放在腿上,双手店了掂,道:“好像重了点儿。”
马科笑了笑:“是啊,冬天活动少,总要贴点儿膘。”
“个子好像也长了点儿。”
“今年一直长的挺快,看赶开chūn能不能到一米六。”
刘晓东手伸进他衣服,辗转在他光滑的腰肋胸口抚摸,马科经不住挑逗,不一会便有些气喘,握着他的手腕低声道:“不成,我饿。”
刘晓东摸摸他的胃,果然瘪瘪的,便松了手,将他放在炕桌前,道:“保暖才能思yín|yù,来吧,咱们先吃饭。”
铜火锅已经开了,骨头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鲜嫩的小排骨和着刘晓东新积的东北酸菜,光是闻一闻就让人垂涎三尺。
马科胃不好,吃饭总是细嚼慢咽,一口口吃的极慢,刘晓东也不着急,盘腿坐在他身旁看着,隔一会儿殷勤地拿手帕给他擦擦嘴溜个须啥的,马科一高兴给他嘴里塞块排骨,他便眉花眼笑。
“我的小马可真是出落的如花似玉啊。”刘晓东流着哈喇子叹息,“记得去年这时候,上门给你提亲的人可真是踏破门槛哪,最近我不在,有没有媒婆上门啊?”
马科笑了笑,没答话,说真的,还真有。
腊月初二那天,花媒婆又上了马家的门,这一回依旧是给邓有才提亲,不过从原先的姨太太变成了正房。
本着门当户对的原则,邓七公是看不上马家的,但儿子邓有才对马科真是着了魔了,自从年初以来便日思夜想,天天都说要退了大鸿粮店的亲事娶马科过门,闹的他头疼不已。
入秋时大鸿粮店的姑娘病逝了,邓有才更是发了疯,三七没过就让父亲央媒人去马家提亲。
当初马老爷不在家,邓七公伙同钱庄的人收了马家的田产,后又转手低价倒卖给自己跟几个亲房家,这事儿虽然做的缜密,但马家的田地姓了邓,这是明摆着的事,若是真娶了马科,难保他心中嫉恨,和自家人不是一条心,再说马家现今如此败落,娶了他也无利可图。
但一来儿子是在是鬼迷心窍闹的太厉害,二来这一年多来马科开店种地样样都做的风风火火,秋天还听说要在城里找铺面开山货行,这样的女人若是娶进门,对内能镇得住不学无术的儿子,对外能撑得起家业,确实也是一个当家太太的料儿。
何况这姑娘识文断字,长的也极体面,说到底小时候是照小姐养的,气质在那里,场面上也拿得出手。
权衡再三,邓七公这才郑重请了花媒婆前去提亲,因为这一回提的是长房长媳,去的时候还带着四色礼,十分郑重其事。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慢说马科早就烦透了邓有才,就算他不认识这货,也不可能一个大男人嫁过去。
虽然马夫人说的委婉,邓七公还是被拒绝了,媒人十分没面子,带着礼物回了邓家,恰逢邓七公几个兄弟在家里串门,花媒婆添油加醋如此这般说了一通,邓七公颜面扫地,气的脸都青了,几个客人也都大骂马家不识抬举。
之后这件事儿便在邓姓家族里传开了,邓七公在涣州也颇有一些亲戚,平时仰仗他在乡里有些田产收益,因此有些无聊的便来马科的店里找茬儿,搞的满仓不厌其烦。
马科那些日子忙着在城里找铺面开山货行,倒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偏生那天凑巧,看店面的时候遇上了房东,这才知道竟是西门放的房产。
见了熟人不免要寒暄几句,西门放平时对马科虽然喜爱,但还算矜持自重,那日许是喝了点酒,却是与往常绝不相同。
“你知道么?”西门放那时就站在马科面前,离的极近,低头看着他,气息几乎能喷到他脸上,“涣州城差不多是铺面,几乎都是我的房产,你这样跑来跑去的找人拉纤包租,岂不麻烦?”
马科仰着脖子避开他的呼吸,虽然知道他说的恐怕是事实,但料想他毕竟没什么官职,不至于在州府一手遮天。
“不如……嫁给我罢。”他嘴角上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成了我的人,我的就是你的,以后你自己做了房东,想占哪间开店,就占哪间,岂不痛快,嗯?”
“你醉了。”马科丝毫不假辞色,皱着眉步步后退,西门放却一反往日绅士的做派,步步紧bī:“听说你娘没有答应邓家的婚事,想必心气是极高的。”迷恋地看着马科的眼睛,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嫁给我作妾,是委屈了你,你娘也定然不愿意。若是我一早遇上了你,自不会再将其他女人放在眼里,可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一定好好待你,你想抛头露面做生意我也由得你,你想在家里过过清闲日子,我也依得你。就算你爹万一有什么不测,我也定会给你娘养老送终,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