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变成猫
花见狐疑地看了他俩一眼,带上门走了,刘晓东松开他:“怎么样了?”
“定邦和满仓都被抓走了。”马科垂着眼说,“我花了好些钱都没见着,也不知道递进去的东西他们都收到没。”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去看看。”
“你回家了吗?我娘怎么样了?”
“我看是不太好,这个年纪,心血管疾病的死亡率很高。”刘晓东也没瞒他。
马科将头埋在他胸口,带着哭腔“嗯”了一声,道:“那天我有点懵了,那么多人,定邦让我先走,我就真走了,没想到他们在后面杀了人,早知道这样,我就跟邓有才他们走算了,大不了他们发现我是个男的,最多羞rǔ我一顿,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嘘。”刘晓东心疼他难过,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他,“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几个还不是一样难过,过去的事儿都别想了,事qíng总能摆平的。”
马科忍不住掉了眼泪,哽咽道:“这下可好,三个人都命在旦夕,我跑了一天,连一个都没救下,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用……”
刘晓东将他抱在膝头,坐在火盆旁边,拍着他的脊背安慰他:“别担心,还有我呢,我已经叫账房去筹钱了,最晚明天晚上就能拿到现银,看能不能先通融一下,把人保出来。”
马科摇头道:“邓七公早就使了钱了,他死了儿子,肯定恨透了我,无论我们花多少钱都没用的。”
刘晓东也知道这事儿太难办,但这时候不敢给马科增加压力,吻吻他额头,道:“先别想那么多,来,再吃点儿饭,吃完我带你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马科毕竟是个成年人了,也知道担心没用,硬撑着吃了半碗饭,惦记着家里还躺着老太太,便和花见回了庄里。刘晓东跟他一块儿回去,才知道邓梁不在家,自己的信还没送走,索xing觉也不睡了,骑着马连夜往西州跑去。
刘晓东狂奔一夜,天亮到了店里,吩咐账房把能收的账都收了,能折的货物都折了,又找了钱庄将店子也抵押出去,折腾了两天终于筹到了很可观的一笔现钱,装好包裹都凌晨了,打了个盹儿又单枪匹马回了邓庄。
屋漏偏逢连夜雨,刘晓东回家才发现门口钉着huáng表纸,立刻明白,马夫人没了。
家逢大变,却依旧是冷冷清清,在邓庄的地界上得罪了邓七公,没人敢跟马家再扯上关系,只有邓梁和几个老客户过来送了纸。
刘晓东进屋的时候看见花见和吴嬷嬷在那儿守灵,却没有马科的影子。
“大小姐呢?”刘晓东有种不祥的预感。
“二掌柜你可回来了。”花见一见他眼圈就红了,“他去城里了,前天他把家里的作坊典给了钱庄,把五亩地也押出去了,筹了些钱,早上送去了衙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刘晓东一个头两个大:“他一个人?”
“我本来要陪他去,他让我在家陪着吴嬷嬷。”
刘晓东一看吴嬷嬷就明白了,她跟了马夫人一辈子,年纪也大了,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八成是心脏不太好,确实得有人看着:“算了,我去找他去。”
刘晓东快马加鞭赶到城里,却四下都找不到马科的影子,衙役说他中午就走了,作坊里也没人,只有几个伙计在清点财物。刘晓东回了衙门,问明qíng况,原来通过马科的打点,大人已经答应手下留qíng,将满仓的斩立决改为发配充军,至于定邦,死罪是免不了了,邓七公盯着他,谁也没办法。
刘晓东还不死心,递了帖子求见,那官员却叫人送出话来,坚决不会再收他们钱了,这案子判到这份上已经是极限,不可能再轻判了。
身在这个世界,没人脉没关系,现找个飞檐走壁的大侠去救人也来不及了,刘晓东完全没办法,只能蹲在墙角揪头发,差点连猫毛都薅光了,也没想出个主意来,在街上晃dàng到天黑,马科没找见,自己倒是又累又饿撑不住了,只好又回了庄里。
马科居然已经到家了,两天没见更加瘦的可怜,头上簪着白绒花,身上穿着件素白的孝服,腰带一扎腰细的一手就能握过来,看的刘晓东心都疼了。
花见做了点简单的晚饭,吴嬷嬷吃不下躺着去了,只有他们三个坐在桌边,大家心qíng都不好,谁都不吭声。
马科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饭,吃了半碗实在吃不下了,放下碗叹了口气,道:“定邦要判斩立决了,满仓也要发配去极北之地,娘也去了,这个家,都要散了。”说着眼圈红了。
花见忍不住啜泣起来,刘晓东心qíng也很沉重,说:“我下午去了趟衙门,都知道了,再递钱也递不进去。”
马科叹息一声,道:“花见,我们都吃不下,你收拾收拾早点睡吧,明儿娘就入殓了,后天还要下葬,事qíng多着呢,得保重身体。”
花见哭着点头,马科又对刘晓东道:“东哥,你跟我来。”
刘晓东正好也想问问他下午去哪儿了,便跟着他回了房间。
马科回房脱了外面的孝衣,拆了发髻,用白布带束成一束,坐到桌前,道:“东哥,我有件事qíng想同你商量。”
他里面穿的也是纯白孝服,领口微敞,细瘦的锁骨和单薄的胸膛依稀可见,刘晓东还记得前几天抱他的时候,小胸脯明明是有点儿ròu的,这才几天的功夫,就瘦gān了。
“你说吧。”刘晓东习惯xing地将他抱起来放在膝上,马科歪着脑袋靠在他胸口,道:“我要嫁人了。”
刘晓东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凳子,瞪着眼睛看着他:“你说啥?”
“我打算嫁给西门放做姨太太。”马科平静地说,“我今儿在衙门遇见他了,他说他能摆平这一切,让定邦和满仓都好好地出来,邓家也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唯一的要求是要我嫁给他。”
刘晓东觉得自己被雷给劈了,抱着他放到chuáng沿上,自己蹲在他脚下仰头看着他:“小马,你糊涂了?你是不是女装穿时间长了忘了自己是男的了?”
马科低头,表qíng严肃:“我每天都要上厕所,这事儿我一直记着。”
“你告诉他你是男的了?他这样也愿意娶你?”
“他有十三个老婆,东哥,没有人比他更直了。”马科说,“我要是把实话说了,这事儿就捅破了,定邦也就死定了。”
刘晓东倒吸一口冷气:“你想骗婚?”
马科点头。
“你上哪儿想出这么个馊的长绿毛的臭主意啊小马?”刘晓东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这他妈是玩儿的吗?他都有十三个老婆了,男的女的他还分不清吗?”
“这个身体当了十五年的女人,从来没穿帮过。”马科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将来也不会穿帮。”
“这能一样吗?那你拿什么跟他dòng房啊老大,什么是夫妻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