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红颜
“莫问qíng,怕一夜白了少年头。”
那人笑容更盛,然後说:“好一个‘怕一夜白了少年头‘,qíng之所在,纵使天地亦不禁为之变色,没想到程兄门下弟子,居然也擅长吟诗作赋,不如再吟几首,让在下也长长见识?”
沈肜只是冷冷得盯著那个人,然後当别人都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突然的开了口张了嘴:“张轩也。”沈肜恨恨的看著他,虽然初次见面时夜色已深,但依然知道张长得面目清俊,但那料到居然是清俊到了这种程度,眉毛眼睛黑得不知道跟什麽一样,像是项羽生重瞳,尧舜鬓角的七彩,头上玉冠簪子上的两条带子潇潇洒洒的落在胸前,鹅huáng色的锦衣雕龙画凤花团锦簇,汉式宽大的袖子重重叠叠了多次,腰带上坠了一块玉,温润的,柔滑的,像要诉尽温柔的qíng人的双眼,那身上的气势,纵使一向迟钝的沈肜也知道,那是没有刻意张扬的,也无法遏制的,王者的气势。
“正是在下。”那人答道。
“你来这里gān什麽。”
“也许是我才应该这麽问你。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我本来就在这里。”沈肜答复。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就算是你也不行。”原本在张轩也凝聚不散的笑容此时一扫而空,眼睛里凝聚了一些yīn霾一样的感qíng。
沈肜知道那是杀意。
不过如果就著样死得话,他自我感觉自己一定会变成怨灵。
怎麽说此时应该生气的都应该是他,而不是对方。
而且他隐隐约约的觉得现在从这里跳下去,都会比死在对方手上好看的多。
问题仅仅是出在沈肜现在在他不该来的地方,譬如说,这间小屋。
沈肜虽然眼睛里一片愤怒不亚於刚才,但是内心里面尽满是恐慌。一群动物蜷缩在沈肜身後,沈肜自顾不暇。
他自我感觉遇到对方肯定没有好事,第一次是被废了武功,夺了初吻,第二次怕是要死在他手上。
就在沈肜确定了他从来没有像怕他一样,那麽怕过别人,甚至到了无法反击,无法逃避的时候。
张轩也的身後传来了,沈肜认为是天籁的声音。
蚩尤冷冷的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来gān什麽。”
第25章 番外篇无泪(一)
竹林深处,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大约十一、二岁的孩子,靠在一只牛的身上,手里拿着一只雕琢的碧绿可爱的竹笛,断断续续的chuī着。笛子的音色极为清脆。风轻轻拂过竹林,竹叶哗哗作响,chuī下着几片早枯的叶子,从被密密麻麻的竹叶分割得支离破碎的,目光极尽之处的高空,和着笛声缓缓摇曳着飘落,累积在地上化作厚厚一层,从容不迫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孩子靠着牛,将自己的脖颈扬起到极限,看着头顶的天,像是那些碧绿yù滴的竹子,染了一片悠然的碧色。
笛声,继续呜咽着流淌。
随即,传来了和叶子一样从容的脚步声,踏在厚厚的落叶上,由远及近的发出闷响。孩子停止了chuī笛,默然的看着那个入侵者。
那一只斑斓的吊睛白额虎。
显然是饿了。
孩子只是默然的看了一眼,从他少见的琥珀色瞳眸中只看出一片死湖的寂静。孩子将自己的笛子重新放回了嘴边。
比先前更为幽冷的笛声弥漫过整个竹林。
你饿了,那么吃我吧。
在这个弱ròuqiáng食的世界,向来。
qiáng者生,弱者死。
孩子默然的闭上眼睛,专心的chuī他的曲子。
多么污秽的世界。
死了不过是解脱。
发现饿虎迟迟不向前,水牛也停止了骚动,孩子犹豫着睁开了眼睛,看到qíng况突转的离谱,很缺少一些层层叠叠的铺垫,一些咿咿呀呀的渲染——不知从哪又跳出来一个男子。而原先的老虎安静的躺在地上,眉间一道红艳。
孩子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有些怔怔的感叹自己的命硬。回神的一瞬,却被那双离自己极近的眼睛吓退了一步。
这才注意到那个拔刀相助的男人。
那双瞳眸极黑,眼白极清,用最好的丹青也无法诠释的眉目,斜斜的入了鬓角,睫毛不卷却长,随着自己那一步退开,连红唇都一览无余,嘴唇有些薄,但那颜色,像是过年的时候熬了几天的红糖酒,沉淀不散的鲜艳均匀的抹在嘴唇上。
像突然多出来的天人,落在凡间。第一感觉往往不是惊艳而是畏惧。孩子一步退完再退一步,却被那人硬生生的拉住了手。
“小朋友,你还没有报答我呢。”男子笑了笑,他似乎也不是很大,比孩子大上五六岁的样子,那一笑,笑得暖风四溢大地回chūn。
而那孩子不为所动,冷冷的答复说:“我并没有求你救我,你救我是你自己的事qíng,与我无关。”
男子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再次笑了起来,他说:“那怎么行了,就算你不在乎生死,但是被老虎咬可以很痛的,我帮了你的确是我心甘qíng愿理应自作自受的,但是这年头好人那么难得,你可不能打压我的救人积极xing啊。”
孩子被烦的无奈,暗地里将自己拥有的一chuáng破席子两件破衣服换成财务,看看有多少,得出了一个自己穷得叮当响得结论,孩子还是咬咬牙问那个男人:“你要我怎么报答你呢。”
男人这次笑得更温柔,他将孩子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看了好几遍,正在孩子怀疑男人要bī迫他卖身为奴的时候,男人像是发现宝贝似的,指着孩子手里的笛子,大喊一声:“教我chuī笛子,教我chuī笛子!”
孩子(黑线中……)对他动之以qíng晓之以理,告诉他chuī笛子不过是穷人家的孩子才玩玩的东西,那个男人则是信誓旦旦的告诉孩子他也是穷人。
男人为了证明这一点,把腰上别的那块漂亮的吓死人的佩玉,还有手上那玉制扇骨的折扇统统藏在身后,他看到孩子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并斜视男人头上金冠的时候,又伸手将金冠摘下,披散了一头如云的头发,但是还有那身鹅huáng的锦衣,用金线袖满了游龙戏凤,在男子一脸坚毅绝决的开始脱衣服的时候,孩子终于投降了。
他收下了男子的佩玉折扇金冠当作学费,开始尝试做一个老师。
每天孩子都在这林子深处等他,看那竹叶从绿到huáng,从huáng到绿,看那雨后chūn笋玩命的疯长的一年又一年。
四年光yīn,不过转眼。
第26章 番外无泪(二)
“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没有。”
男子惊异的移开唇边的笛子。
“怎么会没有呢?”
“没有就是没有。”
男子面对这毫不留qíng的说法愣了愣,然后换上一副大哥哥的模样粘在对面孩子的身边,双手环住他,笑容满面的问:“那我帮你取,你说可好?”
孩子面对这突来的亲近有些手足无措。于是男子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复姓公孙,你也姓公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