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梦
《(刘彻VS司马迁同人)鸳梦》作者:眉如黛
文案
我做过一个梦
梦里有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红叶huáng花
梦里有清泉横流,chūn笋迸发,兔走狐奔,糙长莺飞我们还像儿时那样比肩而立
不管江山谁主宰,不问天下胜或衰,不知今昔是何年妄想我们像双飞的鸟,像连理的树,像戏水的鸳鸯我做过一个梦,鸳梦
梦里识尽甜滋味,愿做长睡不醒人
第1章
那是yīn暗的牢狱,不见天日的墓xué。
带著沈重的铁链艰难的挪移,有无数布满伤痕的手从狭小的栅栏里艰难的挤出,链和铐在挣扎中或缓或疾的持续撞击,无声的渴求和徒劳的挣扎,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从牢狱中逃出,重获自由。
狭窄的过道中,越是前行就越是能感受到那世间已绝迹的寂静,像没有生命的洪荒,荒芜找不到连哀鸿遍野的鸣啼,惟有漫天细雨一声声拉长後的鬼哭,像狂风中撕扯不断的白色细线,在被人遗忘的角落独自翩跹。放弃了挣扎的等待反而更让人绝望,宁静而从容。疲惫和苍老。
长满苔痕的石阶,一级级向下旋转著蔓延,老狱卒提著明明灭灭,染著烛油残破的灯笼,照亮一片残缺了灯笼上墨字的光圈,像是不完整的光明,明明灭灭。他领著两个执刑的宫人,被黑暗掩去了面容,打开了一道又一道沈重而锈迹斑斑的大锁,推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门吱呀吱呀的厉声尖叫,但终究在空旷的甬道中泯灭了痕迹。
路走到了尽头,是一间狭小的囚室,卸下了门上的锁,推开门,就可以清楚看到室内里面立起的那根巨大的木桩,一个囚犯,两手牢牢绑在木桩的分支上,双腿无力的下垂,脚尖保持在刚好接触地面的位置,全身的重量让他在半空中痛苦的挣扎。两个宫人像以前合作的千次万次那样,取出绳索,麻利将囚犯的双腿牢牢的绑在桩上。一个宫人从包袱中取出一把锋利的短刀,放在炭火上若无其事的烤。
另一个宫人好奇的审视著那个囚犯,他身上的衣服勉qiáng可以辨认出原来的顔色和料子,鲜血在衣服上肆意的凝结,结成了大块大块吓人的黑,衣服在鞭笞凌乱和残破,勉qiáng连接著,在空中摇摇yù坠。那犯人有一张出衆\的脸,眉如剑,发如墨,脸色苍白,因而更称得一头沾血的在颈项中纠结的发出奇的黑,他的眼睛微啓,长长的没有弧度的睫毛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yīn影。他很英俊,如果男人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话,他甚至可以算得上漂亮,像是不懂得掩饰自己的锋芒的剑,像是不愿意雕琢自己的玉,安静的承受自己任xing的惩罚。
“老头,你倒也狠得下心!我等可没听过这人要接受其他的刑!”那宫人戏谑而倡狂的尖声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是牢里的规矩,不论进来前是什麽人,都得吃老三我的三十杀威棒,不然他们还真敢把我们当丫鬟使唤了。”老大恭敬的答道。
“无论进来前是什麽人?我可是听说他可是皇上的……”
这时持刀的宫人不耐烦的打断他,说话的便理亏的禁了声闭了口。那绑著的犯人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突然热闹起来的囚室。
他突然笑了。
他问那持刀人:“到时辰了吗?”
宫人应道:“现在不过是巳时,要等到午时三刻……”
犯人蹙了眉,厌厌的说:“不必再等,劳驾公公现在就开始。”
宫人答道:“上边下来的规定,我等又怎能弄混了时辰。”
犯人笑道:“难不成公公认爲我这大逆不道之人,再等一个时辰便能等来一纸赦书?再等不过徒增烦恼,公公早早了了此事,也好落得个逍遥自在,有个空暇时景品几两小酒。”
宫人默然不语。
犯人低垂了眉眼,低声说:“开始吧。”
第2章 浮萍聚
[史者]
他掌天下权。
我持chūn秋笔。
很久以前,有人问我,帝王可曾有心。
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我听到有声音在哭。帝王也曾经有心,可是那时我不要。
父亲位列太史公,编纂无数的坟典书籍,温文尔雅,在大雪初霁的日子里会用修长的手指调琴焚香,弹奏铮铮琴响。母亲都是会采集枝头新生的露水,泡一壶雨前的龙井,身著碧玉簪,huáng花袄,碎花裙,陪在父亲身边,俨然一对神仙眷侣。这亦是多年前的故事,在年幼的记忆中稍纵既逝,模糊不堪。我四岁的时候,身怀六甲的母亲在父亲上朝时早产,流了一地的血,我手足无措,一户户的敲邻居的门,跪在街上放声大哭,父亲归来的时候只在房里找到僵硬的母亲,和血泊中畸形的女婴,父亲痴了,父亲呆了,父亲傻了,父亲没有流泪,但是他亲手扼杀了剥夺去母亲生命的,我的妹妹,扼死在母亲的身旁。父亲也要杀我,但最终没有,父亲朝我笑著,将满手的鲜血慢慢的涂抹在我的脸上,父亲摸著我的头,劝我好好读书,早日承了他的官位,报效朝廷的恩。
父亲想早日放心的,放心的去下面陪母亲。
史官和其他官职不一样,世代世袭,汉史上有这麽一个故事,汉高祖俘虏了十万士卒,打算将之坑杀,有史者进言劝戒,王怒而杀之,而史者家中亲戚众多,弟继兄,子继父,皇帝杀之不绝,代代进言,杀至第四子,王幡然而醒悟,允之所请,并赐其高官厚禄,惠及子孙。
那史家第四子,便是父亲。父亲感皇恩浩dàng,发誓世代尽忠。父亲说,以一人之命换千万人之命,大义也,大义则再所不辞我是父亲的独子,世代尽忠。
粉身碎骨,再所不辞。
父亲把我锁在宫中的藏书阁里,那里有书,扑天盖地的书,父亲一生的心血,一世的成就。父亲在那里锁住了我,用数丈长,儿臂粗细的铁链锁住了我。父亲温柔的摸著我的头,细细捡选出数百本的书,单独挑出来,放在我身边,摆上一缸清水和数百个馒头,阁里有无数的长明灯,明明灭灭,明明灭灭,照著父亲微笑的面容yīn晴不定,我不再留他。
我知道父亲等不及了。
父亲没有再回来,接下来不分白昼的时间中,也再没有人来叨扰我,我俨然是这群书的主人,这孤寂而孤傲空间中唯一的主宰。不分昼夜,却勉qiáng著自己数著光线从东移到西的一次次轮回,想像著太阳东升的气势和huáng昏的凄迷。那开始怎麽数也数不清的馒头,後来终於知道,只有五百零六个,开始奢侈的每天吃两个,吃掉一半後,一天半个的省著吃。人的寿命相对於天地来说微不足道,原来馒头的寿命也是那样微不足道,它们很快的发霉且长满了绿毛,可是一边喝著发馊的水,吃下半个长了绿毛的馒头,我却越来越真实的感觉到,只要能吃喝,活著就是一件幸福的事qíng。
有一天,我终究只剩下了一个馒头。我看完了父亲留给我的书,可是我还不能死。对於父亲来说,我的死一定是不能容忍的,他可以和母亲在遥远的过度终日厮受,他们甚至带走了妹妹,但是那个世界不允许有我,父亲抛弃了我,叫我子承父业,让他放心的走,我孤独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