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记
说着头也不抬地与人坐了软轿,这就走了。
软轿一直抬了她进了紫宸殿,青萝和多儿跟了她的身后,都不敢抬头,大殿冰寒,一走进去迎面便有凉慡的凉气,不等进去便听见了武后的笑声。
看起来她的心qíng便是不错,偷眼瞥了一眼,徐良玉忙是近前跪拜。
武后正是坐了案前,背后的小姑娘婉儿还给她揉着肩,进来的时候正吟着首从未听过的诗,前面不远处另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也在下首地毯上席地而坐。
她面前的案上,还放着两本书,徐良玉这回可是乖巧地叫了一声母后,依着大礼跪了。武后的脸色也好多了,还对着她招着手让她过去:“来,别管那些大礼了,没有别人快过来说话。”
简直与之前的态度是有天地之别了,徐良玉不卑不亢地应了声,垂眸坐了过去,早有宫女给收拾了位置,她刚好与前面那十五六岁的姑娘坐了个对面。
那姑娘瞧着她了,忙是起身见礼。
武后凤目间多是笑意,瞥向了她:“瞧瞧这姑娘,说是偏点,那也是房玄龄的后人了,人人都道这房先忠之女饱读诗经一身才气,模样也是周正,数一数二的是地方美人,今日见了,可觉得了?”
徐良玉勾唇,低头:“母后说的是。”
武后才要开口,背后的人儿才起身脚下一滑差点摔了她身上去,吓得花容失色地一脚崴坐了地上,脸都白了。女人回眸瞧见了,可是哭笑不得:“可怜我婉儿,瞧给吓得。”
能不害怕么,就是摔死自己也不能摔天后身上,徐良玉多看了那孩子一眼,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没太注意,现在瞧着这小姑娘,才十二三岁的模样,可见是个美人坯子。
武后诶呦一声,婉儿婉儿的,徐良玉当即怔住。
原来还未想过,竟是上官婉儿!
这个人她记得,也曾与李贤有过风流韵事,虽然不知道真假,不过此时瞧着眉眼,再过几年,便也是个美人,她背后密密生出了汗意来,心中更是冰冰的凉。
武后让她来的意思不置可否,她心如明镜似地,房娘子迟早会变成太子妃。
可悲的是她自己现下也开始在意李贤身边会出现什么女人了,真真的可悲,她双手提裙,这便起身,再次跪了武后面前。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这便断了自己的念想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人问她为什么要回长安,你们是不是没仔细看文啊,不是她回不回来的事,是身边有看着她的人,她走不了,也必须得回来。
恩爱不过眼前,女主去意已决,殿下,撒哟哪啦~~
第106章一零七
一百零七章
房娘子和婉儿都先退下了,武后单单留下了徐良玉。
女人和之前见过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历史上那样有名的武则天就在眼前,如何不怕,看宋凛的下场就知道了,她手段狠厉,简单利落,永不留后患。
那些不值得挂心的人命,在她眼里,其实和花花糙糙没什么分别。
徐良玉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就想清楚了,这浑水想不想蹚都已经一头栽进来了,就算她摇尾乞怜,也不会得到救赎,无用之人,武后向来不留,只怕她离开李贤半步,便有xing命之忧。
这个时候,求退已经是来不及了。
她想求去,也只能让自己更有用。
跪在武后的面前,她让自己的脸色尽量变得自然一些:“天后容禀,上一次在这里时候,良玉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并无意留在府院之中,太子殿下是何等风姿,我出身低微自知不敢高攀,恩爱不过镜花水月,日后有了新人,他也就将我忘了,我只求财路,运粮贩粮这一条天后可翻派出去,别个还有活路。”
殿内并无别人,武后靠坐一旁,也是浅笑:“你这孩子,其实本宫很喜欢呢,贤儿这几日也是闹腾得厉害,到底是年轻,重qíng重义就想让你入谱,本宫正是为难,你看……”
徐良玉垂眸,看着地面:“殿下待我qíng深意长,我知道,我愿在背后支撑军资军费,但却不能战他的身边,天后不必理会他,只带我一走,用不了多久便会忘了。”
武后扬眉,像是认真与她商议一般:“本宫看着那房娘子便是不错,你觉得呢?”
徐良玉嗯了声,也不抬头:“房娘子与殿下,是很般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武后还在试探她:“那你呢,想要去往何处?”
说到去处了,徐良玉这才抬头:“淮南道那边都受了程度不一的损失,百姓流离失所,赈灾的款银现在还凑不齐整,但是压榨不如去外面拿,西域那边近年总也不安宁,不如走海路,我愿亲自带人下海,走欧洲各国,去新罗等地宣扬我大唐国威。”
海路之前是走过一条,但是因为语言上的不通,政治上的各种原因总不能顺利施行,徐有义这是第一次成功带回了海货,徐良玉今日又提起来,武后光只瞥着她,半晌才点了点头。
“你这孩子,总能想到解开困局的钥匙,可惜了女儿身。”
“女儿身又怎样,”她微微挑眉,是真的来了兴致了:“男儿家能做的,女儿家一样能做,相反女儿家能做的,儿郎可不一定全能做到。”
很显然,这话很中她的意。
武后也是颇有兴致的模样:“说来听听。”
徐良玉今个还仔细研究了地图,回想了下才是说道:“兵分两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疆土既在不可丢失,大食那边维系好不可贪多,用来保证我唐对西域的掌控力,吐蕃安定,丝绸西去,是为一。其二,走海路有两条,进入高丽的渤海道,还有从广州去广譩道,我们可以继续走动,与新罗通商,去欧洲走上一遭,良玉祖上有人去过,有过jiāo流,虽然不能全能胜任,但是走一遭还是可行的。”
武后抬眸,凤目微挑:“这可不是儿戏,你可是想好了?”
徐良玉垂眸跪拜:“希望天后成全,在商言商,良玉主动退出去新罗,也免得殿下迁怒旁人,天后母子之间也省去许多烦恼嫌隙。”
她是奓着胆子说这句话的,可是正戳了武后的心坎里面。
徐良玉现在大婚随着李贤入住了东宫,才这么两日还没兴起什么水花波làng,时间长了,怎么不受人诟病,李贤什么人,自然是正经寻一位太子妃才是正经,可他执迷不悟,也是拿人手软,吃人家的嘴短,赈灾的几百万银钱还未全到账,军资军费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就像徐良玉说的那样,吐蕃那还不能打,大食还得凑合哄着些,西域那边还得伸手过去,泱泱大国,现在其实已经到了危机的时候。
武后心中是迁怒了徐良玉的,但是这个时候还不能真把她怎么样,李贤这个儿子从来忤逆,这才上太子位,不等坐稳还得顺着些,母子之间再因一个女人起了嫌弃,当然不值当。
现在,徐良玉主动求去新罗,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怎么个去法还得再行合计合计,她瞥着面前的这个儿媳妇,忽然生出了些许唏嘘:“可惜了,可惜你出身太低微,贤儿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不能放任他,太子妃这位子呢或许不适合你,但是过两年总会提拔你的,他心里若是有你,能在他身边也是一样的。”